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200
趙高哪里敢打這個包票?于是只微笑著,道:“徐奉常為了王上,定然會盡早回來的。” 嬴政搖頭,“寡人可指不上他為寡人回來,只盼著他能為他自己回來?!辟D了頓,低聲道:“到了如今,徐福也該加冠了……” 趙高聞言,低頭不語,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王上對徐奉常越發(fā)忍讓也就罷了,聽王上的口氣,竟然是要親自為徐奉常舉行冠禮嗎?君王為之舉行,何等獨一無二的榮耀? 第128章 龍陽君不念半點舊情,大大方方地交代出了魏軍軍情。蒙恬不敢輕易相信,猶豫著找到了徐福。 徐福并未對他信誓旦旦地道,龍陽君如何可信,不必懷疑。他一邊把玩著手中書簡,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道:“若是蒙恬將軍心存疑慮,那便將龍陽君一同帶上戰(zhàn)場?!?/br> 蒙恬一拍桌子,雙眼驟然亮起,看著徐福的目光越加欣賞起來,“徐奉常所言有理!如此甚好!”戰(zhàn)事就在眼前,蒙恬得到解決的辦法之后,也沒再繼續(xù)和徐福磨蹭,爽快地出了門。 蒙恬出去后,與龍陽君一提,龍陽君就爽快地答應(yīng)了,倒是令蒙恬頓時對他好感上升了幾分。瞧這模樣,倒不像是傳聞中那個jian佞之像,手段狠辣又極為善妒的魏王男寵。 龍陽君要上戰(zhàn)場,蒹葭磨蹭了會兒,還是選擇留在了徐福身邊。 城外喊殺聲震天的時候,蒹葭就立在門邊思緒飄忽。 徐福頭也不抬,“怎么不跟著去?” 蒹葭搖頭,臉色堅定,“守在先生身邊,才是我的職責(zé)?!?/br> 徐福倒是也想上戰(zhàn)場,再去見識一番,蒙恬和龍陽君這兩人合作,該是將魏軍殺得何等屁滾尿流,魏王見了龍陽君,又該是怎么樣的勃然變色,怒到極點?只是可惜,徐福清楚自己的戰(zhàn)斗力如何之弱,他還是不要上去給人拖后腿了。 若他沒猜錯,今日應(yīng)該是最激烈的一戰(zhàn),城樓上都不一定能安全得到哪里去。 徐福干脆擱下手中竹簡,“我去睡一覺?!泵獾盟哺筝?,一同被牽掛住心神。 蒹葭抬頭看了徐福一眼,心中暗自道,徐先生果然是不同的,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能這樣沉得住氣。我應(yīng)該多向先生學(xué)習(xí)的。蒹葭心中升起了敬仰之情,幾乎是目光熱切地送著徐福上了床榻歇息。 徐福被蒹葭的目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蒹葭青春期到了? 情緒這樣變化多端,令人難以琢磨。 想著想著徐福就睡過去了,要論心寬,還真沒誰能比得上他。 …… 那頭魏王也的確是被突然出現(xiàn)的龍陽君,氣了個吐血不已。魏王怎么也沒能想到,他心心念念,找了許久的龍陽君,竟然會跟著蒙恬出現(xiàn),這也就罷了,初時他以為果然被他猜中了,龍陽君就是被秦軍抓走了,但是下一刻龍陽君就舉劍而來,無數(shù)魏軍迅速死在他精妙的劍法之下。 魏軍之中更有人臨時倒戈,駕馬率眾朝龍陽君投奔而去。 到了這個時候,魏王哪能還不明白,龍陽君已經(jīng)背叛他了呢?魏王心中氣急,一口血噴了出來,當(dāng)場倒下,身子抽搐不已。魏軍就此退兵,倉皇萬分。 ……竟是這樣戲劇性。 秦軍勝得都沒甚意思,只能帶著降兵回了城。 蒙恬與龍陽君回城后便立即到了徐福屋中來,來的時候,徐福還在床榻上休息。 蒹葭突然見著他們過來了,愣了愣,“怎么……這么快?” 蒙恬臉上的嚴肅之色褪去,笑道:“魏王吐血,魏軍不得不撤兵了?!?/br> 蒹葭的目光從龍陽君身上掠過,然后快步進了內(nèi)室,低聲道:“先生,蒙恬將軍大勝歸來了?!?/br> 徐福一下子就驚醒了。 他撐著床榻的邊緣坐起來,蒹葭手里攥著衣袍給他披上,蒙恬莽莽撞撞直接進來時,瞧見的就是徐福披散著一頭青絲,攏著寬松的衣袍,慢慢從床榻上下來的樣子。