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97
見徐福望得出神,侯生也沒有急著打斷他,其實侯生心中有些心癢癢,他十分想要知道,徐福那卜筮之法,究竟是如何卜筮,如今他定定地瞧著那青年打量,心中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批語了? 半晌之后,侯生沒有開口,倒是那青年回了個頭,似乎瞥見了侯生與徐福二人。 他的目光在徐福身上頓了頓。 那侯生不就是個中年男子的模樣,沒什么可看的,但徐福就不同了,他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會來這里的人。青年皺了皺眉,莫非是來找他麻煩的? 青年放下手中水桶,大步朝徐福走來。 如今正面相對,帶給徐福的感覺便更為明顯了。 徐福的目光依舊緊緊放在他的面龐上。 待青年走近了,徐福心中一驚,這人……命格之中帶破軍! 再細看,徐福心中更驚訝了,是為將才? 就在他打量的這段時間里,青年已經(jīng)在他跟前頓住腳步了,“你們是何人?”青年沉下臉,厲聲問道。 徐福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那青年臉上的厲色不自覺地緩了緩。青年也覺得有些奇異,這人的目光掃過來時,竟然會讓他有種被奇異撫慰的感覺,心中的躁動與警惕都消退了一些。 “路過此地,恰好為閣下算了一命?!毙旄2患辈痪彽馈?/br> 青年卻是大笑一聲,“算命?我可不需要這些玩意兒!不過江湖騙子,倒是坑到我的頭上來了!” 徐福也不氣,這青年看上去的確不像是會信命理的人,但他自有辦法嘛。徐福與那青年目光對視,道:“你看我的打扮,像是江湖騙子嗎?” 青年冷靜下來,也終于看出了徐福身上穿的乃是官服,青年心中暗驚,目光之中透著更為濃厚的警惕之色,“閣下究竟所為何事?”語氣倒是比剛才要客氣些了。 徐福盯著他的眼,慨嘆一聲,道:“閣下生有一雙美目啊?!?/br> 第71章 青年聞言面色微變,半天都難以從喉中擠出一句話來。 若不是對方的模樣瞧上去太過矜貴且貌美,他都要以為對方是存了心地要調(diào)戲他了。 ……就算調(diào)戲,那也該是他調(diào)戲?qū)Ψ讲攀前 ?/br> 青年憋得臉有些青。 就連侯生都不由得轉(zhuǎn)了轉(zhuǎn)頭,一臉怪異地看著徐福。 “鷹眼?!毙旄M蝗怀雎暤?。鷹眼,常被人誤認為是陰鷙狠戾的代表。但在徐福眼中卻并非如此。鷹眼,被視為大富大貴的象征。傳統(tǒng)面相學(xué)中,有詩云:鷹目睛黃色似金,性強剛暴眾難侵。 便有贊美之意。 徐福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見那青年同侯生都是一臉懵,全然沒聽明白他在說什么。 “閣下長有一雙鷹眼。曾有人將鷹眼比作狼群之首。鷹眼具有領(lǐng)頭的象征,正是美好的寓意。生有鷹眼的人,剛強好勝,銳利無匹,向來都是難得的將才?!毙旄nD了頓,才又反問了一句,“如此一雙眼,難道不能算作是美目嗎?” 侯生和青年的臉色卻依舊有些怪異。 夸人眼睛本沒有什么不對之處,令人覺得怪異的是,普普通通一句話,從徐??谥姓f出來,就好像帶上了幾分令人不自覺遐想的味道。 徐福說完這番話,轉(zhuǎn)頭卻見侯生和那青年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徐福有些疑惑,怎么都跟突然間被點了癡呆xue一樣? “……想請教徐典事,這僅是觀人面,便能抵過辛苦算上一卦嗎?那為何卻無多少人知曉此精妙之法?”這是侯生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 若說見識過徐福的神奇之后,他心中沒有半點不平衡,那都是假話。 他自幼便學(xué)習(xí)卜筮之術(shù),因個中天分,早早便有了名氣。但名氣與付出都是對等的,卜筮之術(shù)何等復(fù)雜,他能學(xué)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但偏偏有這么一個人,能用十分巧妙簡單的方法,便算出他費盡力氣才能算出的東西,他心中如何能輕松得起來? 這樣的方法,究竟是徐福誤打誤撞,還是他在此道上,已經(jīng)天賦異于常人,能自行創(chuàng)立出一套完整的體系了,旁人要頭疼許久的東西,他卻能輕易解決? 徐福當然不會厚顏道,這是他一手創(chuàng)立出的方法。 “天下如此之大,卜筮之法自然也并非都出自一門。莫說是我采用的相面之術(shù),世間恐怕還有其它更為精妙的方法,只是我們還未發(fā)現(xiàn)罷了?!毙旄?此平忉屃撕钌囊蓡?,其實什么有用的話也沒說,就這樣給一筆帶過了。 侯生皺了皺眉,卻是認真地深思起了徐福所言。 天下之大,的確難保會不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或許是他……真的還有不足吧…… 侯生心中多少有些難受。 此時被忽略了的青年,忍不住出聲道:“你們究竟想做什么?” 徐福轉(zhuǎn)過身背對青年,“無事了,相個面而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了?”青年愣了愣,有種被糊弄了的感覺。只覺對方連半點江湖騙子的職業(yè)道德都不講。真要為他算卦難道不應(yīng)該是說出一串話來,將他鎮(zhèn)住嗎?一旦有吉,就要往天上夸,一旦有禍就要往狠里說,這才是生財之道啊。 徐福淡淡道了一聲,“人已見過,你我心中有數(shù)便是?!