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428
徐福點頭,“好。”雖然他體力不大好,但是登個山也不錯,便當做是換一換眼前的風(fēng)景了,古人不是還常說,登山開闊心胸嗎? 很快,下人送來了食物和水。就連縣令都沒見過他們這樣端方絕艷的人物,更莫說下人們了,下人退下去的時候,都還忍不住偷偷打量,又偷偷臉紅。 徐福和嬴政坐在一處,慢騰騰地用了食物。 不久,天色微微暗了。 那頭的縣令還在為難,陛下來到鄒縣,他作為縣令,自然應(yīng)當是費盡一切力氣,不遺余力地討好陛下。那么常人的做法無非就是擺宴、請美人來獻上歌舞。但是陛下那般寵愛皇后,他還會對美人有興趣嗎?縣令左思右想,最后還是放棄了。他認為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他小心翼翼打量陛下和皇后的時候,能分明地感受到二人間的氣氛,是不容他人插入的。縣令便估摸著,就算是再好的美人,陛下也定是看不入眼的,當然,鄒縣之中也難尋一個比皇后長得更好看的美人啊。他擅自做出這樣的舉動,恐怕反會惹得皇后記恨。 一番衡量之后,縣令放下了心。 他并不知道,正是他這樣的行為,讓他免去了一場被發(fā)作的災(zāi)難。 畢竟前頭就有些不長眼的,還非往嬴政跟前獻美人,還不等徐福吃醋了,嬴政就先醋起來了,當即就黑了臉,并且嚴斥了那些心思不正的官員。 吃過飯食后,徐福和嬴政在府中逛了兩圈,這才選定了屋子,入住進去。 自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他們收拾好行裝,縣令作陪,隊伍之后綴了隊伍,其中還夾雜了些仰慕始皇風(fēng)采的儒生。 這一行人往著嶧山而去。 徐福走到半道便沒力氣了,嬴政想也不想,便躬下了腰,道:“阿福既然累了,那便讓我?guī)闵先??!本故亲龀隽艘承旄5淖藙荨?/br> 后面的宮人、侍從們嚇得不行。 能讓始皇陛下背人上山嗎?那不行??!還不如讓幾個侍從抬著上去呢! 他們哪里知曉這等獻殷勤的情趣!自然不是幾個侍從就能替換得了的! 只不過……徐福也并不希望真讓嬴政來背自己就是了。 他不希望在這么多人的跟前,折損嬴政的威嚴。 “不必了,我身體不大好,正巧借此機會磨礪一番?!毙旄5?。 嬴政笑了笑,攬住了徐福的肩,好承住他的力氣,帶著他一塊兒繼續(xù)往前行。 若是從前,徐福早就不想登什么破山了,但今日倒也強迫著,硬生生地登上去了。登頂之后,便有儒生迫不及待地向嬴政進言道,請嬴政選石立碑,刻以碑文,述嬴政之功績,以傳后世。 徐福聞言,并未說話。 他其實認為這樣挺好的。 留下碑文,不僅是留給后世考古一個憑據(jù),同樣的,也是讓后人知曉,嬴政究竟如何厲害,究竟創(chuàng)下了何等的功績。光是這般想一想,徐福心底都忍不住為之覺得自豪。 說做便做。 嬴政點頭后,便看向了徐福,“阿福去選一塊巨石?!?/br> 徐福也不推拒,特意選了瞧上去最有靈氣的一塊,指著道:“就它吧?!?/br> 儒生們?nèi)滩蛔〈蛄苛诵旄:脦籽?,竟是有些對徐福替代嬴政選石而不滿。 徐福當然不會理會他們。 他是秦朝國師,何必拉低自己的身段去與這些人計較呢? 選定石塊后,便有儒生及工匠,合作在巨石上刻下碑文。 刻定碑文后,徐福還仔細檢驗了一遍,確認沒有哪里不對之后,徐福的心情頓時變得更為松快了。 他們很快就下了嶧山,并且準備離開鄒縣,儒生們不舍錯過這樣的機會,便向嬴政進言,說起祭天地之事,有儒生道,在泰山祭天、在梁父山祭地和遙祭名山大川。嬴政應(yīng)允過后,這些儒生便自動黏了上來,跟隨隊伍前行。 徐福和嬴政離開鄒縣的這一日,縣令遙遙將他們送出了老遠,然后才不舍地回轉(zhuǎn)身來。 