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243
胡亥走了,但嬴政的臉色卻還沒能恢復(fù)回去,以徐福對他的了解,幾乎是瞬間便猜到了,令嬴政不快的另有他人。小朝上,哪個不長眼的大臣觸怒嬴政了? 徐福想到這一茬,就直接問出了口。 嬴政聽見他的聲音,將思緒從情緒中抽離,抿了抿唇,“有幾人,實在愚蠢?!?/br> “如何愚蠢?” 平日里對徐福有問有答的嬴政,今日卻搖頭道:“這等不快之事便不必提起了?!?/br> 徐福心中存疑,但嬴政不說,他又不好開口問,今日憋了一肚子疑問的徐福,心中也有些不大高興。 不過他很能自我調(diào)節(jié)情緒,嬴政雖然心中莫名有了不快,但他總不能也拉長著臉對著嬴政吧。二人很快將話題拉開,徐福與他說了自己算出的卦象,也與嬴政說了自己不小心丟失了錢幣。 嬴政立時便寬慰道:“不必憂心,若是實在尋不到那個錢幣,寡人再命人去做就是了。” 徐福心中道,哪有那樣容易啊,就算新做出來,那也不是當(dāng)初那個了,拿到手后若是強行與另外兩枚擺在一起,氣場也不一定能兼容。器物有靈,用來起卦的器物,更是不凡,哪里是這樣輕松就能彌補回去的。 不過徐福并未將這些話說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嬴政撫慰他的這些話,還、還挺讓他覺得心中舒服的,他沒必要出聲去抵嬴政的話。如今這樣,兩方都?xì)g喜,多好。 嬴政陪著徐福細(xì)細(xì)分析起白日里的卦象。 明明嬴政并不擅此道,但他也能耐心陪著徐福,徐福就是再遲鈍,也能感覺到其中的用心,他不由得再度想到了上次腦子里的那句話。 難道秦始皇真的想和他正兒八經(jīng)談戀愛? “……你覺得這樣看如何?”嬴政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 徐?;剡^神,發(fā)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嬴政攬在懷中了,此時打斷原本的話題,并不合適,于是徐福記在心中,決定等會兒再問上一次。 只不過他的心中還略微有些茫然。 若是脫離床伴、炮友的身份,步入談戀愛的路,那合適嗎? 和秦始皇談戀愛……徐福莫名還覺得有點帶感呢。 “我明日再起一卦,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毙旄nD了頓,突然道:“桓齮那處,還在請我前去?” 嬴政點了點頭。 “過段日子吧?!毙旄Uf完,忍不住又淡淡補了一句,“我擔(dān)憂阿政身邊的事?!?/br> 徐福是個極為坦率的人。 尤其是在床事上,這一點嬴政早就領(lǐng)教過了,但他沒想到,他竟然會有一日,也能領(lǐng)略到徐福在另一方面上的坦率。 擔(dān)憂便是擔(dān)憂,他毫不顧忌遮掩地說了出來,短短幾個字,哪怕語氣都是極為寡淡的,但在嬴政腦子里幾乎形成了一道驚雷。嬴政差點都有些無所適從了,不過這份無所適從過后,嬴政便立即高興了起來。 能有如此大的進(jìn)步,便是好事…… 離寡人抱得美人歸后得到美人心,不遠(yuǎn)了…… 想到這里,嬴政便覺得白日里那些閑了沒事兒干,不用上戰(zhàn)場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大臣們,越發(fā)惹人厭惡了。 徐福記了許久的要問個清楚,但是當(dāng)夜二人一番激烈情事過后,困倦無力之下,徐福便忘了個干干凈凈,第二日醒來后,他就呆住了。 ……今日一定得記住了,今日,他一定得去問嬴政。 若是不問個清楚,徐福自己心中都覺得抓心撓肺難受得很。 正想著呢,有宮人上前來,低聲問:“徐奉常可要起了?” 徐福點了點頭,慢慢起身,只見那宮人面色悲苦,仿佛干了什么天大的壞事,如今要向徐福坦白了一樣,道:“徐奉常,奴婢們未能找到那個錢幣?!?/br> 有失必有得,徐福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無事,先將我的衣袍取來。” 徐福換上衣袍,正要去用飯食,卻在路上見到了往日里總接送他的小內(nèi)侍。 