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361
嬴政又遞了一把佩劍給徐福,徐福驚異不已。 這……佩劍只能秦王才能佩??! 見徐福沒有伸手去接,嬴政便彎下腰,將那劍系在了徐福的腰上,徐福的目光就只能瞥見嬴政頭上的冠了,冠上的紋理落在徐福的眼底,像是一個小小的漩渦,徐福覺得有點迷眼。 宮人們傻呆呆地看著這么一幕,腦子里別的想法都沒有,就剩下一句……十年了……吧? 系好佩劍之后,嬴政才松手,直腰,抓住徐福的手腕,指腹還摩挲了一下徐福的手腕,“走吧?!?/br> 徐福不自覺地反握住了嬴政的手腕,兩人這才踏出了宮殿。 蠟祭流程徐福也已經(jīng)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這一次,他只管同嬴政走在一處就是了。就在他們走出宮殿的時候,徐福瞥見了不遠處的田味。 嬴政擰了擰眉,極為厭惡田味在此時跳出來打擾了他和徐福。 田味并不自知,他還沖著嬴政的方向淡淡一笑,端著一派高人模樣,走了過來,“秦國蠟祭,不知田味是否有幸同觀?” “那田味先生便自己跟來吧。正好,也讓田味先生瞧一瞧,秦國的奉常該是何等模樣?!毙旄5雎暤馈?/br> 嬴政壓下了將田味撕了的沖動,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抓著徐福便繼續(xù)往前走了。 田味盯著徐福的背影險些出了神。 徐君房在秦國已然是這樣的地位了嗎?他甚至能身穿與秦王極為相似的衣袍,宮中的宮人也極為聽從他,難道秦王就不會擔心培養(yǎng)出一個有異心的人嗎?田味的目光半天都舍不得收回,哦,是啊,徐君房這般風姿,那秦王已然被迷得寵他至極了吧? 田味掐了掐手掌,提醒著自己勿要焦躁,然后拔腿跟上了隊伍。 雖然田味留在了宮中,聽上去是他得到了秦王的看重,這才留在了宮中,但是宮人們都知曉田味一個月都不能見到王上幾次,可見此人在宮中并沒有多少分量。因而這個時候,也沒有多少人去關(guān)心田味。前頭徐福和嬴政坐上了馬車,車簾隔絕了一切的視線,田味心中有些不愉,那馬車跑得極快,而田味卻只能吃力地跟著…… 這該死的…… 何時他才能擁有這些? · 田埂間,徐福站在一旁,瞧著王柳擔任了他的角色,身上的禮服隨風飄揚。 不多時天上下起了雪。 雪,有瑞雪之意,自然是吉兆,百姓們對著王柳露出了歡樂的笑臉。 嬴政回到了徐福的身旁,大臣們看了一眼就迅速別過頭去了。多瞧上幾次,他們已然麻木了,就連徐福與嬴政穿的同款衣袍,他們都沒能注意到。 田味擠進了人群,想要往徐福身邊湊,但是徐福和嬴政站在一塊兒,秦王身邊守著的人會少嗎?田味還沒能走近幾步,就被人擋在了外面。還是徐福的余光瞥見了他,這才捏了一把嬴政。嬴政轉(zhuǎn)頭示意侍從放人,田味才得以走近。田味越是感覺到階級上的差異,他心中對權(quán)利的渴望便更甚,他壓下眼底的亮光,走到了徐福的身側(cè),而并非嬴政的身旁。 秦王太難揣摩了,也太過冷酷了,田味不敢貿(mào)然接近嬴政。 “錯了?!碧镂兜吐暤馈?/br> 徐福沒搭理他,他就等著看田味說出個什么話來。 “王奉常錯了,他不適合主持蠟祭?!?/br> 徐福依舊沒說話。 田味道:“他遠不及庶長,他來主持蠟祭,哪里會為秦國求來風調(diào)雨順呢?” “曾經(jīng)幾次都是他主持的蠟祭,田味先生難道不知道嗎?” 田味被噎了噎,道:“這一次不同的,這一次……會出事的?!?/br> “田味先生勿要在此時擾亂人心?!辟换仡^看了他一眼,田味被那一眼看得什么話也說不出了,而且陡然放松下來,竟然是一身冷汗。 秦王的氣勢……太過懾人了! 田味到這時,都忍不住去想,徐君房與這樣一位國君朝夕相處,難道他不會覺得喘不過氣嗎? 很快蠟祭結(jié)束了,食物被分發(fā)下來,田味也分到了一些,但他抓著食物卻有些食不知味。這樣還不行……他們不信他,他還得再花點功夫,讓他們來信任他! “庶長,那日到樂坊去,是不是因為卜到了一人,那人會起禍事。”田味說完,又肯定地道:“庶長一定卜到了吧。但近來庶長不能再卜筮了,對嗎?” 原本嬴政已經(jīng)打算帶著徐福離去了,此時聽見田味那句話,嬴政便頓住了腳步,他看向田味的目光依舊冷酷。