見過了陛下和皇后的風(fēng)采,這足以成為他這后半輩子的談資了。 之后,鄒縣中不少人都從這位縣令的口中,聽聞了陛下與皇后的恩愛,此事更被部分人刻于石頭上,記載于絹布、竹簡上,甚至有人將它當做了故事流傳下去,為后世還原這段歷史的考據(jù)提供了不少的幫助…… · 離開鄒縣后,他們便徑直前往了泰山,在泰山之上立石碑,筑起土壇,舉行祭天盛典。 一路以來的好天氣,卻硬是在泰山手中被破壞了。 徐福等人下山的時候,遭遇了大風(fēng)大雨,風(fēng)雨迎面而來,教人們不自覺地瞇起了眼。 這一場雨實在來得太突然,就連徐福都未能算到。 有儒生緊張地道:“莫非這是不詳?shù)念A(yù)兆?” 那人的確是蠢笨了點兒,而且也的確被突如其來的風(fēng)雨嚇了一跳。但從他這樣大膽地開口說出來以后,他便完蛋了。 徐福都不能容忍誰胡亂這樣開口,他當即回頭冷聲道:“什么不詳?shù)恼髡祝匡L(fēng)雨從何處來?從天而來!方才陛下才祭過了天地山川,天上便降下了雨水,雨水為何物?為甘露!可見這正是上天也為陛下的功績所震動,又感陛下敬天地的赤誠之心,方才降下甘露。” 那儒生被徐福這樣堵了一句,面色登時有些不大好看。 而旁的儒生什么也未說,就看著他一人出頭。 其余的人,早就知道徐福的本事,此時聽聞,心中不由覺得皇后(國師)才是真神仙!口中說出的話,實在令人佩服不已?;屎笳f得不錯,這豈不正是陛下天命所歸的意思嗎? 嬴政忍不住微微一笑,轉(zhuǎn)頭滿是柔情地瞥了徐福一眼,道:“阿福說得是?!?/br> 那儒生面色已然漲成了豬肝色。 見周圍人都不為他出聲,儒生也就只有咬咬牙,將話都吞下去了。 因為風(fēng)雨實在太大,山上又路險,尤其是被雨沖刷著,還有大風(fēng)刮著,就更難走了。他們毫無準備,此時撞上,就只能生生淋雨了。此時那儒生瞥見了一棵大樹,他雙眼一亮,心道自己挽回顏面的機會到了! 儒生出聲道:“陛下,那處有一大樹,風(fēng)雨中能巍然不動,請陛下到樹下避雨?!?/br> 旁人也跟著驚嘆,“路遇這般奇異的大樹,真乃是奇特至極!也唯有陛下方能遇見這般神木了?!?/br> 徐福差點忍不住翻白眼的沖動。 什么神木?哪里來的神木? 不就一棵樹嗎? 竟然還宣揚了這么多話! 徐福冷冷地截斷,“不行,陛下不能前往樹下躲雨?!?/br> 那儒生登時氣得不行,心底更是暗暗將這位皇后,釘上了“禍水”“媚君惑上”“心思歹毒”“空有其表”等標簽。 不過這時候儒生到底沒蠢到底,他沒敢沖著徐福憤慨大罵,他只是立即反駁道:“如此大的風(fēng)雨,陛下不躲一躲,若是病了又該如何?我對陛下實乃一片赤誠之心,只愿陛下能安康?!?/br> 這話說得,就仿佛在說他對秦始皇一片真心一般。 徐福是怎么聽怎么覺得別扭和膈應(yīng)。 他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那儒生。 徐福知曉自己這一眼通常有著什么樣的威力,果不其然,那儒生連這一眼都承受不住,臉色頓時忍不住發(fā)起了白。竟是就這樣便被徐福的氣勢懾住了。 儒生連忙后退了兩步,等意識到他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儒生的面上又漲紅了,顯然這樣的丟面子,讓他覺得難以忍受,可對方偏偏又是皇后,哪怕是一個男皇后。 “尋一處稍平的地點,我和陛下躲進馬車中?!?/br> 幸而他們上山時,死活驅(qū)趕了一輛馬車上來,此時好歹能擋個雨。 至于其他人,徐福是當真顧不上了。 一輛馬車當然只能容下他們二人,其他人也就只能淋著雨了。 侍從們聞言,當然是聽從了徐福的話,將馬車引到了平地上去。嬴政始終微微笑著,并不發(fā)言。他極為享受這樣被徐福維護的時刻,至于那個儒生,誰會理他呢?