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245
不遠處的老管家也若有所覺地看了一眼徐福,尤其在注意到龍陽君沖徐福笑了之后,老管家危機感瞬間濃重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徐福不放。 徐福心中覺得好笑不已。 蒹葭和龍陽君行了昏禮,滿堂賓客雖然覺得新娘怪異了些,但卻無一人看出,那哪里是什么新娘,那分明就是名男子! 嬴政初時注意力都放在別處了,他也是后頭才認出了龍陽君。 嬴政的目光閃了閃。 他沒想到龍陽君會做到這般地步……不過嬴政更沒想到的是,蒹葭竟然這樣便與龍陽君成婚了?諸國之中雖常見好男風的人,但卻從未聽說過,哪個男子與哪個男子成婚了的。 嬴政模糊間覺得,蒹葭同龍陽君的昏禮,倒是為自己提供了點兒別樣的想法。 徐福也看得津津有味。 上輩子雖說風氣開放,但也少有同性結婚的例子,據(jù)徐福所知,反倒是騙婚的人更多,能見到蒹葭同龍陽君成婚,一時間徐福心中的感受還有些復雜。 蒹葭和龍陽君很快便離去了,連與徐福寒暄兩句的時間也無。 老管家臉上終于見了笑容,他走到了徐福的跟前,“徐先生,多謝今日來參加主子的昏禮,您請?!?/br> 您請回吧,別再頂著好看的臉來勾引我們家夫人啦! 徐福知道老管家的心思,配合地抓住嬴政的手臂,跟著他一起往外走了。 老管家可認不出秦王的面孔,他只一眼看出這二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太親密了……哪有男子到了這個歲數(shù),還這般親昵挽著手臂的?老管家恍然大悟,難道是好男風的?他臉上瞬間就笑出了一朵花兒來,“先生,請……”態(tài)度無比熱情地將徐福送出去了。 等離開了蒹葭的府邸,嬴政不由問道:“那老管家怎么突地又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 嬴政也知道那老管家的心思,若非如此,他早就發(fā)作了,哪能容得一個老管家來對徐福冷顏冷語。 “他啊……”徐福輕飄飄地道:“不過是瞧你我二人姿態(tài)親密,便知我不會用這張臉去勾搭他們家夫人了?!?/br> 嬴政面色緩和了些,“這老管家總算有了點眼光?!?/br> 有什么眼光?有眼光看出了我們是一對兒?徐福轉(zhuǎn)頭瞥了嬴政一眼,從他的臉上發(fā)現(xiàn)了隱藏著的喜色。 徐福不自覺地也跟著露出了點兒喜色,雖然是在眼底。 二人上了馬車回宮。 雖然這一趟似乎什么也沒做,不過二人都不約而同地覺得,給了極大的啟發(fā),至于啟發(fā)的是什么方面,那就各自不一了。 回到寢宮后,嬴政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蒹葭龍陽尚且敢舉以昏禮,寡人與你為何就不能有呢?”嬴政的口氣竟然是酸的。 身為秦王,連這都會嫉妒? 徐福眨了眨眼,“你為秦王,自然不似蒹葭和龍陽君那般隨心肆意?!?/br> 嬴政搖頭,“阿福說得不對,正是因為寡人乃秦王,才應當能隨心肆意的。在國事上,寡人須得處處斟酌,但家事上,寡人是能隨心做主的,不然這秦王哪里還能稱得上是君王呢?” 家事。 徐福心中微微一動。 從未聽過這兩個字被用在他的身上,感受好不新穎! “那你欲如何?”徐福出聲問。他的表情看上去冷淡鎮(zhèn)定,但實際上,徐福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心跳還有些快。 嬴政察覺到了徐福掩藏住的緊張,他嘴角動了動,忍不住笑道:“此事寡人會好生斟酌,寡人怎能讓蒹葭、龍陽君二人越過我們?nèi)???/br> 徐福發(fā)覺自己有點難以控制心跳的速度了。 這也便罷了,聽過之后,他心上竟然還有些癢癢,臉頰也忍不住發(fā)熱,就如同莫名其妙生了什么病一樣。 “……嗯?!睘榱搜陲椬约翰徽5那榫w,徐福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嬴政知道徐福還未全然信任自己,他只當這都是徐福從前一心修卜筮之道的后遺癥,心中雖然想要嘆氣,也還是被嬴政生生忍住了。 