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235
眾人終于明白過來,你且看從前王柳與徐福作對時,可討到什么好了?再看他如今,跟著蘇邑一起,緊跟徐福腳步,如今豈不是比他們都過得好?這些人扼腕不已,只恨當(dāng)初沒能發(fā)現(xiàn)徐福身上的寶貴之處。 于是這一日…… 徐福一跨進(jìn)奉常寺中,便享受到了四周投來的灼熱目光。 徐福對此并不覺得陌生,這幾年,他可是享盡了百姓的膜拜,這點熱切算什么?還遠(yuǎn)不能與那些百姓相比呢。 徐福神色平淡地往里走。 這些鼓足氣打算在久不見的徐福心中留個好印象的人,都呆了呆,心頭難免有些沮喪。 要他們放下矜持去討好人,也是不容易了。 他們輕嘆一口氣,慢慢跟了進(jìn)去。 此時蘇邑和王柳聽聞徐福進(jìn)門來了,立即擱下了手頭的事務(wù)。如今奉常寺中事務(wù)只是繁雜,但卻算不得多么重大,他們地位不低,當(dāng)然不需事事cao心了。 “奉常?!眱扇斯Ь吹卦谛旄8耙娏硕Y。 徐福打量了他們一眼。 蘇邑并無多少變化,不過王柳身上的氣質(zhì)逐漸內(nèi)斂起來了,不似從前那樣,第一眼便給人倨傲紈绔的感覺。 “奉常寺中正要進(jìn)行月末卜筮,奉??梢H自主持?”蘇邑出聲問。 徐福對此并無多大興致,于是擺了擺手,順手還將從蜀地氐羌寨中帶回來的竹簡扔了幾個給他們,“你們?nèi)粲信d致,便看一看。”徐福也不知這些竹簡上的內(nèi)容,是否來自鬼谷,不過上面有些東西極為有趣,甚至還與后世他曾學(xué)過的某些東西,頗有相似之處。 對于奉常寺中人,應(yīng)該還有的學(xué)。 唔,這也算是應(yīng)了老太卜的遺愿吧,讓奉常寺中人學(xué)到更多的東西。 將竹簡扔下之后,徐福待了沒多久便準(zhǔn)備離開。 因為離開奉常寺太久,他如今的確很難安靜在奉常寺坐上許久了。如今胡亥正是漸漸擁有自己意識的時候,他還不如回宮中教胡亥如何成為一個神棍。越想徐福便越覺得自己不大適合奉常一職。 他確實常常失職,整個人都常在外跑來跑去,作為奉常實在有些不大像樣。 左右蘇邑和王柳將奉常寺管理得也不錯,還不如干脆在嬴政跟前求個人情,便讓他們中間一人來做奉常好了。 如此想著,徐福便再度打量起了蘇邑和王柳。 二人都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蘇邑先開了口。 “奉常要行冠禮?” 奉常寺中有些人聽聞徐福還未行冠禮,開口好不酸氣!他們的確誰都比不上徐福的本事。 蘇邑和王柳二人臉紅過后,很快便坦然接受了。 徐福的本事如何,他們已經(jīng)見過許多,怎會再同這些人一起懷疑徐福? …… 徐福點了點頭,“不錯?!?/br> 蘇邑若有所思道:“奉常在何處行冠禮,若不嫌棄,便請奉常屆時告知我與王柳地點,我們二人定會趕去?!碧K邑雖然與徐福之間,因為少在奉常寺見面而不如從前姿態(tài)親密,但他與徐福的關(guān)系倒并未變過。拋開上下級的身份,蘇邑很想作為朋友前去。 徐福遲疑了一下。 嬴政說冠禮他一手負(fù)責(zé),自己還當(dāng)真不知曉屆時會在何處舉行。 徐福說了實話,“我也不知曉。” 蘇邑驚訝不已,“奉常也不知曉嗎?” 徐福搖了搖頭。 王柳在一旁覺得自己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真相,他遲疑著問道:“奉常的加冠禮并非在宮外舉行?” 蘇邑聽見王柳問出口的話,也驚了一跳。 連加冠禮也不在宮外舉行? 這…… 難道王上如今都是將徐奉??醋魍跏抑腥藢Υ藛??不然誰能在王宮中舉行冠禮?屆時也不知朝中大臣會如何作想。蘇邑cao心的毛病又犯了。心中還忍不住想了起來,如今徐奉常在王上眼中越來越重要…… 一日勝過一日的寵愛,到了日后是否會成為害死徐奉常的利箭呢? 蘇邑暗自想了許久,最終在心中道。若真有那一日,自己也要瞧在徐奉常的恩義上,護(hù)一護(hù)他。 徐福全然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蘇邑腦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王柳神色復(fù)雜道:“王上待奉常,想來是真心的?!比羰菗Q做以前的自己,定然是瞧不上徐福的處境。但如今,卻思維開闊了許多。 一旁的蘇邑十分不同意王柳的話,但蘇邑什么也沒說。王柳想得如此天真,但自己還是不要戳穿他了吧…… 徐福從這兩天的目光和表情,便能大約知道,這二人的想法是不一致的,不過關(guān)心的意思倒是一致的。徐福心中覺得好笑,便將臉上的神色放得和緩了些,“若有可能,我便邀你二人前來?!?/br> 若是當(dāng)真在王宮中,徐福自然是不能亂來的,屆時還得與嬴政說過才知。 蘇邑點頭,感慨地將徐福送了出去。 王柳冷眼看著他,“你方才對我的話有所不滿?” “并無不滿,只是心中擔(dān)憂徐奉?!?/br> “有何擔(dān)憂的?瞧如今的模樣,王上分明對徐奉常十分情深……” “情深又如何?想當(dāng)初那龍陽君……” 王柳打斷了他,“他們怎能放在一起比較?