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312
徐福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后,終于想到三個字,玩脫了…… “方才在大殿上,不是摸得很是起勁嗎?”嬴政捏住他的手腕,帶著他的手掌往自己身上貼。 徐福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說著與之全然不相符的話,“……剛才很想推倒我?” “是啊?!辟瞄_了他的衣袍,不再忍著心中的欲望。 …… · 燕國使臣幾乎是逃一樣地離開了秦國,他們深深地認(rèn)識到了秦王不好惹這句話。而那日那個開口的人,他們再也沒見過,死了還是活著,他們不知道,也不敢問秦王要……待回到燕國之后,他們怕是也不敢提起的。燕王的兇殘并不下于秦王,若是讓燕王知道,他們在秦王面前這般畏懼,甚至還丟了一個人,就連公子丹身體有異,都不敢對秦王提出抗議……他們怕是要受到燕王責(zé)罰,輕則丟官,重則丟命的! 而秦國在此時對外宣布,燕國將駟車庶長送回了秦國。 為什么呢?因為駟車庶長一身神通,燕國壓不住這般厲害人物,唯有秦王方能做他的君主。 此話出來后,秦國百姓自是與有榮焉,而燕國卻是氣得夠嗆,頗有點丟了西瓜也丟了芝麻的倒霉味道。 燕王在聽聞過后,果然遷怒了公子丘,令人將他關(guān)在府中不許任何人出入,并將府中人抓了起來,嚴(yán)刑拷打,等公子丘察覺到徐福從未有過和他合作的心思之后,已經(jīng)遲了…… 燕王一邊對徐福憤恨,但一邊卻又想念徐福手中的藥丸。 他發(fā)覺到自己近來的身體不如以往健壯了……徐君房是當(dāng)真誆了他,還是并未誆他,離開燕國,只是一個意外呢? 燕國使臣?xì)w來后,只告知了燕王,那秦王是如何寵愛徐福的,燕王聽了過后,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想法——徐君房一定是對秦王政動了真心!他是當(dāng)真愛上了秦王,因而才對我燕國提出的種種好處都視而不見。 燕王自覺找到了原因,他又靈機(jī)一動,想到了離間這二人的法子。 那燕王做著什么樣的白日夢,徐福是不知曉的。 轉(zhuǎn)眼已是深冬時節(jié)。因地動受災(zāi)的百姓,便被派往去修建水渠了,好歹還能得一口飽腹的糧食,得一件御寒的棉衣。 相比從前,今年秦國哪怕經(jīng)歷了地動,也并不算什么傷筋動骨的大事,全國上下一派喜氣,他們都認(rèn)為,是徐福為帶來了這些福氣。這樣的言論難免流傳到他國去。 燕王聽說之后,又是好一陣氣得嘔血,暫且不提。 冬日清晨,徐福迷迷糊糊地伸出手來,從床榻起身。身邊被窩溫?zé)幔瑓s不見人影,“王上呢?” 宮人笑道:“王上在殿中呢。” 徐福坐起身來,才看見坐在不遠(yuǎn)處的身影。宮人服侍著他起了身,往嬴政的方向走去,待走近了之后,徐福驚訝地看著桌案上的鐵鏈…… “這是什么?” 嬴政頭也不抬,聲音低沉道:“為了不讓你再被他國人帶走,寡人自然要做條鐵索,將你綁在宮中才好。” 徐福知道嬴政也就嘴上說說,他劈手奪過了鐵鏈,“新武器?” “不錯,你師兄為寡人尋來一人?!?/br> “嗯?” “據(jù)說是墨子后人?!辟D了頓道,“韓非曾贊墨子擅工巧,凡他手中所出的工具,在戰(zhàn)場上都能發(fā)揮起大作用。這墨子后人學(xué)到了幾分本事寡人不知,便將之前你畫出的圖交予了他一些,令他選擇一件武器來制作,他便做了這個呈了上來。” “這個派不上用場,他怎么選了這個的圖?”徐福湊近了在嬴政身邊坐下,“若他真有本事,便讓他將如今的弩再做改進(jìn),做出殺傷力更強(qiáng),范圍更為密集的連發(fā)弩好了?!?/br> 嬴政雙眼微亮,“阿福與寡人心意相通?!?/br> 徐福心中動了動,卻不是為嬴政這句話,他是想到了墨家的本事,墨家弟子不就相當(dāng)于后世的科學(xué)家嗎?他們富有想象力,更具有創(chuàng)造力和實干的本事。徐福手中光有圖,那半分作用也沒有,還須得他們來出力那才能制成。 徐福甚至有些好奇,當(dāng)初鄭有安或熊義若是尋了墨家弟子來做這些東西,哪里還會輪得到徐福將這些東西抓在手里呢?