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393
王翦心中緊了緊,他以為徐福瞧出來他在裝病了,但他面上還是驚訝道:“庶長為何如此說?” “王翦將軍的確是病了,但病不是因風寒起的,也不是從舊疾起的,而是從這里起的?!毙旄I焓贮c了點王翦的肚子。 王翦著實被他的動作驚了一跳,但想到王上還在上頭盯著,王翦便鎮(zhèn)定非常地任由徐福點在了他的肚子上。 “是從這里起的?!毙旄5吐暤?。 走得近了,他都能看清楚王翦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了。 人的臟器出了問題,都是會反應在臉上的。 此時觀王翦的模樣,徐福便覺得應當是他的胃出了問題,但此時又沒有什么胃病、胃癌的說法,徐福便也不好直說了。不過他這般一作為,反倒還顯得更加神秘了。 就連王翦都被他唬住了。 王翦知道自己本身是沒有病的,但此時聽徐福一說,他怎么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臉色呢? “這……煩請庶長說得更仔細些?!?/br> 此時嬴政也不由得身子微微前傾,想要聽得更清楚。 “近來將軍可偶有腹痛的時候?” 王翦的臉色此時已經(jīng)轉為嚴肅了,他坐直了身子,細細思量了一番,最后肯定地道:“有。是有規(guī)律的,每日晨起后都要痛上一會兒,兩個月前,我請勞煩王上為我請了侍醫(yī)來看,最后無果。因為并未帶來嚴重的影響,我便也未放在心上?!?/br> “看來此病還在初期。” “這病,究竟為何而起?” 徐福心道,若是癌癥的話,那無人知曉究竟是從何處起的,不過若只是普通的胃病,那便有跡可循了。想到這里,他又仔細將王翦的面孔打量了一番。他的壽命不算短,可見不會是癌癥之類的玩意兒……如此,那便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將軍腹中,有一臟器,容納食物之用。但這臟器極為嬌貴,若是吃飯的時候總是極為混亂,吃下的食物也總是硬邦邦難以消化。一會兒極餓,一會兒極飽,自然它就病了。將軍生的便是這樣的病。若是任由下去,以后吃飯便會成為一種痛苦。而它一旦疼痛起來,便能令人難忍至極,再無心思做其他。” 曾經(jīng)秦國不強大的時候,也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腹痛。那時候,饑一頓飽一頓都是常事。不僅是百姓饑餓,士兵,乃至在外打仗的君王都是難以果腹。 王翦想到了這一茬,還出了會兒神。 他為秦國征戰(zhàn)多年,自然沒吃這樣的苦。因為這時的秦國已然不似過去那樣弱小了。但是在外行軍打仗,能有什么食物?不都是些硬邦邦的東西么?有時候甚至連水都喝不得一口。打仗時的不穩(wěn)定性,讓他們饑一頓飽一頓,那臟器能不出問題嗎? 王翦搖頭嘆道:“王上,王翦是當真無力再領兵了。請王上允我辭官吧?!?/br> 徐福卻先一步出聲截斷了王翦的話,“不,不行,王翦將軍不能離開咸陽。” 王翦有些傻眼。 就連徐福都說他是有病在身了,為何徐福又突然出聲說他不能離開? 嬴政抿了抿唇角,笑吟吟地看著這個方向,卻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著徐福的表現(xiàn)。他知道,縱然徐福沒了記憶,但他還是會本能地為寡人著想。 “王翦將軍之前連侍醫(yī)也請了,而那侍醫(yī)卻看不出結果來。天底下最好的岐黃家都聚于王宮,將軍若是離開咸陽,豈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將軍的病,只有我能治!”徐福淡淡道。 他說出了這番話也就算了,不等王翦再開口,徐福就又接著道:“何況,將軍注定,就算離開,最終也還是會回來呢?” “什么?”王翦一怔,不明白徐福是何意。 “將軍難道忘記了嗎?行醫(yī)不過是我的副職,我的正職是卜筮啊。