蒙恬突然間覺得有些尷尬,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卻忘記了身后就是門檻,結(jié)果倒是結(jié)結(jié)實實摔了一跤。 徐福剛好就聽見了“噗通”一聲,他起身走了兩步,正瞥見蒙恬半個身子摔在門檻外的狼狽模樣,帶得頭上的盔甲都歪了歪,而龍陽君則一臉遺憾地收回了手。 方才只差上一點,他就能撈得住蒙恬了,只可惜蒙恬腿長步子大,龍陽君壓根沒跟上他。 蒙恬抬起頭來,正對上徐福的目光,蒙恬更尷尬了,只能收起一切表情,強裝出平日里的嚴肅模樣。 “蒙恬將軍心中高興,也要注意腳下門檻才好?!比绱说f著,徐福朝他伸出了手。 蒙恬也是極為隱藏情緒的人,徐福根本不知道他心中的尷尬。 蒙恬躊躇了一下,才搭著徐福的手站了起來。 徐福的手皮膚不似他們常年作戰(zhàn)的人,手指上往往都帶著繭,這些不通護理的人,手更是粗糙得很。蒙恬搭了那么一下,都頓時覺得,自己如同被燙了一下,差點大驚失色甩開手去。 “蒙恬將軍可是累了?額上都出汗了。不如蒙恬將軍與龍陽君都先回去歇息一番?”徐福出聲問道。他雖然自己不上戰(zhàn)場,但他也知道打仗的辛苦和危險,下了戰(zhàn)場遠不是立刻就能放松下來的。 蒙恬搖了搖頭,起身忍著尾椎上傳來的疼痛,到桌案邊跽坐下來,出聲將如何取勝的過程,都與徐福說了,然后還提到了龍陽君帶回來的魏國叛軍。 這一點徐福還真沒想到,他不由得詫異地看了龍陽君一眼。 而龍陽君面上浮現(xiàn)了一絲笑容,看上去壓根沒有要以此事邀功的意味??梢哉f,他根本沒將此事放在心上,氣得魏王吐血也不過是隨手為之。 到此,徐福又再度重新認識了龍陽君的心計和手段。 徐福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些人曾是龍陽君的部下?” “算是我的門客吧?!饼堦柧?。 龍陽君幾乎是跟呂不韋一樣的人物,只不過因為龍陽君還有所屬的家族,家中是忠實的魏王擁躉者,不然的話,以龍陽君攬權(quán)和廣收門客的手段,他就成為另一個呂不韋了。 “那這些人……” 在戰(zhàn)場上臨時反水的人,極為不好處理。 今日他們能在魏軍的戰(zhàn)場上反水,改日說不定就會在秦軍的戰(zhàn)場上反水,畢竟是他國人,嬴政恐怕并不會信任這些人。但人家是來投降的,又是龍陽君手底下的人,總不能說砍就砍了。 龍陽君倒是滿不在乎地道:“他們投降秦國,不過是覺著秦王乃明君,在秦王手底下,能有更好的待遇,他們跟著魏王已經(jīng)無了希望,自然是想要在秦王跟前獲得青睞的。不過么,我知道秦國是有規(guī)矩的,一切都是論功勞算。所以此事我不會插手,他們有本事能獲得秦王青睞固然好,若是獲不了,那就罷了?!?/br> “若有人不服氣呢?”徐福又問道。 若不是因為這些人是跟隨龍陽君來投奔嬴政的,徐福還真不會費口舌,多問上這兩句。 “不服氣就殺了,我不會希望他們給秦王找麻煩,給我也招來麻煩?!饼堦柧f得極為干脆,一點也不含糊。 徐福嘴角微微翹了翹,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很快便沒了痕跡。他很滿意龍陽君這樣的態(tài)度。若是日后龍陽君反悔……徐福目光不自覺地落到了蒹葭的身上,那他就只有把龍陽君的媳婦兒給蠱惑走了。 蒹葭有些迷茫,“先生,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什么奇怪之處嗎?”蒹葭問完下半句話,還微微有些緊張。 龍陽君也跟著看了一眼,蒹葭頓時更為急促了。 龍陽君慢慢將頭轉(zhuǎn)回去,和徐福對視了一眼。 兩人頗有些心照不宣的味道。 蒙恬也沒能明白這二人打的什么暗號,只是看著這一幕,心里覺得有些怪異。 “魏王吐血,魏軍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久留了……蒙恬將軍,我們幾時回咸陽復(fù)命?”