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358
田味還真能厚臉皮地把功績攬在頭上。 徐福捏了捏手中的藥丸,若是上輩子,拿到醫(yī)院去化驗就能知曉這是什么東西了,只可惜這輩子,他要化驗這個東西,還得花不少的功夫。這段時日,就先讓田味得意吧。 捧得越高,摔得越慘。 徐福滿不在乎地拉了拉被子,困意又襲了上來,想到嬴政就在旁邊,也沒甚可擔憂的,放松下心神,徐福就破罐子破摔地繼續(xù)入夢了…… 之后幾日,田味在宮中可自由行走的范圍就變大了。宮中有人忍不住議論,此人是否也要成為太卜,此人究竟有幾分本事,他真的能救庶長?畢竟在大部分人心中,徐福已經(jīng)強悍到無毒不侵、無病能入的地步了,以徐福的厲害,哪里還需要其他人呢?但是也有人,覺得田味氣質(zhì)高華,令人不自覺地敬仰,于是免不了投去夸贊的目光。 徐福翻看著胡亥的篆書,心思微微飄遠。 在這樣的情況下,田味真的能如馮去疾形容的那樣,淡泊名利,繼續(xù)維持他那高華的氣質(zhì)嗎? 被追捧起來的人,稍不注意可就會落入萬丈深淵。 徐福一點也不急了,管他記憶如何,管那個田味要做什么,該來的,終究會來。 正想著,宮人突然送來了蓍草,說是長了新的出來。 這個時候還有蓍草能長出來,也虧了徐福折騰出的劣質(zhì)版大棚。徐福捏著蓍草,見胡亥伸手過來,他忙避開了,“別亂動?!币窍裆洗文菢樱缓ツ萌ネ鎯毫?,那他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今日跟我學卜筮如何?”徐福問胡亥。 胡亥勉強點了點頭,“哦?!?/br> 徐福揉了他一把。 啊,不如小時候可愛了。 徐福一旦將蓍草玩熟之后,卜筮起來就很快了。 半晌之后,胡亥一臉茫然地抬起頭,這么多根草,根本不知道怎么卜筮啊…… 而徐福已經(jīng)得到了最后的結(jié)果。 兇卦……啊…… 徐福將蓍草扔到了一邊,“收起來吧,別扔了?!?/br> “諾?!睂m人們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徐福的臉色,低聲道:“庶長可是為那田味頭疼?庶長不必如此,那田味連庶長一分也不及呢?!?/br> 徐??粗敲麑m人的目光溫和了些,“嗯。” 此時,一名內(nèi)侍急忙跑進來,因為慣性,噗通一下跪在了徐福的面前,“庶長,庶長要的衣袍,尋到了!” 竟然尋到了?徐福都有些驚訝,這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在何處尋到的?” “奉常寺王奉常處?!?/br> 王奉常?徐福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口中的正是王柳。他的衣袍怎么會在王柳那里? “走吧,去奉常寺?!毙旄.敿雌鹆松?。 胡亥趴在了地上,“父親去吧,我不去……困……啊……”胡亥說著還在地上打了個滾兒。 徐福知道他壓根不是困,就是蓍草卜筮太過無趣了,說不定待自己走后,他便會立即拿出竹簡,繼續(xù)試驗他的巫術(shù)。徐福無奈,頓了頓腳步,將手腕上那根丑不拉幾的布條兒解下來,給胡亥綁上了,“這個慢慢玩兒。” 胡亥摸了摸布條兒,重重點頭。他眼中閃爍著的亮光,讓徐福有一種他想啃了布條的錯覺。 徐福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沒多久,徐福便抵達了奉常寺,進入奉常寺的時候,徐福聽見了那些人的低語聲。徐福突然間還有點兒懷念,過去他在的時候,也總是引起一片議論聲,嗡嗡地纏繞在耳邊。 慢慢的,徐福就聽清這些人在說什么了。 