蒹葭和龍陽君的昏事被扔到了腦后去。 因為嬴政思慮起了,如今沒了奉常之位,徐福應當做什么好呢? 徐福如今反倒是不大在意了,這和他初到秦國時急需官位保身不同,也和他后期需要在奉常寺中好好生存,更急需升職不同。這時他背后有個嬴政不說,他本身的手段也已經(jīng)讓眾人都見識到了,無人再敢輕視于他,更何況在他的辛苦經(jīng)營下,在嬴政的有意推動之下,他的名氣已經(jīng)越發(fā)地大了。 正合了當初他的想法。 若是有一日與嬴政過得不快,那去別國也是行的,反正他也名揚諸國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留給世人一個神秘的形象,只是會可惜了國師之位。 “此事不必時刻放在心上,順其自然便可?!毙旄7催^來勸了嬴政一句,便沒心沒肺地日日到偏殿中,去瞧趙高如何給胡亥授課了。 就這樣盯了幾天,徐福也沒看出趙高有何處不對勁??磥懋斦媸亲约阂孕∪酥亩染又沽耍啃旄]敢就這樣徹底放了心,因為胡亥和趙高這二人組合到一起的危險性,還是讓他在心底多留了個心眼。 轉(zhuǎn)眼便要到秦王政十六年了。 就在蠟祭前,趙國和韓國強行送來了美人,同時姍姍回來還有姚賈。 嬴政并未召見趙國和韓國使臣,而是先將姚賈叫到了宮中來。 姚賈風塵仆仆,還沒來得及做休息,便匆匆進宮來了,或許是連日趕路的緣故,姚賈的面容有些憔悴,就連眼底都染上了紅血色。但這并不是令徐福感覺到驚奇的地方。 徐福心中重重一跳,不由得將身子坐得更直。 他緊緊盯著姚賈的面孔,發(fā)現(xiàn)他的面上罩著一層淡薄的血光。 血光…… 這當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所謂的血光之災,而是徐福從前想要從李斯臉上尋找,卻硬是半點也沒尋到的血光。 韓非……死于姚賈? 徐??傆X得哪里有些怪異,但仔細一想,卻又沒什么不對。韓非之前可都那樣得罪姚賈了,姚賈心中要是半分也不記恨,那才是怪事!何況韓非自己都說姚賈是小人,不是君子。 作為一個小人,哪里還會有什么高尚的情cao來放你一馬呢? 徐福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姚賈,姚賈并未察覺到他的目光,姚賈勉強壓下疲態(tài),細細為嬴政稟報連日來發(fā)生的事。 短短的時日內(nèi),姚賈很難有所成,嬴政也知曉這一點。 不過徐福倒是忍不住想到,若韓非在此,恐怕又要借此來抨擊姚賈了。 正說話間,有一內(nèi)侍狂奔到殿外,跪地道:“王上,云陽來了消息?!?/br> “取來?!?/br> 那內(nèi)侍走進來,遞上絹布。 徐福本能地覺得有點不大好。 嬴政展開絹布,掃了一眼,面上閃過驚訝之色,但驚訝又并不濃,似乎他早就料到了一般。 徐福心中隱約也猜到了兩分。 果然,韓非的命還是沒法子改嗎? 嬴政放下絹布,低聲道:“韓子在云陽,意外中毒身亡。”說這句話的時候,嬴政的目光往姚賈身上掃了掃。 姚賈仍舊無所覺一般,他站在那里動也不動,滿面冰寒之色。 徐福心中就納悶了。 姚賈身在他國,是如何將韓非弄死的呢?姚賈如今身份今非昔比,他可沒有什么人手可以調(diào)動到云陽去弄死韓非。 第150章 看嬴政的表情,徐福頓覺他知曉什么內(nèi)情,或者說,讓韓非死,本就是嬴政的意思,所以姚賈只需推波助瀾就行了……但若是這樣的話,為何嬴政的面相并不帶血光呢?還是說這是屬于君王的特權——哪怕我殺再多的人,也都不算什么? 從前許多精怪故事里,不是就有這樣的橋段嗎?真龍?zhí)熳佣际鞘苌耢`庇佑的,他們鬼邪不侵,享有世間極大的特權……徐福打住了自己的思緒,真是越扯越遠了。 “韓子意外身死,叫人嘆惋,王上,不若令人將韓子的尸身帶回咸陽安葬吧?”姚賈無比自然地說道,別人很難從他的表情或者語氣里看出,他究竟對韓非是個什么心思。 嬴政沉吟半晌,叫人進來,去云陽尋韓非的尸身,同時還派了一名內(nèi)侍到韓國公主處,傳達韓非身死的消息。 徐福猜測,韓國公主聽到消息之后,肯定嚇得魂不附體,將秦國當做吃人的地方,韓王說不定也會坐立難安。 