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26
留于宮中? 初時王柳還將這看做是個殊榮,但是等他突然回過神來,才意識到留于宮中不就是變相扣留嗎? 秦王會有此舉并不奇怪,畢竟禍亂這種事不是隨便能開口說的,可大可小,若是大事,他怎么能不被懷疑?王柳登時一下子冷汗就冒了出來,他剛才只想著要與徐福斗氣,全然未想到這一點,這時才后悔了起來。心中越后悔,他就越發(fā)埋怨徐福,一想,他更覺得徐福是在故意激怒他,才令他不理智地說出這話來。 徐福實在有心機! …… 徐福站在一旁,被王柳頻頻投來的怨恨目光看得有些無語。王柳又在心里如何抽打他這個“小人”了?說要扣留他的是秦始皇,又不是他,王柳腦子沒問題吧?還在看他!還在用怨恨的目光看他! 徐福有點想要再教一下王柳如何做人,但是等他轉(zhuǎn)過頭去,王柳又把目光收回去了。 徐福:“……” 王柳大約也知道他肯定逃不過被留在宮中的命運,反正也不是留著做宦官,沒什么可怕的。于是他心底想要戰(zhàn)勝徐福,羞辱徐福的欲。望又占據(jù)了全副心神。他又主動找死問嬴政:“柳與徐太卜都同卜出了福禍之事,如何判決誰勝誰輸呢?” “等啊。”徐福插嘴,“等到事情發(fā)生時,不是便知曉了嗎?” 王柳剛條件反射地想要噴徐福“這什么爛方法”,但隨即一想,除了讓事實來印證,還有什么方法能作為評判的依據(jù)呢?難道比誰卜卦更快嗎?那不還是徐福贏? 王柳咬牙,按捺下胸中的不快,“那……那便要等上幾日了?!?/br> “嗯,慢慢來,我不急?!毙旄J执蠖鹊卣f。 王柳都快維持不住表面的禮儀風度了。你不急!我急?。】粗阕鎏妨?,我心頭酸??! 嬴政點頭,最后發(fā)了話,“那便依徐太卜所說?!彼D了頓,又道:“徐太卜近日也留于宮中吧?!?/br> 王柳還沒來得及幸災(zāi)樂禍,又聽嬴政忽地補了一句,“白日讓趙高派內(nèi)侍送你去奉常寺當職便可?!?/br> 想到又能體會一段時間奢侈舒適的王宮生活,徐福眼角微彎,臉上帶出了些微笑意,仿佛冰雪初融,“喏。”那一聲,他應(yīng)得清脆。 桌案后的嬴政頓時覺得自己的心上仿佛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酥酥麻麻。 著實怪異…… 而此刻王柳的心里,卻如同是被人扛著一把大錘,重重敲下,那心碎的疼痛,簡直快要將他擊潰。 為什么徐福還和他的待遇不一樣? 徐福和王柳已經(jīng)妨礙了嬴政許久的時間,嬴政揮一揮手,便讓宮人帶他們下去了。 雖然這時并不講究什么后宮不入外男,但像王柳這樣的,自然也是不能肆意亂跑的,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嚴肅兇惡的內(nèi)侍攔住了王柳,“這邊請?!?/br> 然后王柳就眼睜睜地看著徐福在王上近侍的帶領(lǐng)下,走向了另外一座巍峨宮殿。 感受到嚴重不公平對待的王柳:…… * 徐福還是被宮女帶到了嬴政的寢殿之中,踏進去的時候,他還愣了愣。 他還是與秦始皇同寢共眠? 那王柳呢? 徐福還以為秦始皇要再次跟王柳也玩一把,君臣抵足而眠的把戲呢。原來王柳沒這個被記載進史書的機會啊!估計是……長得太丑? 徐福走進去以后,沐浴更衣,然后有宮人為他找來了一些古籍,徐福翻著竹簡打發(fā)時間,等待嬴政回來一同用晚膳。至于奉常寺那邊,是光明正大地又一次翹班了。 剛剛掌握住了秦國所有大權(quán)的嬴政十分忙碌,徐??吹醚劬Χ加行┧崽哿?,他抬起頭來輕揉額角,此時往外一看,殿外竟然已是月上中天,殿中也不知何時點起了燭火。 