徐福很快便轉(zhuǎn)了話題。沒有一直揪著那件事兒說,也算是徐福給了龍陽君一定的信任。 龍陽君臉上的神色果然溫和了些。 而蒹葭還是一臉神游。 蒙恬怔了怔,道:“還、還沒那樣快的吧。至少還要過上半月。” “這樣久?” 蒙恬點頭,“要確認魏軍再無還擊之力,我等便可以安然無憂地回到咸陽城中去?!?/br> 徐福這個時候卻沒初時那樣興趣盎然了,他撥弄著手邊的竹簡,單手撐住桌案,偏了偏頭,低聲道:“東郡周圍可有哪些對方,是能去走一走的?!?/br> 成日待在東郡郡守府中,他這覺都快睡光了。 蒙恬脫口而出道:“不若我陪徐奉常四處走一走?” 蒹葭猛地回過神來,插嘴連聲道:“不行不行不行!” 眾人都驚異地看著他。 蒹葭頓時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yīng)太過激烈了,臉色不由得紅了紅,低聲道:“我、我跟著一起?!陛筝邕@也是突然間想起來,自己除了要保護徐先生的安危外,還要盡量杜絕陌生男子與徐先生接觸的機會啊。 這……蒙恬將軍不算陌生男子,但他總歸是個男子。條件滿足其一,為慎重起見,聰明的蒹葭選擇了牢牢守在徐福身邊,一步也不退,這樣回去才好向王上交代呢。 龍陽君也順著桿子往上爬,出聲道:“那多我一個,應(yīng)當(dāng)也無妨吧?”說罷,龍陽君似笑非笑地看著蒙恬。 三雙眼睛同時看著,蒙恬心中有些憋屈,但又不知憋屈從何而來,遂點頭應(yīng)了。 很快蒙恬和龍陽君便各自回去休息了,蒹葭還是敬業(yè)地守在門口,低聲道:“有些想桑中了……” 徐福聞言,有些無奈。 要說身邊帶何人合適,帶上桑中和蒹葭,那幾乎是最佳搭配了。 首先,桑中心思細膩,為人體貼,處處周到,還脾氣溫和,野外居家旅行的必備小助手。而蒹葭武力值超高,天生神力,徐福覺得可以與那力能扛鼎的楚霸王或許是不相上下的。 這兩人帶在身邊,日常生活沒問題了,人身安全也沒問題了,實在是極好的套餐搭配。 但偏偏此次出行前,他向趙高要桑中,趙高卻道桑中有事去辦了,暫時無法歸來。后頭趙高想要給他另外安排一人,但徐福與蒹葭、桑中等人打交道習(xí)慣了,也并不想再另外結(jié)識陌生人,便干脆拒絕了。 此時聽蒹葭提起,徐福倒還真有幾分懷念桑中在側(cè)時的舒適安逸。 蒹葭年紀小,肯定比他更想念年長,又關(guān)懷備至的桑中了。 說到想念…… 徐福隨手擺弄著竹簡,思緒也有點散了。 此時咸陽城中如何了?扶蘇大病痊愈了嗎?胡亥可有被影響?嬴政……在做什么? 想到這里,徐福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將腦子里的問題壓了下去。 他怎么……怎么表現(xiàn)得跟正兒八經(jīng)談戀愛的小姑娘似的?竟然還會想對方在做什么?這真是太可怕了。 徐福默默地打了個激靈,然后重新翻開了竹簡。 還是讀書,靜心。 不過一翻開竹簡,徐福就覺得眼睛有點暈,上面的小篆字體,一個個蹦跶起來,浮現(xiàn)在眼眸里,好像變成了一張張嬴政的臉。這實在有些驚悚,徐福抬手掐了自己一把。 掐在手腕上,白皙的皮膚很快便泛起了紅痕。 徐福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注意力瞬間就被轉(zhuǎn)移走了。 嗯?他綁在手腕上的小布條呢?怎么不見了? 自從那日在祭祀時,小布條突發(fā)神威,弄出個稀里糊涂的黑影之后,徐福為了方便觀察,就干脆將它系在了手腕上,若是有個突發(fā)事故,說不定還可以保護自己。 只不過之后小布條一直都沒有反應(yīng),若不是他剛才掐到手腕,一摸滑溜溜的,他還真不知道那玩意兒不見了。 明明就是個布條,倒是跟長了兩條腿似的,動不動便不見蹤影,過不久又自動出現(xiàn)在眼前。 若是個活物,那他早就好生調(diào)教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