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180
嬴政步子邁得極大,三步并作兩步,迅速就走到了路旁去。 那里被侍從開辟出了一塊空地,空地中央燃起了火堆,盡管入了夜后,火焰跳動著還是會灼烤得人臉龐發(fā)燙,但是荒郊野外的,也只能靠著這個手段來照明,和防止野獸接近了。 侍從在地上鋪了件袍子,作嬴政休息的位置。 嬴政頓住腳步,松開了手臂。 被勒得肩有些隱隱發(fā)疼的徐福,抬起手掌推了一下嬴政那只臂膀,只是等觸到的時候,徐福的動作頓了頓。他發(fā)覺嬴政渾身的肌rou都還是緊繃著的……他不由得轉(zhuǎn)了個身。 此時霞光散去,天色漸晚,徐福只能借著躍動的火光,瞥見嬴政陰沉冷厲的臉色,和他緊緊繃住一刻也不放松的面孔。 徐福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你受傷了?”徐福的目光微微變了。 嬴政不發(fā)一語地在衣袍上坐了下來。 他渾身緊繃并非因為身上受了點傷,嬴政并非嬌氣不能忍痛的人,從前他也是受過不少傷痛的。只是和刺客纏斗時,他陡然見徐福從馬車里走了下來,渾身不自覺地就緊緊繃住了,盡管徐福身前站著桑中,但他心中并不能就此完全放下。偏偏又礙于刺客在前,嬴政并不想讓這些刺客發(fā)現(xiàn)自己對徐福的上心,免得他們直接將徐福擒來,威脅于他。 于是一直待到刺客全部被清理完畢,嬴政心中才松了口氣,但是一身的肌rou繃了那么久,又怎么是說放松便能放松下來的。 嬴政心中還藏著些不快的情緒呢,他倒是想讓徐福焦急一番,于是干脆閉口不言了。 徐福見他這副模樣,心頓時往下沉了沉,也不知道是恐慌于嬴政受了傷,還是恐慌于嬴政竟然不搭理自己了。 徐福盯著看了會兒,然后挪了挪步子,在嬴政身旁蹲下了,他抬起手指戳了戳嬴政的手臂,“……現(xiàn)在哄你還來得及嗎?” 嬴政被他戳得“嘶”了一聲。 徐福嚇了一跳,忙屈起了手指,“我戳到你傷口了?” 嬴政這才面無表情地應(yīng)了一聲,“無事,腿麻了?!?/br> 徐福眼底劃過一道暗光,心道機會來了。他伸出雙手,先扶著嬴政坐好,然后再將手擱到了他的腿上,嬴政偏過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徐福頂著這道目光,無比自然地給嬴政揉起了大腿。 嬴政大腿上的肌rou僵硬,揉一揉徐福都覺得自己手有些酸軟了。 尋了食物回來的侍從們,驟然撞見這樣一幕,險些打翻了手中的食材,天、天天天天哪,他們可什么都沒瞧見……徐奉常那深入到王上襠部去的手,他們可什么都沒瞧見…… 眾侍從暗暗道,怪不得王上將他們差不多都支開了呢…… 此時徐福揉著揉著,又覺得不對勁了。 怎么嬴政腿上的肌rou不僅沒被他揉開,還反倒變得更加緊繃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嬴政面色沉穩(wěn)淡漠,情緒不露分毫。徐福只得疑惑地低下頭,不過不一會兒他就發(fā)現(xiàn)問題出在哪兒了。 就他那雙手上的力道,說是按摩,倒更似挑逗。 不多時,徐福就一不小心碰到了嬴政某個更不小心翹起來的部位。 徐福臉部紅心不跳地收起手,歪了歪頭對著嬴政,啞聲道:“現(xiàn)在哄它還來得及嗎?”徐福伸手指了指,纖長的手指在火光照映下,泛著瑩瑩玉色,引得人不自覺地口干舌燥起來。且看他那手指,指向的不是嬴政胯間又是何處呢? 嬴政這才瞧了他一眼,動了動嘴唇,道:“……沒水?!?/br>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轟隆落在了徐福的頭上,徐福的目光都飄忽了。 沒水……沒水……沒水…… 好熟悉的兩個字。 徐福頓時覺得自己從前搬起了石頭,砸了現(xiàn)在自己的腳。 ……他竟然求歡失敗了?! 他一定會成為歷史上最丟人的受! 徐福抬手揉了揉懵住的面部,盯著面前的火堆,一時間腦子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想不到了。 嬴政那兩個字說得倒是痛快,說完他就有些后悔了,他輕咳一聲,往徐福那方挪了挪。 