他正要問宮人,王上還未回來嗎,就聽見了一陣腳步聲。 嬴政從外走進來,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不少燭光,他一停在徐福的面前,頓時徐福整個人都被罩在了陰影里。 礙于對方身上的壓迫感,徐福馬上站了起來,開口不是叫王上,他開口問了句,“要吃飯了嗎?”問完,徐福自己都懵了下,他這才發(fā)覺自己看著竹簡看暈頭了,竟然脫口而出這么一句話來。 嬴政倒是沒多想,他只當徐福實在餓了,于是便帶著徐福去進食了。 王宮中的膳食始終要精細一些,相比之下,更對徐福的胃口,他發(fā)覺自己吃習慣了之后,就很難再回到吃平民餐的時代了。徐福有點憂傷,不過隨即就被他拋開了。 既然王宮中的食物更好吃一點,那他花點心思,琢磨一下如何長期在秦始皇這里蹭飯不就好了? 被當做長期飯票的嬴政正默默進著食。 開口將徐福留在宮中時,他并未想到,但是等入夜了,他的腦子里一下子就蹦出了之前總是夢到的畫面。與徐福同床時,做出這樣的夢來,總覺得太過怪異,不知道今夜是否還會入夢? 嬴政心緒有些雜亂,匆匆用過晚膳便不再吃了。 他還得再尋胡姬拷問一番,那熏香之中,可還有其余的毒。 這邊氣氛和諧,另一邊,王柳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冷待。 那內(nèi)侍兇惡,送來的飯食十分粗陋,他又不敢反抗,畢竟往那內(nèi)侍面前一站,便生生襯得如同小雞見了老鷹般,王柳不敢自取其辱,只能生生咽下了,但是吃到一半實在吃不下了,王柳就迅速鋪床入睡了。 分給他的是宮中內(nèi)侍的屋子,床板冷硬,王柳睡在床上,半夜被餓醒了,只能捂著肚子,暗自在心中咒罵徐福。 罵著罵著,王柳又笑了起來。他吃了這些苦,那徐福不是也吃的這些苦嗎?想一想徐福那更為精致的臉,若是餓個面黃肌瘦,真不知是如何好看? 王柳就在這樣的自我安慰中,再度進入了夢鄉(xiāng)。 * 夜涼如水,嬴政卻絲毫感覺不到夜晚的涼意。 他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感受,仿佛渾身都被一團火包裹著,嬴政睡得昏昏沉沉,睜不開眼皮,卻也沒有再夢到那個夢中的少年。 他只是被那團火裹得有些難耐。 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聽見耳邊一聲極輕極低的吟聲,“唔?!?/br> 嬴政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 才發(fā)覺那哪里是一團火?分明是一個人! 入秋越發(fā)冷了,徐福難抵深夜寒意,本能地靠向熱源,自然就窩到了嬴政的身上。 嬴政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徐福,突然覺得心中有丟丟憋屈,他大概是頭一個被人稀里糊涂壓在下面的大王? 嬴政不自在地動了動腿,忽地又僵住了。 哦……一。柱。擎。天。 怎么辦? 第36章 徐福醒來時,嬴政又不見蹤影了,徐福以為又睡過頭了,連忙起身洗漱,一邊問宮女:“這是幾時了?” “卯時三刻。” “這么早?”徐福怔了怔,既然這么早,怎么秦始皇就已經(jīng)起了?果然,帝王之位根本不是那么好坐的!徐福默默腦補了一番對方案牘勞形的畫面。 那宮女卻是低頭,意味不明地嬌羞一笑。 她們會告訴徐福,嬴政起那么早只是為了沐浴嗎?她們沒有告訴徐福。 徐??