為將軍卜上一卦,我便能知曉,將軍就算今日離開咸陽,不出兩年,便會再度回到咸陽來?!?/br> 王翦抿了抿唇,已然說不出話來。 他此時總不能還問“庶長如何知曉吧”,畢竟對方已經(jīng)對他說得很清楚了。 對方是卜出來的。 那信還是不信呢?一時間王翦有些躊躇。一旦信了,那他原本的計劃必然會被打亂。而依他過去與徐福接觸時,對徐福的了解,他知道徐福是不會說謊的,所以他似乎也沒有可以不信的理由。 “那……庶長如何治我這病呢?” “那要請將軍暫住宮中了?!毙旄R贿呎f,一邊轉頭往嬴政看去。說這話,他可算是越過了嬴政。畢竟這王宮的主人是嬴政,邀請王翦留在王宮中住下,那是嬴政才有資格說的話。 嬴政和徐福望過來的目光對上,微微笑道:“便依照庶長所說的去辦吧。”說完,他才將目光落到了王翦的身上,嘆了口氣,道:“將軍勿要憂心,寡人與庶長會竭力使將軍病愈的?!?/br> 這樣的話,已經(jīng)算是極為放得下架子了。 當然,嬴政就是覺得,自己和徐福擺在一起的時候,極為能讓他愉悅起來。 王翦此時還能說什么? 他只能應了。 “多謝王上,勞煩庶長?!蓖豸逭鹕硇卸Y,徐福一只手就把他給按下去了。 “請將軍好生休息?!?/br> 話音落下,便有內侍進來的,帶王翦離開了。 王翦想要告老還鄉(xiāng)的想法,徹底破裂了。 徐福說到做到,之后當真翻出了醫(yī)術,一邊利用上輩子所知的信息,再融會貫通古人的智慧,再與侍醫(yī)們互相探討,就在這樣的過程中,徐福開始治理王翦的病情了。 因為只有他能清晰看出王翦身上的變化,所以也只有他才能對王翦動手治病了。 畢竟這時候沒有X光,沒有b超,那就只有全靠徐福一雙rou眼。 這么一折騰下來,徐福倒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醫(yī)術實在精進不少,對于中醫(yī)中的望聞問切,也有了別樣的心得。 這樣忙碌起來之后,徐福倒是沒空去想失憶的事兒了。 而此時,王賁率軍一路攻到了大梁。 魏國國君縮在城中不出。 一條護城河將王賁等人阻擋在了外面,不得前進。 大梁城作為魏國的都城,自然不是隨便就能攻破的,何況守城者原本就比攻城者更具優(yōu)勢,當他們縮城中不出,一味只站在城墻頭上驅趕王賁大軍的時候,王賁一時間倒也拿他們無法。 他們都一路攻到此處來了,當然更希望能一舉拿下,好讓士氣一鼓作氣攻到底,而不會有半點泄氣的機會。 王賁作為主帥,當然不會在他的士兵面前表露半點為難,他轉身進了帳中,還保持著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該如何拿下大梁城呢? 王賁倒是想起了從咸陽離開前,從徐福那里得到的錦囊。但是王賁并未抱有什么期待。那錦囊中,頂多就是告知他,這一仗會贏還是輸。 希望是贏吧。 如此這般,他倒也可以用錦囊中的話來鼓舞士兵們了。畢竟如今秦國上下對著駟車庶長,都是極為崇敬且信任的。 王賁掏出了錦囊,取出里頭的絹布條,緩緩展開。 王賁下一刻便瞪大了眼。 他看著上面的一行小字:水、刃聯(lián)合攻之,或破大梁。 王賁有些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徐福塞進去的,并不是什么贏或輸?shù)慕Y語,而是提供給了他這樣的法子。 王賁本就富有打仗的經(jīng)驗,徐福稍微一點,便令王賁迅速在腦中形成了計劃,他喚來了士兵,令他們引水淹大梁。 你不出來,我便逼你出來! 王賁臉上喜色頗濃。 直到最后,汴河的水大灌梁城,大梁城墻受到?jīng)_擊和浸泡后坍塌。這座城池最后的防御,也就此解除了。大梁城中的百姓四下逃竄,而魏王在護衛(wèi)之下來到了秦軍的跟前。 魏王就此跪地請降。 王賁忍不住高揚起手中的錦囊,道:“多虧此行前庶長與我一物,其中便是覆滅大梁的法子!” 其余將士們聽了過后,不由得歡呼了起來。