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280
嬴政盯著他的面孔一動不動瞧了很久。 殿中頓時寂靜不已。 宮人們忐忑不安地往這邊看來,怎么……怎么王上跟個木樁子似的動也不動啊?哦呸呸呸!怎么能如此說王上呢?宮人們抬起頭來,又迅速地低下了頭。 過了許久,將徐福摟在懷中的嬴政才想起一個問題來。 徐福方才還未說他這是消氣了,還是沒消氣呢? 嬴政看了一眼徐福陷入睡眠中而顯得格外安寧的臉龐,只得無奈轉過頭去,繼續(xù)處理手頭的政務。其它問題……還是等徐福睡飽了再說吧。 許久之后,宮人們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徐庶長正躺在王上的懷中,睡得分外的熟,宮人們心中感嘆連連。 敢在王上懷中睡覺的人,庶長當真是獨一份兒了。 就連扶蘇公子都沒有過呢。更莫說王上從前的那些姬妾了,在懷中睡覺?就連自由地見一面王上都難呢。宮人們心頭甚至隱隱有一個念頭,若是哪一日庶長做了王后,他們大約都不會覺得驚訝吧。 徐福醒來時已經(jīng)天黑了,他靠在嬴政懷中,懶洋洋地問:“對了,你將公子嘉送回去的時候,說念及昔日情誼。你和公子嘉有什么昔日情誼,說來我聽一聽?!?/br> 嬴政全然未曾想到,徐福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一瞬間竟是沒能反應過來。 “這……這本只是一句托詞……阿福不必放在心上。” 徐福面色冷淡,眼瞼低垂,根本不看他,“就算是托詞,但是讓天下人都知曉你與那公子嘉有什么往日情誼,我心中十分不悅?!?/br> 徐福是當真對這句話感覺到不快,理智上知道沒錯那只是托詞,但是情感上有種屬于自己的東西,卻被所有人都貼在了另一個人頭上的難受感。剛聽見的時候,徐福甚至有種,胸中情緒翻騰,就要噴薄而出了一樣的感覺。 “若有人認為我與師兄有染,你心中可會舒服?”徐福反問。 那還用問? 嬴政的眉毛一揚,整個人的氣勢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寡人豈止是心中不舒服?!彼菚⑽究澩铣鋈ナ┮攒嚵巡拍芨市?。 “若那也是托詞呢?” 嬴政身上氣勢收斂起來,他抬手將徐福的腰摟得更緊,然后俯身與徐福相貼,“寡人知曉了,此后這話不會再有人說起?!?/br> 徐福很認真地道:“占有欲并不只你有?!彼灿小1緛硭莻€挺隨心所欲的人,占有欲大概就只會存在于他的職業(yè)工具上,但是偏偏現(xiàn)在多了一個嬴政。既然都已經(jīng)多出來了,那徐福就得守好屬于自己的東西,他非常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碰。 一點,一點點,也不行。 嬴政壓下心中涌動的情緒,動作輕柔地撫弄著徐福的脖頸,“好?!焙靡粫?,嬴政才反應過來,徐福話中的意思,難道是他與自己的感情一樣?嬴政幾乎從心底認定了,徐福定然是喜歡他的,盡管還不如他的感情那樣深厚。 徐福覺得自己將遵守夫道的意思已經(jīng)傳達得差不多了,今日睡也睡得不錯,畢竟有個人rou墊子呢。他從嬴政懷中起身,往外面瞥了一眼,“我要用飯?!?/br> “好?!辟∷氖?,坐在那里對宮人發(fā)號施令,宮人迅速退了下去傳晚膳。 嬴政摩挲著徐福的手背,正摩挲得起勁兒呢,徐福把手收回去了。 嬴政心中覺得有些可惜,他看向徐福,低聲問道:“阿福不喜歡寡人如此,寡人日后便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只是,阿福既然不喜寡人與旁的人扯上,那日后,若寡人說,秦國王后便是你,你可會生氣?”直接說王后是誰,那就沒人敢將他扯到別人身上去了。 徐福臉上的表情差點裂開。 王后? 嬴政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 徐?;仡^看了他一眼,嬴政眼中閃動著期待的神色。徐福到了嘴邊的話臨時改了口,“若是阿政能處理好所有的后果,我為何要生氣?” 徐福覺得或許到那時,自己就該苦惱,我是做國師好呢還是做王后好呢? 想一想,畫面還有點兒……喜感。 徐福拔腿繼續(xù)朝外走去,嬴政將最后一只竹簡合上,扔到內(nèi)侍的懷中,立即追了上去,因為心情萬分愉悅的緣故,步履邁得大了許多。 