床幻靼啄菍m女臉上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一頭霧水地去用了早膳,一切都料理完了以后,便有常跟著趙高的小內(nèi)侍送他前往奉常寺當職。 王宮的另一頭,王柳出于習慣,早早便醒了,沒有早膳,沒有熱水,他自食其力地穿上衣袍后,便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再不尋到點食物,難道他還要活活餓死在王宮里嗎?到時候找誰理論去?王柳心中憋著一股火,臉色越發(fā)冷沉。 負責看著王柳的內(nèi)侍不一會兒便找到了他,冷硬道:“王宮里,怎能胡來?王太卜請回去吧。” 王柳憋得臉色發(fā)青,咬著牙從喉間擠出來一句話,“不能給口吃的嗎?” 內(nèi)侍露出恍然的神情,這才想起自己忘記給王柳拿食物了。 王柳好不容易填飽了肚子,思及徐福,他便想要也瞧一瞧徐福的笑話,說不定比他過得還要不如。王柳心中狠狠將徐福嗤笑了一番,這才對那內(nèi)侍道:“可否帶我去見一見徐太卜?” 內(nèi)侍略作思考,想到趙高并沒有說這不行,于是點了點頭,帶著王柳往秦王的寢宮方向而去。 越往前走,王柳便越覺得不對。 當時他是被內(nèi)侍帶到了那樣偏遠的住處去,怎的徐福這邊就是越往前走,宮殿越發(fā)地華麗恢弘呢?沒等王柳走到,就見徐福遠遠地從一處殿中走了出來。王柳突然有了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就好像在偷窺一件不能偷窺的事一樣,他繞開那內(nèi)侍躲到了柱子之后。 徐福被內(nèi)侍送著慢慢離開了王宮,王柳看著他的背影,有點恍恍惚惚。 “他怎么……怎么住在這邊?” 內(nèi)侍心中不屑,面上卻只是硬邦邦地答道:“徐太卜自然是不同的?!?/br> 哪里不同?哪里不同了?王柳想得頭發(fā)都快掉了,也沒想出來個為什么。 他又問:“徐太卜能去奉常寺當職,那我呢?” “王上有令,不行?!蹦莾?nèi)侍回答得簡潔有力,十分冷酷。 再一次受到傷害的王柳愈加恍惚了,為什么他不行? * 徐福今日回奉常寺坐的馬車,馬車慢悠悠地行至門前停住,而后內(nèi)侍將徐福從馬車內(nèi)請了出來,奉常寺中有些人免不了探頭看個熱鬧,只是在看見來的只有徐福一人時,他們都愣了愣。 王柳不是與徐福一同進宮了嗎?怎么一晚過去,就剩個徐?;貋砹耍?/br> 那些人頓時心中一緊,各自腦洞大開。 徐福全然沒注意到其他人投來的目光,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xù)無所事事地翻閱著之前未能看完的古籍。 奉常寺中事務(wù)多清閑,加冠禮一過,便很難能見到之前那樣忙碌的景象了。 邱機不敢再來找徐福的麻煩,那劉奉常也夾起尾巴了,王柳又不在此處,徐福自然是悠閑不已,這樣的生活倒也不錯。 不過正在他享受之時,恰好就有人來打擾他了。 蘇邑磨磨蹭蹭地在他身邊坐下,“……王柳呢?” 徐福抬頭看了一眼蘇邑,“他在宮中,怎么?” 蘇邑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蘇邑為什么對這件事這么上心,徐福還是反問了句:“難道你以為我把王太卜殺人拋尸了嗎?” 蘇邑被他云淡風輕說出來的話給驚著了,兩眼瞪了瞪,“莫要胡說!”語氣竟是十分嚴肅。 這人的性子相當一本正經(jīng)啊。徐福打量蘇邑一眼,心中頓時對蘇邑有了個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