那小內(nèi)侍小心地跑到他的跟前,壓低了腰,小聲道:“徐奉常,蒹葭見不到您,托奴婢給您帶了個東西?!?/br> “什么?”徐福伸出了手。 第149章 好端端的,蒹葭會有何物要托小內(nèi)侍交給自己?一瞬間徐福甚至還腦補了,蒹葭受苦蒙冤無處申訴,最后拼盡全力,將信物交托給了小內(nèi)侍的畫面…… 不過很快徐福就發(fā)現(xiàn)是自己想太多了。 小內(nèi)侍送上了竹簡,以簡牘連以成冊。徐福隱約記得,這樣的東西,乃是承載祝福吉祥之語所用。 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多用來做請柬。 什么請柬? 婚之燕爾、殯之回龍、遷之輪奐、分家之調(diào)鼎哉,皆需借以請柬來傳情達(dá)意。蒹葭家中不會有人去世,他也不會無端遷居,更不會有分家之說。那也只剩下一種可能了……蒹葭要成婚了? 想到蒹葭那張青嫩秀美的臉,一時間徐福還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也是,古人成婚本就早,多少人還未成年便擁有了自己的子嗣后代,若蒹葭在此時成婚,也并無什么奇怪之處。 徐福收起竹簡,見小內(nèi)侍笑得正燦爛,不由得說了一句,“辛苦你了,你叫什么?” 小內(nèi)侍臉上紅了紅,小聲道:“趙成?!?/br> 徐福對這名字并沒有什么印象,但小內(nèi)侍好歹接送他那么多次了,徐福便將這個名字暗暗記在心中了,他還沖趙成點了點頭,隨后才離開。 徐福帶著那竹簡先用飯食去了,待用過飯食后,他才翻開竹簡,認(rèn)真看起來上面都寫了什么。 其中就大致闡述了,正值喜事,請徐奉常定要參加的意思。連新郎新娘的名字都沒寫上去。 徐福還真有些好奇,能與蒹葭成婚的是何人,畢竟蒹葭不聲不響地便要成婚了,換做誰也會覺得好奇。徐福回到寢宮中后,便隨手將那竹簡擱在桌案上了,反正就算嬴政看見了,徐福也并不覺得有何不對。 他沒先等到嬴政回來,倒是先等到了奉常寺送上來的月末卜筮的竹簡。 竹簡被壘在桌案上,他隨手抓起一個翻了翻,在那日卜筮出的基礎(chǔ)之上,他們又各自加入了更為詳細(xì)的內(nèi)容,他們身上的變化之大,令徐福有些驚訝。 這些人還是有些悟性的,只是從前對卜筮之道并不上心,得過且過,因而才并沒什么出色的地方,如今得到徐福的指點,他們醍醐灌頂,再多用上一點功夫,自然就成長不少。 但其中最為優(yōu)秀的還是王柳。 看到他的時候,徐福并不覺得奇怪。他初到奉常寺的時候,就知道王柳有本事了,若非那么不湊巧偏偏遇上了他,王柳在奉常寺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了。王柳一旦放下他那點高傲堅持,正經(jīng)好學(xué)起來之后,整個人便如同進(jìn)行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性子變了,就連他在卜筮之道上的本事都大變了。 王柳細(xì)細(xì)分析了卦象。 認(rèn)為秦國會得罪什么人,從而引來部分的災(zāi)禍。 但如今秦國氣勢強大,甚至到了所向披靡的地步,還有誰在秦國的面前能稱老虎呢? 徐??戳送趿姆治觯б豢炊加械览?,但徐福好歹也是跟在嬴政身邊的人,徐??吹枚嗔?,便從另一個角度,迅速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不合理之處。徐福一一排除這些分析之后,便將竹簡暫時擱置了。 他們和他不同,他們沒有自己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自然有些方面是考慮不到的。不過這一次徐福倒是沒說他們卜筮錯誤,反而命人取來竹簡,用筆刀在上面刻下夸獎的話語。 一味的否定別人,總歸是不大好吧…… 與這些竹簡一同下發(fā)下去的,還有王柳的任職令,他正式被提升到了奉常的位置,徐福光榮從奉常寺離職。奉常寺中人本以為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徐福才會舍得從這個位置上走下來,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徐福當(dāng)真灑脫到了這般地步。 