要怪就怪,當(dāng)初鄭有安太過自大,以為自己一力可以攬下所有的事,而熊義又一心只記著報復(fù)嬴政,哪里還會考慮到這般周詳? 當(dāng)然墨家不如儒家、法家那般入世,墨家本就神秘,墨家后人也是難尋的。 說起來……他和尉繚兩個人,身為鬼谷弟子,也是很難尋到的存在啊……嬴政手底下如今有王翦,蒙氏兄弟,荀子兩大弟子,還有鬼谷弟子,如今更有墨家后人…… 他不成功,誰能成功? “多尋些墨家后人來才好?!毙旄5吐暤?,這樣的話,以后便可以致力于發(fā)明各種各樣后世的東西了。想到不必再過這樣的“原始生活”,徐福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nèi)充滿了力量。 但是一切都還要等到秦國一統(tǒng)。如今最重要的還是統(tǒng)一天下為先。 徐福安慰了自己一番,現(xiàn)在就當(dāng)是先苦一苦心志和體膚吧。 “這是自然。”嬴政的大掌撫弄過他的頭頂,他頓了頓,突然道:“寡人將李信派到韓國去了。” “嗯?” “韓國雖獻(xiàn)了地,但寡人要的是從此世上無韓國?!辟吐暤馈.?dāng)然還有后半句話,他沒有當(dāng)著徐福的面說出來。李信前往戰(zhàn)場,若是僥幸拿得勝利,且活了下來,那就讓他多活上一些時日,權(quán)當(dāng)以功抵過。若是沒活下來,便當(dāng)是償他自己莽撞的苦處了。若是活下來卻未勝利,嬴政自然也有借口處置他了。 徐福點點頭,并未對此事多加評判。 韓國覆滅是必然的…… 不僅他知道,幾千年后的所有人都知道啊! 兩人間的氣氛正好,一宮女跌跌撞撞地?fù)涞乖陂T邊,口中抽噎道:“王、王上……”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許久未見的昌文君自殿外走來,粗暴地推開那宮女,高聲道:“華陽太后病得起不來身了!請王上去瞧一瞧!” 昌文君方才的舉動未必沒有借故發(fā)泄的意思。 嬴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昌文君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看向嬴政和徐福的時候,眼底掩藏著幾分憎恨的目光。 嬴政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徐福慢慢走在身后,路過那昌文君身旁的時候,才冷聲道:“昌文君就算是驚慌,也應(yīng)當(dāng)注意規(guī)矩。”一句話就說得昌文君變了臉色。徐福知道昌文君對自己懷有敵意,不,不止是對自己,他對嬴政都是懷有敵意,只是他輕易不敢表露出來。 昌文君在秦國越發(fā)地沒有存在感了,只能日日往華陽太后跟前湊,偏偏華陽太后年紀(jì)大了,已經(jīng)不想再插手秦國的事務(wù),昌文君心中如何能不恨呢? 可你恨歸恨,跑到嬴政跟前來撒什么野? 徐福冷傲地從他面前走過,再也不看昌文君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臟了自己的眼睛。 昌文君氣得嘔血,冷哼一聲,揮手叫上那軟倒在地的宮女,趕緊跟了上去。 徐福其實有些遲疑要不要隨嬴政前去,畢竟他好像沒有什么身份立場……但是等他走上前以后,嬴政就已然抓住了他的手掌,徐福掙脫不開,就跟著去了。 徐福對華陽太后的印象已經(jīng)模糊了,只隱約記得,華陽太后模樣雍容華貴,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絕世的美人兒。她的語氣是溫柔的,就連見到他同嬴政攜手,也并不覺驚奇。那是個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且分外聰明的女人。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華陽太后的寢宮外。 寢宮的門口已經(jīng)跪了一地的宮人,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抬頭。