一轉眼,幾天的功夫就過去了,徐福到奉常寺轉了好幾圈,多是去指導王柳和其他太卜的。等他回到宮中時,便得知了秦軍戰(zhàn)敗的消息。 這一路攻打過去,只有攻城失敗之說,怎會有戰(zhàn)敗之說?徐福心中一驚,立即就想到了熊義。難道是他帶著趙軍,不僅抵御了秦軍,還反過來攻打秦軍? 此時嬴政不在小朝上了,徐福叫來內(nèi)侍帶路,迅速朝著嬴政處理政務的殿中而去。 徐福到的時候,看見里頭已經(jīng)的站了些人了,可以說是秦國的大半精英了老將王翦,年輕的蒙恬,還有師兄尉繚,以及客卿李斯。 這可不就是秦國的大半精英嗎? 徐福緩步走了進去。 王翦最先對他展露出笑容。想來還是惦記著當初他未施手援救徐福的事。如今對徐福都是能示好便先示好,權當彌補當初。 這個殿中站著的人,都是與徐福親近,或是愿意與他親近的人。 徐福的心情很是復雜。他可沒想到,自己來到秦國之后,竟然會收獲這樣的一群親友團。大概是……無人能比了吧……畢竟誰的情人能是秦始皇?誰的師兄能是尉繚?誰能與李斯、趙高、蒙恬、王翦認識并且維持不錯的關系? “你們繼續(xù),不必管我。”徐福擺了擺手,隨意尋了個位置落座。 礙于殿中的人不少,徐福便沒湊到嬴政的身邊去了,那樣未免顯得過分兒戲,太不莊重了。 他們果然是在說趙國之事。 “領兵之人,連是誰都不知曉,誰也不知他是從何冒出來的,手中竟是掌握著十分厲害的本事,聽人說,他能擲出火球來……”王翦緊緊皺著眉,沉聲說道。饒是他見多識廣,卻也沒見過這樣的。 嬴政沉聲道:“寡人知曉是誰?!?/br> 王翦目光閃爍,“哦?我實在是想不出趙國還有什么厲害的將軍?!蓖豸宓脑捴械拇_有著對趙國的鄙夷,不過以他如今的聲名和地位,是有資本去鄙夷的。 “是熊義?!辟溃骸爱敵跣芰x在蜀地出了意外,寡人都以為他身死了,卻沒想到,他給信陵君做了門客,并隨他躲到了趙國,之后便被舉薦至趙王跟前出謀劃策。如今更是親自帶兵上陣了……” 雖然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熊義的死哪里是什么意外,但他們誰都不會笨到說出來。 王翦的眉頭死死地皺著,“這……這說不通啊。王上,熊義是何人,我們心中都萬分清楚,他怎么可能能贏過桓齮?” “因為他手中有一書,你們可以將這看做是兵書,其上記載的東西,恐怕是很多人都難以與之抵抗的?!毙旄_@時才出聲了。 “當真有這樣神奇的古籍?”王翦已經(jīng)將那默認成是古籍了,徐福當然不會說那是鄭有安記下來的。本來那些智慧也并非出自鄭有安。 蒙恬沉聲道:“庶長說的話,蒙恬自然是信的?!?/br> 一旁的尉繚掃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就算尉繚不說話,眾人也都清楚他的意思,就算讓他開口,也無非是說“我信師弟”。 “若真有這樣的古籍,那定要拿到手才好?!崩钏刮⑿Φ?。 嬴政知曉那書是徐福想要的,此時便未再過多提起了。就算等拿到手中,那也是先交予徐福過目再說。 徐福自己倒是大方得很,這些東西本就不是他的,給出去沒什么可心疼的,只要能令秦國越發(fā)強大就好。只是他絕對不會交給除嬴政外的其他人,因為這種東西,作用太過強大,還是要握在君王的手中最好。 王翦等人都是聰明人,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盡管他們都為這神奇的書而動心,但卻絕不會說什么,請屆時王上將書交予他們的話。 他們很清楚自己的斤兩。 將話題扯到正事上來,“熊義的舉動實在太過詭異,寡人非要前往親眼查探,方能放心。大業(yè)已經(jīng)進到這一步了,寡人萬不能容忍熊義來做任何破壞?!?/br> “這……”所有人都有些遲疑,想勸阻嬴政,但是卻又都不敢勸。 與嬴政做了這么久的君臣,他們都知道,什么時候嬴政是萬萬不能勸的,什么時候是勸也勸不住的。 李斯看向了一旁的徐福,笑道:“庶長可是有法子?” 徐福有些驚訝,“客卿何出此言?” “庶長定是要跟隨王上去的吧?!?/br> 徐福漫不經(jīng)心地道:“誰說的?” 李斯一怔。往常換做這樣的時候,哪怕王上不去,徐福也會很想去啊,這次怎么反倒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別說李斯了,就是嬴政也怔住了,他做好了一切準備要帶徐福一起去,甚至還想著借此機會也可以讓徐福心中的不快都消散。