他們在說田味。 “那田味究竟是什么來頭?竟是一來,便能獲得王上的看重,今日到我們奉常寺中來,也是傲氣十足,真不知他有哪點兒可傲的?可及當年徐庶長半分?” 聞此言,徐福差點笑出聲來。 他怎么也沒想到,不知不覺間,自己儼然成了奉常寺的傳說級人物了。在他們口中,自己都是被高高捧起來的了…… 被奉常寺中人隱隱維護的感覺,徐福覺得挺怪異的,不過感覺并不壞。 徐福身后的人面色有些怪異,那議論之人,陡然聽見腳步聲走近,回過頭來,被嚇得差點丟了魂,結(jié)結(jié)巴巴道:“……原來是、是庶長……” 徐福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便毫不停留地繼續(xù)往前去了。 那議論的人漸漸回過神來,“沒想到……沒想到庶長竟然也來奉常寺了,是不是沖著那田味來的?” “庶長風采依舊??!” “是啊,你不說我還未發(fā)現(xiàn),十年過去了,庶長除卻身材拔高以外,竟是還如十年前一樣……” “人家的天生好相貌,羨慕不來的……” “別說了別說了,還不如快點兒去看個熱鬧,萬一等會兒庶長與那田味比斗起來了呢?” …… 徐福進入到奉常的辦公區(qū)域,一眼便瞥見了屋中的王柳和田味。王柳的面色不大好看。徐福不用走近,都能想到原因。王柳的脾氣極傲,要讓他服氣,花費的功夫不是一點半點。而田味雖然面上不顯,但實際上說出的話,卻是極為拉仇恨的,這二人湊在一塊兒,不鬧矛盾那才怪。 徐福身后的人,上前去敲了敲門。 里頭的王柳立即站起身來,臉色好看了許多,“庶長,請?!?/br> 這時,有人捧了一件衣袍前來,王柳將那衣袍遞交到徐福身后的內(nèi)侍手中,道:“這便是那件衣袍了?!蓖趿膊⑽磫栃旄楹未筚M周章找這個東西。當著田味的面,王柳一時間也無話可說了,屋內(nèi)靜寂到了極點。 徐福低聲問道:“此物為何會在你那處?” 王柳面上閃過尷尬之色,道:“你忘了么?初入奉常寺時,我曾為你打掃過屋子?!?/br> 徐?;腥淮笪?,那時他回到奉常寺,發(fā)現(xiàn)屋中骯臟不已,最后想法子坑了王柳,讓他給自己打掃屋子,又做仆人,想來就是那個時候,他的衣袍落在王柳那里了。 “多謝。”徐福道。 王柳抿了抿唇,“庶長客氣?!?/br> 此時田味插聲道:“原來從前庶長也在奉常寺做過太卜嗎?”田味笑了笑,“我還以為像庶長這樣厲害的人物,一開始便能得秦王青睞呢。” 王柳撇了撇嘴,臉上分明寫著四個字“你這蠢貨”。 徐福也覺得田味這段話說得不太高明,于是干脆沒搭理他。 田味于是換了個話茬,道:“王奉常瞧上去,在卜筮之道也極有天分呢,頗有可造之處。不若與我切磋一二?” 王柳性傲,根本看不上田味這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人物,他冷笑一聲,“你算什么東西?身上無半點官職,從前在六國又并無響亮名聲,也敢與我切磋?” 王柳是個硬茬,徐福早就知道。但田味不知道啊,田味的臉皮僵了僵,差點進行不下去對話。 田味可惜地嘆了一聲,“你會后悔的?!?/br> 王柳依舊冷笑,絲毫不給田味面子,“哦,那我等著看你如何令我后悔,別要光顧著放大話才好。若是真有本事,你便也去做個國師!” 田味笑了笑,“我不及庶長,哪能像庶長那樣,哪怕是到了燕國,也能做國師呢。” 這話說得人頗為膈應(yīng),徐福實在有些厭惡田味的口吻,于是道:“既知曉自己沒甚本事,又說這么多話做什么?” 田味的臉皮又僵了一下,“我有沒有本事,庶長不是很清楚嗎?別忘了,那日庶長還吃了我的藥方才醒來的。” 徐福覺得跟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對話起來,真是特別痛苦。