等跨進(jìn)去后,還能看見跪在地上的侍醫(yī),見嬴政來了,侍醫(yī)抖得更是厲害。 “華陽太后可還能聽見人聲?”嬴政轉(zhuǎn)頭問那侍醫(yī)。 侍醫(yī)點頭。 嬴政帶著徐福直接走到了圍屏后,他們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華陽太后。 畢竟年紀(jì)太大了,華陽太后瞧上去瘦弱了不少,面上覆著一層蠟黃色,可見的確是病得有些重了。 聽見人聲,華陽太后便撐開了眼皮。 當(dāng)然在徐福和嬴政的眼中,她也不過是撐開了一條眼縫而已,她還能清醒地人出人,她伸出手沖嬴政招了招,“王上,過來?!?/br> 嬴政三步并作兩步上了前。 嬴政待她,向來都是懷著報恩的心思。不過王宮之中,嬴政沒了父母,更沒有妻子,他身邊唯一個徐福,膝下唯扶蘇和胡亥,再往上,便只剩下一個華陽太后了。 就是再冷漠的人,相處許久自然也會多一些感情,何況華陽太后從不給他找事,頗合嬴政的心思胃口呢。 嬴政動了動唇,面上還有些擔(dān)憂,“……祖母?!?/br> 華陽太后面上的神色軟了軟,道:“這是什么時候了?” 徐福出聲,“巳時?!?/br> 嬴政也道:“……這是十六年了。” 華陽太后點了點頭,“……一轉(zhuǎn)眼也是這么久了?!彼M力地瞪大眼,看了看徐福,“還是那個少年嗎?” “是?!?/br> “好模樣啊好模樣……如今王宮中可有王后了?”華陽太后的話題躥得還挺快。 “并無。” “日后不立后了嗎?”華陽太后又問。 徐福在一旁聽得心中怪異,總好似在聽華陽太后交代后事一樣。 “自然要立的?!辟谅暤?。 徐福面色一冷,眉頭緊皺,忍不住伸手掐了嬴政一把。 嬴政面上帶笑,表情都不帶變一下的。 徐福心頭極為不快,冷笑連連,呵呵,立后?立誰? 華陽太后不知二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她點著頭道:“好,好……那我為你留一件東西……日后給王后便是……” 嬴政并未怎么放在心上。華陽太后與他之間或許有兩分情誼,但畢竟不是親生的祖孫,何來深厚的感情值得她留下什么東西給自己的王后? “他……叫什么?”華陽太后又問起了徐福。 “他的字君房?!?/br> “君房啊……”華陽太后念叨了一回。大約是精神不濟(jì)了,她靠在床榻上久久沒有說話。 昌文君姍姍來遲,進(jìn)到殿內(nèi),見了華陽太后那副模樣,嚇得三魂七魄都差點沒了。若是華陽太后當(dāng)真去了,他在秦國便是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 昌文君忍不住哭喊道:“太后!您要保重身體啊……” 華陽太后一下子又被喊得清醒了過來,但她卻并未看那昌文君一眼,反而是又沖徐福招招手,“過來?!?/br> 徐福一頭霧水地走近了。 華陽太后抓住了徐福的手。 老太太的手已經(jīng)皺了,甚至看上去還枯瘦,干巴巴的。 不過徐福被她握住的時候,倒是沒有什么別的感覺。倒是嬴政的眉頭一跳,有些不快。盡管抓著徐福手的那是個老太太…… 華陽太后將嬴政的手也抓了過去。 昌文君眉頭也是一跳,他有些難以理解,為什么華陽太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在這里做著這些有的沒的事兒。如此有半分意義嗎? 華陽太后笑了笑,“君房與王上相互扶持,日后定然能走得更遠(yuǎn)……秦國有王上,會成為霸主的……”“我老了,記不住多少話,便今日與你們說了……” 華陽太后說的話的確有些散亂。 “王上便交予君房了,王宮之中,除我之外,便剩君房與兩位公子還是王上的親人了……”華陽太后語氣溫柔,叫起“君房”二字的時候,顯得格外親昵。 徐福無父無母,更未見過什么長輩,頭一次聽人這般溫柔地喚他,他心中有些怪異,但還有點兒暖意。當(dāng)華陽太后說到,“王上便交予君房”的時候,徐福心底還真的有了點責(zé)任感壓肩的感覺。 華陽太后說到一半就又不說話了,她困倦地合上眼,手也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