但是……徐福的意思是,并不打算去?他并不打算隨寡人去?嬴政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嬴政壓下心中陡然升起的不虞,他將目光重新放到臣子的身上,繼續(xù)與他們說起趙國之事。 蒙恬低聲道:“桓齮將軍大病初愈,又在外征戰(zhàn)許久,不如由蒙恬前去替換將軍吧?!?/br> 王翦其實也想去見識一番,但他身為秦國老將,反倒不是能輕易上戰(zhàn)場的了。在這樣的時候,將機會讓給蒙恬顯然更好。王翦很清楚嬴政想要磨礪蒙恬的意思。蒙恬將會被培養(yǎng)成為秦國的又一良將。 嬴政點了點頭,“嗯,你帶兵先行?!?/br> 尉繚忍不住轉頭看了徐福一眼,最后什么話也沒說,他雖是國尉,但這樣的戰(zhàn)爭也不需要他去做什么,他還不如留在宮中,好生為嬴政協(xié)調(diào)朝中事務。尉繚如今因著徐福的緣故,為嬴政做起事來,也真心實意多了??梢哉f他在朝中,至少不會放任秦國出亂子。 李斯又跟著啰嗦了幾句,然后他們才有了要散場的意思。 尉繚最后一個離開。 等到要離開時,他才主動走到了徐福的跟前,低聲道:“你可是與王上鬧別扭了?” 鬧別扭?怎么這個詞聽起來,像是狗血的愛情故事里,男女主角間才會出現(xiàn)的東西。 徐福當即搖頭。 尉繚皺眉,原本想說,師弟你如今這樣太過肆意了,仗著秦王寵愛,便給秦王臉色看,這樣是不對的。但是尉繚忽然間轉念一想,沒錯啊,我?guī)煹懿痪褪怯脕韺櫟膯??秦王不對他好還能對誰好?秦王就應當縱著他啊!師弟就應當是活得肆意的?。?/br> 于是尉繚把到了嘴邊又統(tǒng)統(tǒng)吞下去了。 “師弟若是不隨王上而去,那便到我府中歇息吧?!弊詈笪究澗椭徽f了這樣一句話,尉繚默認為,若是徐福不去,那他定然會寂寞啊。那就來陪師兄吧,真是最好不過了。 “國尉,你可以離去了?!辟敛豢蜌獾爻雎暣驍嗔怂?。 尉繚剛做到一半的師兄弟相親相愛的美夢,就這樣破碎了。他不得不遵從嬴政的話,轉頭往外走去。 嬴政將心頭的不虞往下壓了壓,緩緩走到徐福的身邊,輕聲問道:“寡人發(fā)現(xiàn),如今尉繚再不似從前那樣了,與寡人說話時也顯得真誠許多了,做事時更是盡心盡力??墒悄闩c他說了些什么?” 徐福搖頭。他最近可的確沒與尉繚說什么。 徐福哪里想得到那是尉繚自己“覺醒”了呢。 嬴政見他否認也并不相信,畢竟他從徐??谥新牭搅?,徐福說他對自己也有占有欲的話來,嬴政便覺得徐福定然是在背后,默默地為自己做了許多事,其中就包括了勸服尉繚。嬴政想到從前許多樁事,哪怕是徐福要去蜀地的事,也被他自動腦補,一切都是徐福為了他。越想心中就越加地甜了。 剛才的那點兒不愉快,就在這樣的美好回憶中消散了。 “寡人欲前往軍中,這次你便不為寡人憂心了嗎?”嬴政忍不住將徐福緊緊抱住,頭埋入他的脖頸間,深深地呼吸著徐福身上的氣味,只有衣物被漿洗后的淡淡果香味兒。他張嘴輕輕咬動著徐福脖頸間的那塊軟rou,口中低低地道:“你可當真好狠的心?!?/br> 徐福感覺自己快要被他摟得喘不過氣兒來了,用標準瑪麗蘇文里的句式來打了個比方就是,嬴政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里去。 揉得很痛! 尤其是嬴政還在啃咬他的脖頸,酥酥麻麻,有點兒癢,徐福的呼吸一下子就變得不自然起來了。 再用瑪麗蘇文里的標準句式來說就是,他覺得嬴政在自己的身上點火。 這姿勢,活脫脫的上下顛倒啊。 嬴政很快就松開了,但他也只是松開了嘴和懷抱,緊接著他就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徐福的腰間,“若是與寡人同去,下次你再要出行時,寡人便不再說什么?!?/br> 徐福不為所動,只想拍開嬴政那只擱在他腰間動作的手,“我的自由是我自己的,不需要你來給?!?/br> 嬴政被噎了一下,只得換句話說,“下次你出行時,寡人定然是高興地為你收拾東西,如何?” 嬴政當真舍得做出這樣的犧牲?徐福掃了他一眼,這才施恩地道:“好啊?!?/br> 其實徐福全程也沒有說過一句,他一定不會去啊。不過嬴政既然給出了福利,那他就裝作勉為其難地答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