月末卜筮在他們的眼中,儼然變成了最后的考察,眾人后悔不已,覺得自己還不夠努力,若是再努力一些,說不定自己也能升一升官了。 等他們將王柳的竹簡拿到手后,眾人翻看傳閱一遍,倒是也嫉妒不起來了。 王柳脾氣是不好,但他的本事倒是毋庸置疑的。 很快,奉常寺中便是一片恭賀聲。 王柳臉上終于又涌現(xiàn)了他從前的倨傲之色,他捏著任職令,轉(zhuǎn)身問蘇邑:“你與他,比我更為親厚,為何你反倒還要將奉常之位推開?”王柳問完,又忍不住咬了咬唇,眼眸中隱隱透著兩分期待。 蘇邑皺眉深思一會兒,“……做奉常,麻煩?!?/br> 王柳瞪大了眼,差點被他氣個倒仰。 就這樣被對手讓了,心中根本痛快不起來啊…… · 他站在陰影里有好一會兒了。 他跟前的窗戶開了一半,外面的光明明滅滅,映在他冷峻的面容上,徐??邕M(jìn)殿門,望著他的方向,心中微微一顫。 今日又有不快了? 徐福將內(nèi)侍叫到身邊來,“今日殿上發(fā)生了何事?” 那內(nèi)侍可不知道這事兒嬴政還未同徐福說過,他壓低聲音,當(dāng)即便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徐福。 “聽聞趙、韓兩國都有與秦國聯(lián)姻之意。” 聯(lián)姻?徐福頓時便想到了最老套的情節(jié)——嫁個公主給秦王。 “王上不允,大臣們分外焦急,便在朝上多次勸解王上,讓王上不要背上殘暴的罵名,到這里,應(yīng)當(dāng)就此打住了,不應(yīng)再繼續(xù)攻打趙國,同時也應(yīng)當(dāng)接受韓國的好意。” 徐福心中覺得好笑。這些個大臣,半分心力不出,如今倒是趕著上前指手畫腳了。按照他們的意思,難道還打算讓嬴政同時娶倆公主? 那內(nèi)侍卻還有話沒說完,他不忿地撇了撇嘴,繼續(xù)往下道:“王上一一拒絕,并嚴(yán)令他們不得再提起此事。但此時卻偏有人站出來問,王上的可是因為您而拒絕再納姬妾,那人這么一說,小朝上便立即亂糟糟了……” “說什么呢?”嬴政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面色冰冷地看了過來,不僅如此,他還大步朝著這邊走過來了。 內(nèi)侍臉色驟變,驚慌地跪倒在地上,口中哆哆嗦嗦地喊了一聲,“王上……” “誰給你的膽子,妄議朝上的事?”嬴政冷聲問。 內(nèi)侍幾乎快被嚇破膽了,他匍匐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口中只囁喏道:“王上,奴婢……” 徐福出聲打斷了他的聲音,“那我聽了幾句,是不是也該跪下來?” 嬴政聽出了徐福隱藏在其中的情緒,臉上的冰冷褪去,登時柔和了不少,“這等麻煩小事,寡人本不欲告訴你的。” “正是因你未告訴我,我才尋了他來問的?!毙旄:敛谎陲椬约旱牟豢?,他皺起眉,面色冷然,“這樣的感覺,令人十分不快?!?/br> 嬴政一怔,認(rèn)錯倒是極快的,“若你不喜,寡人日后不再瞞著你就是?!?/br> “沒什么可瞞的,也瞞不住我?!彼羰窍胍溃偰茌p易知道的,尤其是這樣的事,只消他去問一問師兄尉繚,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與其從旁人口中知道,還不如嬴政一句不落地交代出來。 若是真到了他去問尉繚的時候,那還指不準(zhǔn)尉繚會如何添油加醋呢。 嬴政瞬間也想到了其中的不妥之處,他原本只是被那些大臣鬧得心中煩悶,并不想將這樣的情緒也帶給徐福罷了,誰知道無形中卻是在他和徐福之間,豎起了隔膜。 嬴政意識到這一點,當(dāng)然是撤都來不及! 好不容易他感覺到徐福對自己有感情了,現(xiàn)在若是因為那些個大臣搞砸了,那嬴政豈不是得慪死! “本也沒什么大事,不過是這些人閑得cao心到宮中來了,寡人應(yīng)有幾個姬妾,豈輪得到他們說話?”嬴政冷哼一聲。 徐福倒是不急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