嬴政可是從很早之前,便從徐福這里知曉,雨天是不能往樹下躲的。 跟得久了的宮人、侍從也都是知曉這一點的。 哪怕他們不知道這一點,他們自然也是本能地選擇信任徐福,而不是那個只顧著出風(fēng)頭的儒生。 儒生見這些人竟然全然不理自己,就連陛下都未曾多看他一眼。 皇后便了不起了嗎?皇后說的話才能令人聽從嗎?不過是個男子!卻做了皇后!實在恥辱!儒生恨恨地磨了磨牙。其他儒生比他識時務(wù)多了,都選擇了聽從安排,跟隨著他們一塊兒挪動位置。 儒生心中的惱恨在翻滾,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輕易認輸,于是他咬了咬牙,心道,你們偏要淋雨!那我就偏要躲雨! 那儒生轉(zhuǎn)了個彎兒,直直走向了那棵大樹。 而這一頭,徐福正撩起車簾,仔細囑咐外面的人,“勿要靠近大樹?!?/br> 這些人本就是極為聽從命令的,且不說徐福說得有沒有道理,哪怕是胡亂說的,他們也都是會聽從的。這些人連連點頭,他們哪里會想到,一回頭便見那儒生躲到了大樹下,而且他還拉拽了另一名儒生同去。 徐福順著看過去,登時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人還當真不知死活! 不過念在總歸是條人命的份兒上,徐福便出聲道:“去,去告知他,躲在樹下易遭雷擊,會出人命?!?/br> 侍從點頭,深一腳淺一腳地上去了。 嬴政在徐福身后淡淡道:“這般膽敢質(zhì)疑阿福的人,他要死便讓他去送死好了?!?/br> 那頭侍從很快走到了樹前,因為距離稍微有一些遠,徐福并不能聽清他們在說什么,不過他能瞥見那儒生臉上激動的神色,實在不知曉,這有何好激動的? 侍從與他說了許久,都不見儒生挪動位置。 大約是因為受了徐福的吩咐,那侍從倒也不肯輕易離開,看得徐福都忍不住擰眉,早知道便不將那侍從派過去了,還反倒累得侍從這般費口舌力氣,說不準還被儒生氣得夠嗆。 到最后,那侍從果然被那儒生油鹽不進的態(tài)度氣急了,忍不住怒道:“讓你從樹底下出來,你便出來!皇后說,在樹下小心丟了命!” 那儒生大笑道:“躲在樹下怎會丟命?”他雖沒說完,但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四個大字“無稽之談”。 二人這段對話,因為聲音大了些,周圍的人都聽了個清楚。 那儒生還未笑完,突然天空中一聲轟鳴。 徐福抬頭一看,就見半空中劃過了一道紫色的閃電,徐福一個心道不好,那閃電便直直落在了大樹上,在遠處的人看來,那就是一道絢麗的光炸開了。然而站在樹底下的人,卻能清晰聽見轟隆、噼嚓的聲音,那棵大樹被劈開了,雷電直接落到了樹下二人的身上,并且雷電帶出的火花還將大樹下面未被濕透的樹葉枝椏點燃了。 大火嗖地一下蔓延了兩人的全身。 眾人只聽見緊接著響起了兩人的怪叫聲。 那站在樹前的侍從呆了呆,拔腿便跑,顯然被嚇得不輕。 其他人也是一樣,就像是被誰施了定身咒一樣,半晌都不敢挪動。 大火和雷電很快將那兩人燒焦了,慘叫聲在耳邊重復(fù)著,眾人渾身都被雨水浸透了,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哆嗦。 太……太可怕了…… 他們先是一陣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跟隨那儒生走過去躲雨,而后又是一陣后怕,若是……若是陛下聽從那儒生的話,走進了樹底……他們根本不敢想象其后果。 他們又接連打了幾個哆嗦,一面心底埋怨那死去的儒生,一面看向徐福的時候,目光便變了。 這些儒生看向徐福的時候,并非敬畏,而是恐懼,就如同見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