若是田味說錯了什么,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此人。 倒是徐福表情平靜地站在那里,“你想說什么?” “我想告訴庶長,你的能力會漸漸消退的。因為,預(yù)言是要拿東西作交換的。此次庶長之所以讓王奉常主持蠟祭,難道不是因為庶長的心力不足了嗎?但是,庶長不能做到的,那王奉常也做不到?!?/br> 徐福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卜筮的能力會精進,但也可能因為泄露過多天機而消退,甚至消退的不僅是卜筮的能力,還有生命。 預(yù)言是要拿東西作為交換的,這句話田味沒有說錯。從很早開始,凡是學(xué)習卜筮之術(shù)的,便都會被告知這一點。這個時代有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徐福不清楚,但是上輩子確實是有的。所以徐福做了那么多年的心理準備,對于這一點倒是看得極淡了,人生苦短,樂完就好。 只是田味猜錯了,這次讓王柳主持蠟祭,并非什么他心力不足。不過既然田味這樣以為,那就讓他誤會好了。唯有先對敵人示弱,對方才容易得意忘形,一急之下露出狐貍尾巴。以這段時日徐福對田味的觀察,他已然可以認定,田味背后還有一人。 那人,會是誰呢? “之前六國瘋傳,庶長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他們怎么知曉,這樣的能力極為損耗心力呢?那韓非活下來了,損耗的卻是庶長啊。”田味口吻可惜道。 徐福:“……” 韓非活下來實在不是他出的力??!那完全就是姚賈改變了歷史! 田味竟然還相信這樣的傳言了?徐福覺得過一段時日,可能外面還會傳自己能起死人rou白骨……呵呵。 見田味說得一臉認真,還帶著滿眼痛惜之色,徐福都不忍心告訴他,這是假的啊,你為什么還要信謠傳謠? 第231章 徐福打斷了他,“那依你之見,誰才合適?”徐福實在不想聽他越說越離譜了。 “我。”田味一點也不謙虛慚愧。 徐福早有預(yù)料,因而并不驚訝。 “只有我才能替代?!碧镂段⑽⑿Φ?,臉上自信之色更濃,“不信,便請庶長往下瞧著。” 徐福今日并未直接斥責他,更未一口拒絕他,反而道:“此事我考量一番,若是田味先生當真有能力,等到明年時,這個位置我便交予田味先生。” 田味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喜訊砸中了頭,臉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露了痕跡。 “那先謝過庶長了?!?/br> 田味得到了自己想要聽的話,自然也不會繼續(xù)糾纏不休,他現(xiàn)在對嬴政冰冷的模樣都還心頭發(fā)憷呢,如今還是提早走開得好! 田味一走,嬴政頓覺舒心不少。其實徐福和他有差不多一樣的感觸——空氣都清新了呢。 那邊王柳剛主持完蠟祭,本欲向徐??磥恚脧男旄5哪抗庵械玫揭粋€評價,誰知道他一轉(zhuǎn)頭,就瞥見徐福和嬴政并行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了…… 王柳也只能收拾起心底的失落,和蘇邑一同離開了。 而嬴政與徐福并肩正在一起,他正在與徐福說什么呢? “田味的來歷查不到,他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人一般?!?/br> “怎么可能有憑空出現(xiàn)的人呢?總有和他牽扯上的人和事?!毙旄nD了頓,“除非是田味和從前的他相差太遠,得到徹底的改變后,他便搖身一變成為現(xiàn)在的田味,于是再無人知曉他的半點過往?!?/br> 嬴政淡淡道:“你說得不錯。查到的信息只一點,他是從輿城出現(xiàn)的,后來輾轉(zhuǎn)多個國家,直到來了咸陽,經(jīng)人引薦拜見了馮去疾。” “等等……”徐福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 嬴政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從來沒看見徐福這般模樣。 “他是從輿城出現(xiàn)的?” “是,這個地方,有何不對嗎?” 哪有這樣巧合的事呢?徐君房到過輿城,田味也是從輿城出現(xiàn)的。輿城是個小地方,徐福從前聽都未曾聽說過,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地方,他們竟然都在那里出現(xiàn)過。若說中間沒有什么緣由牽連,徐福不信。 徐福的腦子里頓時就剩下了輿城兩個字。 他想去輿城! “無事,這個地名,我覺得頗為耳熟。”徐福岔開了話題。 “卜筮之事……無論你能力是否會消退,大秦國師,唯你一人?!辟蝗怀谅暤馈4蠹s是擔心徐福因為田味那番話多想。 “嗯,我知道?!毙旄C嫔珮O為平淡,嬴政細細打量他一番,也確定徐福是真的沒將田味的話放在心上。那就好…… 徐福于他的意義,早就不僅僅是那個會卜筮的太卜了。 等再上了馬車后,他們便沒再說起田味了。在這樣的時候,沒必要讓田味這個名字來壞了心情。 “阿福?!辟龅赜肿プ×诵旄5氖滞?,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徐福的腕節(jié),“到今日,我們已然相識十年了?!?/br> “啊……”徐福恍惚了一陣。好像,好像是這么回事兒。 十年……有這樣快嗎?徐福依稀還能記起最初和嬴政在一起時,自己滿腦子都是,哪一天和秦王掰了要往哪兒跑、當不成國師又能干啥……等等問題。那時候,嬴政在他心底,差不多是和人形按摩棒劃上等號的。他有幾年沒有再回想過這些東西了?徐福自己都不大能記得清了。時間會讓某些記憶變得模糊。徐?,F(xiàn)在滿腦子就剩下了,怎么打下六國,怎么幫嬴政統(tǒng)一,怎么改變歷史上關(guān)于他暴政的記載,怎么強盛大秦……除卻這些之外,又被如何教養(yǎng)扶蘇、胡亥,以及卜筮內(nèi)容占滿了。 然后,然后他就再也沒有想過,假如離開嬴政這句話…… 嬴政沒有再出聲,他瞇了瞇眼,緊緊盯著徐福面上的表情,不錯過一分一毫。嬴政的目光漸漸變得著迷起來。他能通過徐福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大致猜到徐福在想什么。他是在覺得不可思議嗎?從一開始,嬴政就知道徐福的心從來沒有落下來過。但是時間總能改變一個人的想法。 十年,多么美妙的兩個字。 它改變了徐福。 嬴政伸手將徐福攬在了懷中,他感受著這一刻擁徐福在懷中的滋味。 哪怕是過上百年,他都不會舍得放手的。 徐福沒有掙開他,他們各自陷入了思緒之中,看上去好像都在神游,但是這一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又被拉得無比地近。 嬴政沒有想到的是,十年改變的豈止是徐福,還有他。他不是也慢慢轉(zhuǎn)變了性子,并且想要擁有徐福一生嗎? 從前的嬴政,怎么會想到這些呢? 馬車還在搖搖晃晃地走著。 大臣和百姓都各自回家了,他們帶著敬畏的目光從馬車旁走過。 而馬車里,嬴政將徐福摟得更緊了一點,他沉聲道:“阿福,讓我們變得更近一點吧?!彼穆曇舻蛦《匀耍袷切M惑人的精怪一樣。 徐福腦子里已經(jīng)進行了解讀。更近……還能怎么近?負距離嗎? 正想著,嬴政就真的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變成負距離了。 駕車的侍從隱約覺得,馬車似乎忽然間顛簸得有點厲害了,但是王上也并未斥責,侍從也就老實地繼續(xù)駕車了。反正馬車都很顛簸嘛。 馬車內(nèi),隔著一層馬車簾,外面的光泄露了一些進來,明明暗暗,落在徐福的臉龐上,他不自覺地瞇了瞇眼,然后掐了嬴政一把,“……離宮門應(yīng)該不遠了吧?你怎么辦?” 嬴政沒說話,反而俯身又吻了吻徐福的耳廓。 酥癢的感覺陡然在徐福的身體里躥了起來,他差點控制不住地叫出聲來,于是徐福冷著臉,又順手掐了嬴政一把,這次掐在他的大腿上。不過可惜力度不夠,掐在了肌rou上,對嬴政半點影響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