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23
徐福下了馬車之后,直接被趙高領(lǐng)到了用膳的殿里去。徐福對這塊兒地方早已是熟門熟路,他姿態(tài)自然地走了進(jìn)去,一眼便看見了跽坐于桌案前的嬴政。 “王上?!毙旄?偹阌浀眯卸Y了,過后他便找到自己從前坐的位置,迅速落座,然后……等待開飯。 他的確是餓得過了頭了,胃里得不到補給,臉色都是蒼白的。 偏偏嬴政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見他面色蒼白,忍不住皺了皺眉,問:“可是病了?趙高,去請侍醫(yī)來?!?/br> 趙高聽令,俯了俯身便要跨出宮門。 “不、不……”用。 后面那個字被迫地吞了回去。 嬴政看向他的時候,臉上寫滿著三個大字,“別說話。” 徐福:“……”可是我餓??!我餓??!餓! 但是吧,徐福又不好打擊秦王關(guān)愛下屬的積極性,于是他只能咬咬牙,憋住了,看病就看病吧,就當(dāng)沒事兒做個身體檢查好了,反正餓一會兒也不會餓暈的。 侍醫(yī)來得并不快,徐福等得坐立難安,過了會兒,才見一老頭兒顫巍巍地進(jìn)來,沖秦王行過禮之后,才跽坐一旁,為徐福把脈。 趙高在旁邊解釋道:“這是王宮內(nèi)水平十分高的侍醫(yī)?!?/br> 真是謝謝你沒有敷衍我,還專門給我請了個“老”中醫(yī)來!哦,老字加重音。 徐??酥谱∽约和蝻埵车哪抗?。 過了會兒,那老侍醫(yī)往地上跪拜了一下,才道:“這位先生,乃是……” 還沒等他說完,徐福突然覺得自己耳邊有點嗡嗡作響,眼前有點花,他晃了晃頭,然后不自覺地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那老侍醫(yī)的聲音也不得不戛然而止。 徐福的頭剛好磕在了嬴政那硬邦邦的膝蓋上。 嬴政連忙長臂一伸,將徐福撈起,再看時,徐福已經(jīng)暈了,而且他額頭上那一塊兒原本應(yīng)該白皙的皮膚上,頂著一小團青痕。 嬴政突然莫名覺得有點心虛。 老侍醫(yī)吭哧吭哧喘了兩口氣,才又接著道:“這位先生,乃是久未進(jìn)食,體力消耗過大,氣血不足,便暈了。” 嬴政輕咳一聲,原來臉白是餓的啊,“……那、那應(yīng)如何解決?” 老侍醫(yī)理所當(dāng)然地道:“掐一掐人中,吃回來便是?!?/br> 嬴政頓時更覺心虛了。 趙高也覺得有點好心辦壞事,連忙將老侍醫(yī)又帶出去了。 嬴政低頭看著靠著自己膝蓋上的徐福,因為昏迷,而臉色柔和了不少,長長的墨色羽睫與蒼白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嬴政卻微微有些苦手,如何掐人中?寡人的手掐上去,會不會勁兒太大? 趙高送了老侍醫(yī)回來時,見著的便是嬴政一臉“認(rèn)真”地望著懷中徐福的模樣。 趙高心中一驚,默默噤聲。 嬴政抬頭環(huán)顧一圈,見他人都沒有要上來代勞的意思,嬴政并不知宮人們知道不敢打擾他“凝望”徐福,擔(dān)心觸怒了他。 猶豫一陣過后,嬴政還是選擇伸出手,掐住徐福的人中。 那感覺實在太舒爽了! 徐福被疼得打了個激靈,若不是朦朦朧朧睜開眼就對上嬴政那張臉,他恐怕會忍不住一下子蹦起來,若是真的沒忍住,那他之前苦心經(jīng)營良久的高冷形象,可就全毀了! 徐福暗自松了一口氣,然后虛弱無力地爬起來,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是躺在嬴政懷中的。 徐福:“……”敢于躺秦始皇懷里,享受一把醉臥帝王膝的感覺,他也是頭一份兒了吧? 嬴政命宮女布菜。 徐福再次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用膳了。 