闭f罷,他頓了頓,這才對青年道:“有緣再見?!?/br> 青年忍不住上前一步,皺眉道:“你叫什么?” 徐福卻反問了他一句,“你叫什么?” 青年聲音低沉有力,“李信!” 徐福對這個名字并無什么印象,于是只隨口說了一句,“等你成為將才時,自然便知曉我的姓名了?!彪娨晞〔痪蛺圻@樣演嗎?徐福順便就有樣學(xué)樣了。 比起這個,徐福想得更多的是,他拖的時間有些久了,等回到王宮時,時辰定然都有些晚了。 相面誤飯點??! 侯生只當這是屬于徐福的高傲矜驕,點到即止便收手。 反正他已開了眼界,帶徐福前來觀人的目的也已達到,自然不會再做糾纏,利索地便與徐福道了別。 李信心中有股說不出的焦躁,他上前一步,問:“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能做將軍么?” 徐福搖頭,“命雖然有所注定,但命也總是會變化的。做不做得成將軍,取決于你。而不在于我如何說。” 算命不過是個提前預(yù)知的手段,但若是只一味等著老天賜予,原本再好的命格也會逐漸變得糟糕。 所以算命并不是限定一個人的一生,相反的,算命是讓人更能悟透生命之道,從而在天道規(guī)則之中,學(xué)會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李信卻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那如此說來,這算命也做不得準了,那又有如何意義?”說罷,他便也不再看徐福,轉(zhuǎn)身就朝自己擱下的水桶走去。 徐福高深莫測狀,“如今你還不能理解其中奧妙,不過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br> 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他都未能參透呢。 侯生道:“正是這個理?!彼m然不太喜歡徐福此人,但徐福說的話,他也不得不承認,都與他的想法十分契合。 李信卻已經(jīng)從心底里認為這二人不過前來故弄玄虛的。 他們定然是在看見自己并不信命理之說,不敢再與兇悍的自己糾纏,這才說過寥寥幾句之后,便要離開。 可惜了…… 生得這樣一副好模樣,卻偏生要做個騙子。 等李信走到那桶邊時,他再回過頭來,徐福就已經(jīng)遠去了,背影逐漸模糊成視線中一個小點。 李信心中被牽動著莫名動了動,隨后甩了甩頭,提著桶大步走開。 侯生站在那里動也未動,他知道李信總有一日,會信的。 · 穿過殿門,一眼便能望見著一身黑色常服的嬴政,坐在桌案之前,正專注地盯著手中竹簡上的內(nèi)容。 或許是最近太過敏感的緣故,徐福第一眼看見之后,腦子里想到的便是,秦始皇背著他在偷偷看小黃書。 “徐典事?!睂m女見著他,正要轉(zhuǎn)頭告訴嬴政,卻被徐福阻止了。 徐福放輕了腳步,等他一走近,嬴政便察覺到了,嬴政見他過來,便大方地招手,命人在身旁擺了軟墊,讓徐福跟著坐下。 嬴政指著面前的竹簡,道:“寡人提李斯為長史,欲令他前往秦國邊境,秘密與各國大臣聯(lián)絡(luò)?!?/br> 秦始皇這么快就做好決定了? 徐福有些驚訝,但也佩服他的果決。 正是秦始皇有著常人所不能有的魄力,所以也只有他敢想并敢做統(tǒng)一六國的大事了。 嬴政也只是順便向徐福提一句罷了。 或許是因為心意的改變,嬴政便會忍不住偶爾向徐福提上一兩句,自己的事。嬴政本能地覺得,這樣才更能促進二人的關(guān)系。 “太后病體已有好轉(zhuǎn)。”嬴政轉(zhuǎn)了話茬,他淡淡道:“今后寡人依舊可以陪你用膳了。” 誒? 難道一直不都是他在陪秦始皇吃飯嗎?自從他當初同嬴政一桌同食以后,兩人起居吃喝便是同在一處了。 這君臣融洽都快融洽得過頭了。 不過拋開這個不談,徐福想到自己對同李斯前往他國頗為意動……不知道秦始皇知道之后,會是什么表情。 “徐福?”嬴政偏過頭便注意到徐福微微走神的模樣。莫非是心中激動不已?嬴政心中涌現(xiàn)了幾分笑意。他卻不知道,幾日之后,他可能笑都笑不出來了。 徐?;剡^神來,笑著恭賀了嬴政得一良才,又恭賀了太后身體大安。 用過飯食之后,徐福才找出之前嬴政為他尋來的煉丹材料,拿著瞎玩兒了起來。 古代煉的丹是不能吃的。這點常識徐福還是有的。 反倒是嬴政出于對他的快要步入盲目的信任,深深相信著徐福能煉出什么不得了的丹藥來,哪怕煉不出不得了的丹藥,那也沒關(guān)系。 那么多資源隨便徐福怎么任性! 徐福玩了會兒,當然什么也沒能搞出來,不過他扒拉著倒是從竹簡堆里扒拉出了一個有意思的書簡來。 講的卻并非煉丹之道。 上書煉藥二字,個中內(nèi)容卻更多是圍繞著醫(yī)道來的。這是徐福從未接觸過卻極有興致的一塊。將書簡揀出來以后,他便拋開了那些煉丹材料,認真翻閱了起來。 嬴政瞥見他的動作,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徐福并不是對他全然抗拒的,說不看他尋來的竹簡,如今不還是看了嗎? 嬴政哪里知道,徐福不僅不抗拒他,心底還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并且聯(lián)想到了后續(xù)一系列可能,經(jīng)過多方分析,最終覺得和秦始皇在一起,除了風(fēng)險大一點,但總體還是很劃算的。 若是嬴政知道,他早霸王硬上弓,那徐福也就半推半就地應(yīng)了。 徐福如今只是純粹不想那么快下套罷了。 不知不覺便到了入睡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