果然與你這傻子,什么也說不通,自己于感情之事半分不通,倒也能隨意開口放謬論了……” 被嘲諷了一臉的至今還單身的蘇邑張了張嘴,無從反駁地閉了嘴。 徐福不知自己的感情生活已經(jīng)成為別人吵架的導(dǎo)火索了,他出了奉常寺后,先去拜訪了尉繚。 雖然以前他的確不喜歡尉繚此人,但是尉繚只是某些方面固執(zhí)了點兒,正如自己對自己的卦象十分堅持一樣,尉繚也始終堅持他從嬴政面相上觀得的東西。如今尉繚身為他的師兄,待他的確不錯,就算是為了原身,他也不能對待尉繚太過漠然。 他到尉繚府上的時候,尉繚還未散朝歸來。 不過府中人早已認(rèn)識徐福,當(dāng)即便將他迎了進(jìn)去,而且是極為恭敬的,分外殷勤的。 徐福落座以后,才發(fā)覺到尉繚的府上似乎還是那樣寂寥。 徐福忍不住低聲問:“我不在的日子里,師兄連個紅顏也無嗎?” 下人笑道:“國尉對此道并無興致?!?/br> 徐福用清冷的面孔,吐出一句話來,“難道師兄好男風(fēng)?” 尉繚恰好從府外跨進(jìn)來,聞言臉色免不了黑了黑,“許久不見,你便是如此在背后言及師兄的?” 徐福站起身來,半點也不心虛,“師兄?!蹦窃捰植皇橇R人的,他是當(dāng)真好奇罷了。 尉繚見著他彬彬有禮的模樣,心底這才舒服了些。 總算有了點兒當(dāng)師兄的感覺…… 有個總是失憶的師弟實在太糟心了…… 尉繚的臉色變幻了一番,然后才在徐福的對面落座。 他微微笑了,雖然平日里嚴(yán)肅的臉,突然笑起來,還帶出了點兒褶子,“師弟,此次你加冠,不在鬼谷,那便由我來為你主持加冠如何?” 加冠禮都需要德高望重的長輩主持,尉繚雖為長輩,但徐福打心里覺得,他暫時跟德高望重四字是扯不上的。 “這……此事我難做主?!毙旄:茏匀坏貙⑦@個鍋推到了嬴政的頭上。 而尉繚的臉色立時便黑了,但人家是秦王,他滿腹牢sao也只能憋著。 “不過屆時師兄可以瞧著我加冠了?!毙旄nD了頓,像是根本沒發(fā)現(xiàn)尉繚的不快一樣,低聲道:“難道師兄不愿嗎?” “……自然是愿的!”尉繚應(yīng)道。 徐福點點頭,“那便好,我許久未回咸陽,因而今日特來見師兄一面,見師兄近日身材豐腴,那我便覺心安了?!?/br> 近日身材豐腴??? 尉繚呆了呆,有點受打擊。 但是細(xì)細(xì)斟酌一番,他感受到了其中徐福的關(guān)懷意味。 師弟不是一向如此嗎?為人耿直,不善言辭,他所說的豐腴,定然不是嫌師兄我胖,他只是單純的關(guān)心而已。 尉繚抬起手,微微捂住胸口,心中感動不已。 徐福往廳堂外瞧了一眼,時辰不早了。 “師兄,那我便告辭了,我有些餓了?!毙旄:苊鞔_地表達(dá)出自己想回宮用飯的意思。 尉繚果然沒有攔他,當(dāng)即便親自將他送了出去。 看著徐福的身影走遠(yuǎn),好不容易得到師弟一次關(guān)懷的尉繚,久久不能回神。師弟待我還是不錯的……只是秦王愛吹枕邊風(fēng),才會令師弟常對我冷言冷語。尉繚輕嘆一口氣,回到了府中。 …… 可見世間最好哄的三種人。 一,蠢兒子;二,秦王政;三,倆師兄。 · 不知覺間,便到了徐福加冠這一日,滿朝大臣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等他們散值以后,才陡然接到了邀請。 咸陽宮中行加冠禮。 那一瞬間,大臣們都以為自己眼瘸了,或者頭暈了,或者是耳背了……絕對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秦王的問題。 但是很遺憾的,等他們清醒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沒錯,的確是在咸陽宮中行冠禮,而這個冠禮當(dāng)然不會是兩位尚且年幼的公子的。而是徐奉常的…… 他不過是個奉常,不過與我等一樣身為秦國官員,他如何就能被秦王如此對待? 此時接到消息的李斯,也終于意識到了一點。 不管他在王上手底下如何厲害,他這輩子也不可能達(dá)到徐福在王上心底那樣的高度。 想起曾經(jīng),自己一心想著王上會如何給予自己優(yōu)待……還真是有些天真。 不過這樣足以。秦國之中,徐福只有一個,李斯又何嘗不是只有一個,他在王上手底下得到的優(yōu)待,已經(jīng)比他從前好過無數(shù)倍。 朝中大臣們心思各異,最后迫于秦王的威嚴(yán),還是不得不來到了宮中。 今日宮中的宮人,對待他們還挺熱情的,他們心中滋味復(fù)雜。 而這個時候,從床榻上坐起來的徐福,心情也挺復(fù)雜的。上輩子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重視成年禮了。在那個時候,成年不過對于很多人來說,是失去了桎梏,可以做很多從前不能做的事了。而對于徐福來說,便更覺概念單薄了。畢竟他身為孤兒,沒有家長,只有師門,師門之中孤兒眾多,誰又會記得他的生辰?左右徐福自己也不在乎這個,十八歲那一天便稀里糊涂過去了。 他可沒想到,自己來到秦國,還能體驗一次成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