他沒再猶豫,執(zhí)起筷子就開始吃了,嬴政原本也因為處理堆積政務(wù)而未來得及用晚膳,此時正好和徐福一起了。比起之前的食之無味,這頓飯變得有滋味多了。 嬴政也并未多想,只覺或許人格外餓的時候,便什么也不會挑揀了。 用完膳之后,徐福便留在了咸陽宮中。 徐福低聲問:“我仍舊與王上同寢嗎?” 趙高十分篤定,“自是如此!” 低頭翻看竹簡的嬴政并不知他的近侍趙高,已經(jīng)十分“貼心”地將徐福往他身邊推了推。 嬴政忙起來也有點狂人的意思,徐福吃飽喝足,便覺得懨懨的十分困倦。這時晚上還睡在小榻上已經(jīng)會感覺到寒意了,徐福就只想去床上好好睡一覺。他在嬴政的身邊打了幾個轉(zhuǎn)兒,燭火映出他的身影,在殿內(nèi)飄來飄去的,倒不像白日里那樣仙風(fēng)道骨了,而是有點像是伴著陰風(fēng)陣陣的男鬼了。 嬴政就是再遲鈍也感受到了,他擱下手中的筆刀,抬頭望徐福,“困了?” 徐福毫不猶豫地點頭,還順手也給始皇帝灌了碗雞湯,“事情是永遠(yuǎn)都做不完的,適當(dāng)休息,才能讓效率……才能將事務(wù)完成得更快。身體為重?!毙旄S采卦谛誓莾汗樟藗€彎。 這還是嬴政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畢竟古代沒有灌雞湯的段子手。 從他繼位以后,趙太后便很少關(guān)懷他了,而他與父親贏異人也向來不親,從小也沒享受過被關(guān)懷的感覺。做了秦王以后,他便只剩下了如何早日奪回屬于秦王的大權(quán)這個信念。哪里還顧得上身體好與壞? 徐福沒想到自己順手一碗雞湯澆灌了秦始皇那少受關(guān)懷貧瘠的心田。 嬴政行事十分果決,他迅速起身,“走吧,洗漱,就寢。” 徐福立刻同嬴政一塊兒出去了。 等徐福十分自覺地跟著他進(jìn)了寢殿,十分熟練地張開雙手等待宮女服侍時,隨后又十分乖覺地爬上床之后,嬴政猛地意識到……其實加冠已過,徐福已經(jīng)不用與他睡一張床了,他也不用擔(dān)心徐福泄露些什么出去。 但是徐福已經(jīng)自發(fā)躺好了。 嬴政的唇翕動一陣,最后抿了抿唇,更衣洗漱,也上了床。 嬴政望了一會兒帳頂,才緩緩閉上了雙眼。 經(jīng)過一段時間調(diào)理過后,那所謂熏香之毒早已漸漸從嬴政體內(nèi)淡去了,只是閉上眼后,嬴政總覺得鼻間還隱隱嗅到了一股香氣,那是清淡的香氣。 他睜不開雙眼,只感覺自己好像又去到了那個夢中。 這一次,他卻是瞥見了那人影完整褪去衣衫的模樣…… 第33章 隱約眼里有燭火在跳動,借著昏黃的光,他能看清對方身上光潔的皮膚,甚至還能瞥清楚他的脖頸上有一點痣,隱藏在發(fā)絲之間,襯映在白皙的皮膚之上。 嬴政發(fā)現(xiàn)自己不自覺地喉頭動了動。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竟是轉(zhuǎn)過身來,整個人影都仿佛蒙在一層面紗之中,影影綽綽地朝著嬴政而來。 或許是情緒太過激動,嬴政一個沒繃住,從夢中驚醒了過來,清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嬴政便發(fā)覺自己整個后背都被汗水浸濕了,涼風(fēng)吹拂而過的時候,嬴政還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慢慢的,心緒就恢復(fù)了平靜。 嬴政不太敢確認(rèn)夢中的面孔,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人當(dāng)然是平胸。 那是個少年,遠(yuǎn)遠(yuǎn)的,便能令人感覺到姿容秀麗。 