徐福沒吱聲。 嬴政又挪了挪。 徐福還是沒吱聲。 一干侍從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看不下去了……這真的還是他們心中的王上嗎? 嬴政出聲道:“勞煩徐奉常為寡人再揉一揉腿?!?/br> 徐福這才猛地思緒回籠,將目光從那火堆之上撤離了回來,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嬴政,突然間就距離他格外的近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嬴政身上傳遞來的灼熱溫度。 徐福伸手又搭上了嬴政的腿,然后又霎地收了回去,他很認真地道:“我揉腿的技術(shù)太好了,我憂心王上一會兒沒有地方沐浴洗澡?!?/br> 嬴政:…… 他的自制力、持久力有那樣差嗎?被他一揉就能揉xiele? “王上可要上藥?”柏舟沉穩(wěn)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他的模樣不慌不忙,淡定得很,全然不受嬴政和徐福之間那詭異的氣氛所影響。 其余侍從皆松了口氣,暗自在心底對柏舟夸口不已。這位……膽兒大! 徐福正要找個臺階下呢,恰巧柏舟就遞來了。 嬴政此時心中也是這么想的。 二人都同時伸手,“藥拿來便是?!?/br> 柏舟依舊不慌,問道:“王上,這藥給誰?” 徐福抿了抿唇,劈手奪過了他手中的藥袋。嬴政見狀,轉(zhuǎn)頭不語,顯然是默認了徐福的舉動。 徐福從里頭取出藥來,突然抬手脫了嬴政的衣袍。 侍從們見狀,不知為何,竟覺得微微羞恥,不敢再看下去,忙齊齊背過身去,心中卻是吶喊聲幾可震天,“天哪,徐奉常好生彪悍,竟是就這樣扒了王上的衣服……” “天哪,徐奉常非禮了王上……” “王上沒有清白了……” 徐福脫衣袍的動作干脆利落,但是上藥的動作卻是小心翼翼。嬴政心中那點兒怒氣,沒一會兒工夫又消得差不多了。嬴政自己也有些暗惱,若說如今徐福還同那的沒開竅一樣,氣得人心肝都疼,那倒也是他縱容出來的結(jié)果。若是尋個時候?qū)π旄U嬲l(fā)作一番……算了。嬴政才剛想到個頭,便又自己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 等發(fā)作完,把人給發(fā)沒了,那就拿什么都換不回來了。 嬴政心底總能感覺到,若是他真的令徐福感覺到不快,那徐福定然不會多說什么,揮一揮衣袖,便瀟灑離去了,說不定還會跟著他那個腦子蠢笨的姜游師兄,去游歷四方,待到他再見到徐福時,說不定已經(jīng)是許多年后……若是徐福再娶了嬌妻,那才氣人……一不小心,嬴政便想得遠了些。 但嬴政不得不說,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才屢屢覺得,徐福的心思并未全然放在自己的心上。 也不知徐福的龜甲和自己掉進水里,徐福會伸手去撈誰? 嬴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沒等他將這個極其富有人生哲理的問題思考個清楚,徐福已經(jīng)上完藥了,徐福拉了拉嬴政的衣袍,為他遮擋上傷口。心中又覺得有個地兒被揪著有點難受,連喘氣都變得不勻了。徐福低頭看了看,現(xiàn)在胸前可沒墜著個龜甲,那個龜甲都用去砸刺客了。既然沒有龜甲硌著了,怎么我還是覺得難受呢? 徐福默默地將鍋蓋到了八卦盤的身上。 哦,一定是胸前揣著的八卦盤的錯。 嬴政打量了一眼徐福的臉色,也不知道是他多心,還是因為徐福背對著火堆面色昏暗的緣故,他覺得自己似乎在那瞬間,從徐福臉上瞥見了一絲難過。 嬴政將那兩個猜測都摒棄到了腦后去。 ……說不定就是徐福在為他擔憂,只是徐福性子傲,平日不愿表現(xiàn)出來罷了,也就只有不經(jīng)意間才會流露出來。 嬴政心底剩下的那一丟丟不快,頓時消失得連個影子都尋不著了。 此時侍從已經(jīng)準備好了食物,桑中送了食物到徐福跟前來,徐福面色冷冰冰的,拿著食物迅速吃了個干凈,喝了幾口水后,就不再進食了。 