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302
車夫下了馬車去檢查,徐福突然察覺到,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那道目光太過熱切,讓徐福實在無法忽視。徐福迅速抬頭回望過去,卻見李信站在一個婦人的攤子旁。 ……他還敢出現(xiàn)? 徐福心頭火起,恨不得把這家伙摜到地上先宰了。若不是李信太過莽撞沖動,做事不過腦子,太過信賴自身的本事。自己又怎么會被子成鉆了空子,帶到燕國來?哪怕是被封了國師,徐福心頭也依舊極為的不痛快! 徐福冷冷地橫了一眼李信。 李信臉皮極厚,半點愧色也無,竟然還沖徐福笑了笑。 徐福頓覺胸口積著一口氣,吐也吐不出來。李信的腦子是和常人不一樣嗎?他干脆轉(zhuǎn)過了頭。正好此時車夫已經(jīng)將輪子清理完畢,轉(zhuǎn)身回到了馬車上,徐福再瞥一眼李信的方向,就不見李信的蹤影了。 徐福放下了車簾。 車夫并未注意到其中有何不對的地方,繼續(xù)駕著車往燕王宮而去。 徐福坐在馬車中思考了一會兒,李信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薊城? ……他來救自己的? 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不管怎么說自己都是從他跟前被綁架的,李信總得要擔(dān)責(zé)任。李信不是個蠢人,他應(yīng)該能將自己救出去的。徐福頓時安心了不少。燕國這個破地方,他也實在是待夠了。 …… 燕王坐在桌案前,見徐福走近了,燕王立即丟開了手中的竹簡,臉上露出了熱切的笑容。 徐福觀察了一番燕王的臉龐,看上去分外的紅潤。 想來燕王也很滿意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他哪里知道,徐福是他的催命符呢? “國師可聽聞秦國的事了?”燕王面帶笑容出聲問道。 好好的,他怎么突然跟自己提起這個問題呢?徐福本能地覺得燕王心中有陰謀。 “……何事?”徐福那張臉常人瞧不出任何情緒,燕王當(dāng)然不會看出來他在撒謊了。 燕王嘆了一口氣,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道:“想來國師是不知了,魏安釐王于半月前病重不治而亡,其子繼位后,便立即向秦王獻(xiàn)地了,秦王此時應(yīng)當(dāng)是正在處理此事。” 徐福的確還不知道背后有這樣的內(nèi)幕。 但是……這與他何干?怎會值得燕王特地與自己說起呢? 燕王仔細(xì)打量了徐福的神色半天,卻什么也沒能瞧出來,燕王只得無奈放棄,轉(zhuǎn)而笑道:“秦國地動,想來正是因為國師到了燕國來吧,國師便是那秦國的氣運,國師一走,秦國日后怕是還要倒更多的霉?!?/br> 氣運不是這么用的! 對于自以為靈活運用氣運道理的燕王,徐福的內(nèi)心寫上了兩個大大的呵呵。 “秦王若是發(fā)現(xiàn),恐怕心中會極為扼腕不快?。 毖嗤跽f出了后半句話。 徐福也終于明白過來燕王這番話是什么意思了。這是挑撥離間來了??!自己前腳把他跟他兒子給挑撥離間了,后腳燕王就來挑撥自己和嬴政了。 不過徐福不蠢,他沒那么好挑撥。 旁人不知他和嬴政之間有幾年的情誼,皆以為是可以輕易挑撥的。這樣倒也好,可以讓他們降低戒心。自己和嬴政會不會被挑撥,就自己知道就好。 徐福極為配合地微微皺眉,口氣更冷,“燕王說錯了,君房當(dāng)不起,君房哪里是什么氣運。” 他的口氣極為冷漠,若是換做其他人,敢對燕王用這樣的口吻說話,那么那個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偏偏徐??谖侨绱耍瑩Q來的反倒是燕王開懷大笑的模樣。 