姚賈看著嬴政將一系列的命令發(fā)下去,他這才直起了腰身,嬴政見他臉上的疲色都快掩蓋不住了,這才放手讓他下去休息。 姚賈一走,徐福才出聲說了三個字,“可惜了。” 嬴政知道他說的是誰,似笑非笑地道:“是可惜了,但更可惜的是,這個人寡人用不得。”明顯嬴政看重韓非身上的才能,但卻更看重這個人能不能為自己所用。 徐福沉默了。他雖然也欣賞韓非,但是嬴政說得不錯。何況如今他同嬴政站在一起,立場不同,自然對韓非的生死的看法也有所不同了。 他和嬴政同時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后去,韓非身死,不會在秦國掀起多么大的浪花。頂多就是讓眾人都對姚賈多加提防,不敢隨意去招惹姚賈罷了。人死如燈滅,縱然是韓非,死后又有多少人能想著他呢? 這一年的蠟祭與往年一樣,并沒有多大的區(qū)別,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咸陽的百姓們,一年比一年更信任徐福了,就差沒跪下來,對著徐福頂禮膜拜了。 結束蠟祭后,徐福換下了身上的祭服,照舊同嬴政一起吃著晚膳,旁邊坐著扶蘇和胡亥,這便是一家人在蠟祭結束后的晚宴。看上去,倒是與普通人家也沒有什么不同。 他們能夠在咸陽城中過蠟祭,而在外的將士卻沒這個機會,幸而嬴政從不虧待為自己開疆辟土的士兵,他命人送了許多食物前去,等到負責人歸來時,帶來的卻不是個好消息。 桓齮病倒了。 桓齮將軍在攻打趙國上出的力,是眾所周知的,他是個將才,與趙國之間的輸贏勝負,有很大一部分都取決于桓齮的指揮。但如今指揮的人倒下了,士兵們沒有亂作一團,那已經(jīng)是秦軍團結了。 “怪不得了。”徐福聽見這個消息之后,忍不住說了這四個字。 之前桓齮一直想要向嬴政請求,讓徐福隨軍。但是桓齮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再遞消息來了,徐福還當他已經(jīng)打消這個念頭了,誰知道不過是因為桓齮突然病倒了。若單單只是桓齮病倒,也不至于這么久才傳來消息。蓋因除卻桓齮之外,還有位將軍也失蹤了。 一時間,軍中群龍無首,沒能及時向咸陽遞消息倒也是正常的。 嬴政聽過那人的稟報之后,臉色登時就陰沉了起來,蠟祭后的喜悅被沖散了,“可知桓齮將軍為何會病倒?”他們這些常年行軍打仗的人,哪有那樣脆弱?何況桓齮打了這么久的趙國,怎么突然間說病就病了,而且還這么長的時間都未能恢復康健,那個失蹤的年紀將領也很是古怪,好好的人,怎么會失蹤?嬴政不得不考慮對方通敵叛國的可能性。 這一切,對于征戰(zhàn)路上幾乎一路順風的秦國來說,可實在不是個什么好消息。 “這……不知?!蹦侨死浜逛逛?,將頭低得更低了,“小人已經(jīng)問過軍中的人了,他們都說不知將軍為何會病倒,軍醫(yī)看過后都說是怪病。” “怪???”嬴政的面色更難看了。若是知曉生的什么病,那倒也好解決,可最麻煩的便是“怪病”,誰知道那怪病有什么癥狀,又怎么樣才能治好。弄到最后,恐怕桓齮的小命都堪憂。 “那個叫李信的將軍,又是如何失蹤的?”嬴政冷聲問。 “這……也不知,他們說得太過古怪,小的以為他們恐是中邪了?!蹦侨说拿嫔之惖馈?/br> 徐福從旁聞言,心中不由一動。 李信失蹤了?!因為是認識的人,徐福難免上了點心,甚至還有些想要親自去看看,秦軍之中究竟如何古怪了? 嬴政抿了抿唇,令那人整理成文書遞交上來,那人見嬴政并未發(fā)火,頓時松了一口氣,忙點點頭快步出去了。 不久之后,竹簡被呈到了嬴政的跟前,徐福主動湊上前去,和嬴政一同翻看。 那人在竹簡之中對李信失蹤的過程進行了描述。 李信是如何失蹤的呢?的確有幾分離奇。他是帶著人前去查探敵軍的時候,從他帶去的手下跟前,離奇消失的。那些手下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從一道綠光過后,眾人只覺得眼球刺痛,忍不住閉了閉眼,等再睜開眼的時候,李信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