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只要你還是你。萊亞爾本想回答，到頭來卻生硬地換了另一個話題：“你能把緋幽給我么?！?/br>
    即使在萊亞爾面前，費林奈也從未佩戴過北之權戒緋幽。他幾乎不以人形態(tài)出現(xiàn)在眾魔面前，也沒有戴戒指的習慣，好在權戒能隨意改變外觀，萊亞爾就見過卡西莫把自己的權戒變成一根鑲寶石的拐棍。

    費林奈伸手到窗棱投下的影子里，取出一枚指環(huán)放到萊亞爾手中，隨意地像是給出去一顆糖。

    緋幽明顯改變外形變成了符合萊亞爾審美的暗紅色寶石戒指。萊亞爾心想著居然這么簡單，他試著戴了一下，又摘下來揣進懷里問：“不怕我拿著干壞事？”這簡直約等于把整個黑暗森林奉于他手。

    “無所謂。緋幽戴在你手上很美?！?/br>
    萊亞爾禁不住揶揄：“你知道什么是美嗎？”

    費林奈思索一會兒，“你的樣子，就是‘美’?！?/br>
    這太像毛頭小子討人歡心的慣用伎倆，可萊亞爾偏偏就知道這怕不是費林奈的真心話。他低低笑了起來，“油嘴滑舌完現(xiàn)在你可以重新變成貓了，我想擼軟乎乎的肚皮?！?/br>
    ……

    單調的海上航行讓船上的人們自發(fā)開始四處找樂子，不過礙于船長的破脾氣和yin威、以及不定時的飆船活動，大家收斂極了，就連一開始那個被扔進水里的壯漢刺頭都只是暗搓搓跟人喝酒劃拳，不敢再干什么出格的事。

    不忙的時候安迪也來找過萊亞爾幾次，由于萊亞爾講故事和編故事的能力同樣出眾，小男孩津津有味地聽了不少人間各地的軼事，而今天的話題他感興趣極了。

    “地獄原本也是人間的一部分嗎？天界也是嗎？是神令地獄下沉，還把天界升到天空之上的？”安迪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先后順序不太對。根據(jù)傳說，神話時代神因人間有土地變得污穢而選擇用神力令那片地域沉降，于是地獄便就此形成，距離人間越來越遠，它們藕斷絲連，當中的通路就是地獄之門?！比R亞爾耐心地解釋，“至于天界的記載卻很少，只有一些教會經(jīng)文里有所記錄，我曾有幸得見。聽聞那是一片樂土，可其上卻寥寥無人。不過也有學說主張此世并無神明，地獄和天界是自然形成的。”

    “可是天界有天使，人間也有天使信仰。天使不該是神的使者嗎？那個學說分明就是睜眼說瞎話！”安迪明顯更信服前一種說法。

    “人們只愿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沒關系，你可以自己選擇?！比R亞爾拍拍安迪的頭發(fā)，“我倒覺得求同存異沒什么不好。”

    男孩思索片刻后點點頭，他這些天已經(jīng)跟萊亞爾熟絡不少，說話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你知道這么多，在人間一定是個偉大的學者！卻因為黑瘟疫墮入地獄，真是太可惜了……”

    萊亞爾笑了笑，幽幽道：“其實我還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br>
    “什么？”

    “我的墮落是因為死于黑瘟疫沒錯，在那之前卻是被一只美麗的惡魔誘惑了?！?/br>
    藏在斗篷里正磨爪子的小黑貓聽到萊亞爾這么說，耳朵微微動了動。

    安迪大張嘴巴哇哦了一下，想象著，“它變成了一個身材火辣的美人爬上你的床了嗎？”

    “他有雙深淵般的眼眸，只看一眼我便沉淪其中。”萊亞爾繪聲繪色道，“雖然并非自愿得見，可我卻發(fā)自內心地慶幸和他相遇。”

    “可那只惡魔現(xiàn)在在哪里？你墮落后他為什么沒來找你？”

    安迪想到這可能是個悲劇收尾的故事，又準備哭了。

    他就在我身邊。萊亞爾默想。

    “好了別哭，我可不是為了讓你哭才講它的。嗯……？杜伊森船長，您也來聽故事嗎？”剛想安慰的萊亞爾抬頭就看到少年船長站在門口露出不同以往悵然若失的神情。

    “對不起船長我不該偷懶！”

    被船長抓現(xiàn)行的安迪顧不上別的，大喊著抱歉地拖著殼飛逃出門。

    萊亞爾解釋道：“安迪只是恰到好處的放松了一會兒。船長，您——”

    “這個世界沒有神明?！鄙倌隂]去管安迪，突然從嘴里冒出這樣一句話。

    萊亞爾默然，他認真去聽船長突然換了個人似的有感而發(fā)，也不知剛才瞎編的故事被聽去多少。對方仿佛沉浸于回憶之中，過了好半天才接上自己的話，“如果神真的存在，祂不會放任惡魔為禍人間，就像黑死魔之亂的發(fā)生。地獄也不會有這么多黑羔羊，而且……”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到心臟的位置上，不再說話。

    萊亞爾則喃喃自語，聲音輕得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