田味還真拿他那藥當寶貝了? “哦。是嗎?”徐福涼涼地反問了兩個字,別的情緒都未表現(xiàn)出來。 但田味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nongnong的蔑視。田味低下了頭,輕輕應(yīng)了一聲,“是的?!闭f完,他又道:“庶長近日可要小心啊,我觀庶長面相,怕是要有災禍了?!?/br> 王柳忍不住笑了,“你會相面?你在庶長跟前,賣弄你那點相面的本事?實在好笑極了!” 田味抿緊了唇,看了一眼徐福,那目光竟是有一瞬間讓徐福感覺到了陰騖。 徐福懶得再與田味說話,令內(nèi)侍收好衣袍,道:“回宮?!?/br> 徐福一走,王柳也徹底不搭理田味了。 田味起身走出去,站在門外,淺淺一笑,“你們眼中的神,也總有墜落的那一天啊?!?/br> 王柳沒聽出來田味什么意思,但他實在厭煩田味這人,便冷笑:“你一直都墜在坑底,爬都沒爬上去過,還好意思說別人?” 田味看了一眼徐福的背影,“不信就算了?!?/br> 第228章 徐福翻了半天才翻到了衣袍里縫著的絹布,絹布形成了一個小兜,不過開口有些小。他攥著手中的小刀,將絹布緩緩拆開來了。絹布里面還卷著一些絹布,上面隱隱透著炭黑的字跡。徐福將絹布翻了過來,然后散開在桌案上。 胡亥趴在桌案邊,小聲說:“字……沒了……” 徐福有些失望。 王柳將衣袍收拾走之后,估計是好生洗過了,等幾年過去,徐福要尋這件衣袍,王柳便又洗了一次。誰也不知道衣袍中間放著這些東西,于是洗的時候便也沒注意,等徐福再拿到手,上面的字跡就變得模糊難以辨認了。不過依稀還能看出,上面是篆體,只是有些部分的字跡看上去生澀,而有的則看上去熟練些。 徐福不死心地將絹布又翻了一遍,最后還真的找到了一張完好的。 那是被夾在最中間的一張,上面的字跡模糊了一點,但是還能夠清晰辨認寫著什么內(nèi)容。 越往下看,徐福越肯定了徐君房的身份,確實是來自現(xiàn)代。絹布上的記錄方式,分明就是后世特有的風格。 八月丁酉日,輿城。 錢被人偷走了,只能再擺攤在路邊算卦,等了許久都沒有人來。日落時分,有個瘋子走到了我的面前。他讓我為他算一卦。其實不用算,他的面相真是糟透了。他賭債纏身,而且還患有惡疾,明顯活不長久了。我將實話告知他,他卻砸了我的攤子,口中還瘋癲叫道,讓我改變他的面相。人的面相,哪有那樣好改變?下次,我得提醒自己,不要在算卦的時候,將話說得那樣直白了,免得再惹來一個瘋子。 …… 之后就沒了。 基本上沒有什么作用,傳遞出來的消息實在有限。徐福也只能知道,原身的確是來自現(xiàn)代,并且原身深知自己會失憶的特性,所以才會在記錄里說,下次得提醒自己。這個提醒,是給下次失憶后的自己看的。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也就剩下一個地名了——輿城。 徐??偛荒艿捷洺侨チ私馑^去的事吧……徐福皺了皺眉,將絹布收了起來。明日再試試,看能否辨認出更多的信息。 收好絹布后,徐福命人取來了被子,然后攏著被子,陪著胡亥在桌案邊看書。不久后,宮人向他說起田味的動向,徐福聽罷,并不放在心上。 不管田味想做什么,只要嬴政絲毫不放松,那田味自然鉆不了任何空子。 …… 此時,李信率援軍,與燕國士兵在易水西邊相接。 很快又有捷報傳回了咸陽,李信在易水西邊俘獲燕國王室,公子成被他當場斬首,消息中寫,李信帶了公子成的頭顱歸來。沒過多久,王翦也打了勝仗,只是因為未能拿下其他城池,王翦還不得不停留在燕國國境內(nèi)。 徐福一覺醒來的時候,剛好聽見宮人這樣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