嬴政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手在床邊撐了撐,卻剛好摸到了一小塊溫?zé)岬钠つw,他不自覺地轉(zhuǎn)過了頭。 徐福還在熟睡之中,全然沒有受到影響。 床前只點了兩根蠟燭,燭光微弱,床畔帷簾因為嬴政起身動作而搖晃的時候,連帶著映在徐福臉上的燭光也晃了晃。嬴政的目光被不自覺地帶了過去,他順著那道燭光照映帷簾留下的陰影,一直蔓延而下,富有侵略性的視線慢慢地延伸到了徐福的脖頸處。 光線實在太暗了。 嬴政總覺得自己瞥見徐福的脖頸后面也有一點痣,但影綽間似乎又只是自己的錯覺。 “王上?”不知何時宮人被驚醒了,連忙爬了起來,走到床邊,低聲叫道。 嬴政猛然驚醒,這才覺得自己盯著徐??吹臅r間有些久了,他抬手摸了摸額頭,觸手一片濕冷。 宮人見狀連忙俯身道:“奴婢這便去準(zhǔn)備熱水。” 嬴政“嗯”了一聲,沒說其他的話。他的心神似乎還留在那個過于瑰美的夢境中,沒能完全抽離出來。嬴政抽動了一下鼻子,卻是什么也沒嗅到了。鬼使神差的,他彎腰低頭,想要去嗅徐福身上的味道,但是動作做到一半,他又覺得不妥,很快直起了身子。 剛巧宮人準(zhǔn)備了熱水抬進(jìn)來,嬴政呼出一口氣,脫去衣袍干脆泡了個澡,不知不覺,便是卯時。 外面夜色還未散去,嬴政卻已經(jīng)沒了睡意,于是獨自披上衣袍于一旁翻閱書簡。 徐福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陡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嬴政被他的動作驚了一跳,轉(zhuǎn)頭盯著徐福,以為徐福這是被魘住了。 誰知道徐福抬著下巴,睜著一雙朦朧的眼,對嬴政道:“請王上為我做個裁決?!?/br> “什么裁決?”嬴政擱下書簡問。 誰知道徐?;蛟S是真的未睡醒,他又猛地躺了下去,還往被子里縮了縮,眼皮動了動,又閉上了。 認(rèn)真等待半晌的嬴政:…… * “徐先生,徐先生……”宮女輕聲喚醒了床上的徐福。 徐福睜開雙眼,轉(zhuǎn)頭再看時,已經(jīng)沒有嬴政的蹤影了。 他睡過頭了?徐福揉了揉額角,慢慢從床上起來,宮女看著他衣衫凌亂的模樣,不自覺地紅了紅臉。宮女為徐福穿好衣。 徐福猶豫幾秒,問:“王上可在?”他明明記得昨夜他好好提醒了自己一番,一定要記得向嬴政提起裁決之事,怎么早上卻忘得一干二凈? 宮女卻是低頭不語。 知道這些人不敢妄言王上去處,徐福也就沒再追問。宮女領(lǐng)著他單獨用了早膳。食不知味地匆匆用完之后,徐福便有些糾結(jié),他是早些離開呢,還是等待嬴政回來。 “現(xiàn)在是幾時了?”徐福問。 “已是巳時了?!?/br> 徐福的臉色頓時有些復(fù)雜。他連奉常寺上班的時間都給錯過了!反正都錯過了,也不在乎這一會兒了。徐福頓時淡定了下來,又十分熟稔地招呼宮人搬來小榻供他休息。 等嬴政回來時,見著的便是徐福在他宮中悠然自得的模樣。 “王上?!蹦抗庥|及到嬴政的身影,徐福當(dāng)然一下子就從小榻上起來了。 嬴政遞了一道目光給徐福,示意他有話便說。 “我想請王上為我做個裁決?”徐福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出了自己的目的。 嬴政的神色微微復(fù)雜,倒是和昨夜分毫不差的話,“什么裁決?”嬴政又問了一次。問完之后,嬴政還忍不住同時去打量徐福的神情,他不會到現(xiàn)在還未睡醒,兩眼朦朧吧? 不過嬴政對上的卻是一雙清澄如水的眼。 嬴政放心了。 徐福不知道嬴政短短時間內(nèi),都腦補了些什么東西,他從善如流地將自己與王柳的賭約,毫無保留地交代了出來。 嬴政聽過之后,沉吟半晌,“那寡人便來做此裁決?!闭f完,他頓了頓,“你們可定下賭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