與魏國這一面的愁云慘霧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很快,攻魏的捷訊便傳回到了咸陽,而咸陽百姓們也知曉了,在最后攻大梁城的時候,是駟車庶長給予了王賁將軍的錦囊,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此時正值秋末。 王賁率領大軍,帶著魏國降服的王室貴族回到了咸陽,進城時自然少不了百姓們的夾道歡迎。 而徐福和嬴政并肩立在城墻上,占據(jù)了最好的視角,觀看著秦軍歸來時意氣風發(fā)的模樣。 嬴政很高興。 早從之前一任魏王對徐福心有惡念的時候,他便想要滅掉魏國了,只可惜后頭出了些意外,竟是直到此時,魏國方才覆滅。 不過這也值得嬴政為此欣喜了。 只要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最后都能達到! 不管是征服六國,還是徐福。 徐福根本不知道嬴政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盯著看了會兒,覺得眼睛有些酸了,便忍不住瞇了瞇,道:“我們該回宮了嗎?”他沒記錯的話,此時嬴政要在宮中召見王賁吧? 嬴政點了點頭,拉住徐福的手,將他裹在自己懷中,帶著他就下了城墻。 激動的百姓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瘋狂崇拜的庶長徐福,剛剛還站在他們頭上的城墻之上。 召見王賁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嬴政必須得馬上安排人手,處置魏國的土地,將它們紛紛并入秦國的領土范圍內。 哪怕是徐福,這樣想一想,也都覺得體內熱血澎湃,難以抑制了。 秦王嬴政距離坐上皇帝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徐福按捺下胸腔中涌動的情緒,叫上侍從,以困倦為借口,先行回了寢宮。此時他也幫不了嬴政什么,還不如先行離開,這樣嬴政方能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去處理眼前的事。 徐福回到寢宮中,令人關上了殿門。 然而他卻并沒有去休息。 他拿出了手札。 就在這份手札里,他找到了很有趣的東西。 面相可以換,記憶也可以換。當然,徐福感興趣的不是換記憶,而是喚記憶。如何喚醒一個人的記憶,才是現(xiàn)在他最需要的。 徐福一向認為自己是個情感淡薄,不會對任何男女動心的人?;蛘邠Q句話說,他覺得自己跟誰,都能湊合著過下去,只要對方勉強符合他的標準,那就可以。至于愛與不愛,徐福半點也不在意。 可是現(xiàn)在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從帶著對原主的歉意和愧疚,接受了嬴政的親密行為,再懷著湊合下去也還行的心情,和嬴政朝夕相處到如今。徐福至今都無法確定,失憶前的徐福,究竟和他是不是同一個人。但他現(xiàn)在卻能確定一件事,他對嬴政的態(tài)度有了變化。他被嬴政所打動了…… 這可不是個好現(xiàn)象。 如果沒有這點心思,那么他就充當秦王的情人,一輩子過下去也沒關系,他可以選擇不告訴嬴政自己是來自未來的人。 可是一旦有了這種心思,徐福會覺得自己宛如一個小三,心安理得地搶走了屬于別人的東西,現(xiàn)在還要享用別人的情感。 這是徐福的三觀絕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他要想辦法把記憶喚醒,確認一下他和失憶前的徐福,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確認不是同一人,那他就想個辦法招魂,把原主的靈魂給喚回來,他自己的靈魂就該去哪兒去哪兒。 徐福覺得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這些日子本就是他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