越是生氣才好呢。燕王看著徐福臉上的表情,心中默默想道。被得色沖昏頭腦的燕王,全然沒有想到,徐福平日里無論如何都是不動聲色的,今天情緒畢露,自然是故意做給他的。 燕王一心沉浸在,奪了秦國氣運的得色中。 他招招手,將徐福叫得更近,“國師,寡人欲攻秦,還請國師為寡人算上一卦?” 徐福臉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是他聽錯了?還是燕王腦子有問題? 秦國沒來打他就不錯了吧?他現(xiàn)在要反過去打秦國?他能打得過嬴政?如今秦國正是氣焰強(qiáng)盛時,誰要沖上前對著干,最后只會是自己引火燒身。 “國師?”見徐福半天不出聲,燕王不由得又出聲喚道。 徐福伸手拿走了他跟前的竹簡。 越看徐福越心驚。燕王可真是夠心大的,這竹簡上的東西,可是將他攻打秦國的計劃寫得一清二楚……燕王就不擔(dān)心被自己看去了,有什么隱患嗎?還是……燕王故意給自己看? “國師覺得如何?”燕王耐心地等著徐??赐辏缓蟛懦雎晢柕?。 “……我不通此道?!毙旄⒅窈嗊€給他。 徐福是當(dāng)真不通此道。 軍政之事上,他一概不通。不過盡管如此,他也能看出來,燕王的計劃之中,有哪些地方太過天方夜譚了。燕王為何篤定,他一定能勝秦國? 燕王并不相信。徐福能被封為駟車庶長,怎么可能會不通軍政呢?但燕王并未追問,他只是道:“請國師與我卜一卦?!彼淖藨B(tài)已經(jīng)擺得極低了。 徐福遲疑一下,“這乃與國運相關(guān)的大事……” 燕王已經(jīng)著急,身子微微前傾,忙道:“如何?國師不肯為寡人卜這一卦嗎?” “自然不是,但此事重大,卜卦時付出的東西自然更多,我若為此事卜卦,近兩月內(nèi),怕是都難以卜筮了。” 燕王頭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頗覺驚奇,不由問道:“此話何解?” “我們這樣擅卜筮的人,還有一個稱呼,叫做窺破天機(jī)的人。何為天機(jī)?一個人什么時候死,一場仗嬴還是輸,這幾日可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這些都是天機(jī)。我們本為凡人,不過是多了一項與天溝通的能力。我們?nèi)羰亲陨砀Q破天機(jī),那也就罷了,頂多只是折損這段時間再卜筮的機(jī)會,但是要告知他人,折損的,便是我們自己的壽元了?!?/br> 燕王面上愁苦,心中卻是高興了起來。 折損壽元才好! 若是沒有半分損害,燕王心底對他就始終難以放下心來。一個壽命極長,偏能將他人壽命掌在手中的人,多可怕啊……若是此人能掌他人壽命,卻要為此付出代價,那才是公平的。 “唉,但寡人需要國師啊……” “我可以為燕王卜這一卦?!毙旄3雎暤?。 燕王心底更為喜悅,心道徐君房一定是被那秦王給刺激大發(fā)了。 “那便有勞國師?!毖嗤鯘M面欣喜。話說完,燕王還很自覺地檢討了一下,他對待徐福,是不是還不夠好?燕王突地心生一計…… “若燕王沒有其它事宜,我便先行離去了。” 燕王卻笑了笑,道:“國師近日都住在丹的府上,可有覺得不便之處?若是不舒適,國師便到宮中來吧,寡人賜國師一座宮殿,如何?” “不必?!毙旄7浅8纱嗟鼐芙^了他。如果住到王宮里,燕王把他叫來叫去豈不是就變得更勤了?徐福并不想和他說話。 燕王還不死心,轉(zhuǎn)而低聲道:“……國師,國師在燕國可覺得一人孤寂?” 徐福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燕王好端端的,怎么問這個問題?他想干什么?徐福盯著燕王的臉,不說話。 燕王卻來了勁頭,低聲道:“不如寡人賜國師幾名美人?” 徐福心底升起了一陣寒意。燕王,你是真的要將我往死整啊?我收了美人,怕是就當(dāng)真回不去秦國了。想一想嬴政那吃起醋來的嘴臉,徐福就覺得可怕。 “不必?!毙旄>芙^的聲音更冷了。 燕王恍然大悟。定是不喜歡女子吧……那男子……這……燕王想到了秦王……暗道,寡人也不好男寵啊,這,要寡人委身與徐君房,這也不行啊。 燕王陷入了深思之中。 ……寡人不行,但寡人還有兒子啊! 寡人還有那么多兒子呢!可以讓國師隨意選?。⊙鄧优c他做情人,這也算是將他身份抬得相當(dāng)高了!這樣他總能接受吧……等到那秦王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徐君房不僅在燕國做了國師,還背著他與旁人在一起了,就是金烏打西邊出來,秦王也不會再和徐君房重回到過去啊。 燕王腦中的想法,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他整了整面上的表情,又道:“國師若是不喜好女子,那男子如何?”燕王臉上的表情,就如同拿著棒棒糖誘騙女孩兒的怪叔叔一樣,徐??吹脤嵲谟行┓笎盒?。 這燕王為了留住他,不僅上手送女子,現(xiàn)在連男子也要送了嗎? 不過很快徐福就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不知國師喜好什么模樣的男子……不如國師便在寡人的兒子中挑選一人作伴?” 徐福是真的差點被這句話給劈裂了。 燕王當(dāng)真是為了拉攏他,連這樣大的犧牲都做出來了。他該慶幸燕王沒有自薦枕席嗎? “……不、不必?!毙旄J钦娴难嗤趺摽诙龅脑掦@了一跳。 燕王卻并未感受到徐福的抗拒,他還沉浸在自己完美的計劃之中,“……國師若是有意,可以見一見寡人的幾個兒子。他們可都是寡人的驕傲。”燕王頓了頓,“只要國師瞧上的不是姬丹就好?!?/br> 姬丹??? 誰??? 徐福滿眼茫然。 他突然想起之前從子成處得來的竹簡,……姬丹,指他?這個名字還真是讓人說不出的想笑啊。 這個名字總算喚起了徐福的一點記憶。 姬丹……姬丹……他記得似乎語文課本上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他。 秦將王翦破趙,虜趙王,盡收其地,進(jìn)兵北略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恐懼,乃請荊卿曰…… 是了!荊軻刺秦! 荊軻刺秦的選段里,就曾出現(xiàn)過這么個人物啊,燕國太子丹! 子成是太子丹?在背后設(shè)計刺殺嬴政的燕太子丹!徐福微微皺眉,心中原本就不算好的印象,頓時一落千丈。 看來他坑這位,還算是坑對了? 徐福面無表情地隱下心思,搖頭道:“燕王不必如此,我若有瞧上的人,自會請燕王將人賜給我?!?/br> 燕王見他確實沒有那個意思,這才松了一口氣。 姬丹可是原本要被他封作燕國太子的……但是……燕王的臉色突然變得詭異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徐福對他提起的氣運之說。同他最親近的兒子……那不便是姬丹嗎?燕王按捺下心頭的慌亂,笑著命內(nèi)侍將徐福送了出去。 徐福敏銳地發(fā)覺到了燕王的臉色不太對。 哦,換他他也高興不起來。 原本寄予厚望的兒子,最后卻發(fā)現(xiàn)他是毀壞自己氣運的人。這心頭的復(fù)雜,可不是一點半點呢。 是要選擇放棄這個兒子呢?還是放棄氣運呢? 徐福是真的很期待。 他步履輕快地跟著內(nèi)侍出了殿門,連剛才被燕王雷得不輕的不適感都飛走了。 他回到府中后,子成正在府中了,見了他,忙迎了上來,微微笑道:“父王與你說了什么?”子成的表情看上去無可挑剔,但是徐福總能從他面部的細(xì)微表情看出來,現(xiàn)在的子成,哦不,姬丹很緊張。 姬丹是不是察覺到自己在背后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