嬴政看似沒有瞧徐福,但實際上他的注意力都在徐福身上,如今瞧見徐福的臉色,嬴政就知道把握到這個程度也差不多了,若是一不小心過了頭,恐怕到時候就得輪到他去哄徐福了。此時及早收手,還可以裝一下大度,說不定還能繼續(xù)誆一下徐福來哄自己。次數(shù)都要記下來,待回到咸陽城中后,再讓徐福好好還債。 嬴政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同時伸出了手,當著諸多侍從的面,就這樣將徐福拉了后來,徐福一時沒有防備,猛地就跌進了嬴政的懷中,恰好坐在他的腿上。 徐福第一個念頭是,自己會把他腿給坐斷么? 倒是全然沒考慮到那些侍從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更沒考慮到自己這般和嬴政毫無顧忌,會不會帶來負面的名聲。 徐福抬了抬屁股,嬴政收緊手臂,又將他拉了下去。 徐福這才確定,嬴政的腿還是很堅韌的。 嬴政背后靠著大樹,侍從忙拿了軟墊來墊在后頭,鬼使神差地瞧了一眼徐福和嬴政的姿勢。 ……還、還莫名有點般配。 侍從慌亂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嬴政閉上眼,順帶抬手遮住了徐福的雙眼,“睡一覺,明日我們繼續(xù)回咸陽。” 徐福聽見嬴政這么說話,就知道他心中起碼消了一半的氣,徐福也終于可以問出心中憋著的問題了。 “那些刺客是誰派來的?” 徐福也是關(guān)心自己,嬴政當然無法冷酷拒絕,只能再度睜開雙眼,“曾有刺客口中言是為呂不韋報仇來的,但是否真如他所說,還有待商榷?!?/br> “王,阿政怎么會中了招?那個報信人跟他們一伙兒的?” 嬴政搖頭,“那報信人并不是假的,恐怕只是受了脅迫,才急急催促寡人回咸陽,他們這才好安排人在路上截殺?!?/br> 徐福上輩子什么殺手的故事聽得多了,此時便聯(lián)想了許多情節(jié)。 “那豈不是路上還有其他刺客?”徐福面色冷了冷,口氣都鋒利了不少。他再度覺得自己應(yīng)該好好學(xué)一學(xué)下咒,點誰死誰。 嬴政卻是笑了笑,神情放松了不少,“怎么會?就算不是呂不韋過去的舊友來為他報仇,換做其他人也斷沒有這樣的本事,能夠在回咸陽的路上,安排下無數(shù)的人手,來暗算寡人。要知道,這可是在秦國境內(nèi)。”從他加冠后,他對秦國的掌控力便是一日盛過一日,若是連刺客都能輕易在秦國內(nèi)埋伏下,刺殺他,那便也太可笑了。 何況此事成本可不小,沒有誰能多次派出刺客來。 徐福這才放下心了,本來他還有事要與嬴政說,但是突然間自己又忘了個一干二凈。 他抬頭瞧著頭上顫動的樹葉,滿天的……不見星光。不知道為何,徐福心中變得沉甸甸的,總覺得還有些禍患暗藏在哪里。不過此時嬴政就在他身后,聽著嬴政的心跳聲,莫名其妙的,他也就心寬地睡著了。 嬴政聽著懷中人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wěn)起來,忍不住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 被火堆灼烤得有些燙。 嬴政一手托著徐福的臉,也很快閉上了眼。 徐福迷迷糊糊的原本要睡著了,腦子里突然一個激靈,他張嘴含糊道:“我本要與阿政一同離開三川回咸陽,走前,我放心不下,先去見了那對染病的母女,待處置完后便立刻回了雒陽城,誰知阿政走得那樣快……”或許徐福自己都沒發(fā)覺,他半夢半醒間說出的話,還帶著幾分抱怨的口氣。 這放在他的身上,不得不說實在是太難得了些。 嬴政也打了個激靈,什么瞌睡,瞬間就飛沒了。 原是如此…… 徐福這次倒還惦記著好生與自己解釋一番。 想到他剛遇刺不久,徐福三人沒多久便駕著馬車狂奔而至了,不得不說當時他心中是萬分驚訝的,他沒想到徐福會這么快跟來,沒想到徐福會出現(xiàn),當時他都以為自己是被刺目的日光曬得有些眼花了??扇缃褡屑氁幌?,徐福能這樣快追上來,可見當時他知曉自己先行離去后,心中定然有一瞬間是惶急的,想也不想就命人駕車來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