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里的聲音停頓一下，低聲笑道：“這是你第一次為了一個凡人請求我的幫助，我想還會有以后的?！?/br>
    “……你能別廢話了嗎?！?/br>
    等到萊亞爾滿頭大汗地忙完，他把奧的身體用破碎染血的黑色外袍裹住抱出去，旅館老板為了道謝免去萊亞爾的房費，還準備好一副簡陋的棺材，給萊亞爾指了一條通往城郊亂葬崗的路。

    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棺材里的年輕人遺體還有呼吸。

    “你的能力到底是怎么來的？”

    借了一個推車，萊亞爾運送棺材出城的路途變得不那么負重了。他思索黑獸提出的問題，決定用稍微簡明扼要的方式來回答。

    “我曾以人類之身驅(qū)逐神祇，立下偉業(yè)，這個能力上天賜予的恩典?！?/br>
    “所以你才這么明亮?！?/br>
    “嗯？”萊亞爾疑惑。

    “我在黑暗森林深處醒來后就看到人間有了一抹光輝。你太耀眼了，這光輝連天上日月都比之不及?！甭曇粲秒y以言喻又意味深長的語調(diào)說道：“我想吞噬你，卻又舍不得?！?/br>
    萊亞爾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我獲得這個能力的那一天，天上的月亮變成了蒼白的顏色，我暫時收下你把我跟日月作比的評價?！?/br>
    黑獸唔了一聲又問，“萊亞爾不是你的名字吧?！?/br>
    萊亞爾偏過頭看它，想起昨天的夢境?！澳阍谖夷X子里面挖來挖去就是為了這個？”

    “我試過用萊亞爾這個名字去寫契約卷軸，結(jié)果你可想而知?！?/br>
    萊亞爾嘆息一聲，“我真正的名字……不能告訴任何人?！?/br>
    “因為牽扯世界的規(guī)則？真小氣?！?/br>
    萊亞爾抿嘴笑了笑。

    等到了亂葬崗，萊亞爾把棺材一丟，帶著奧住進守墓人的小屋。這里的原員工早已因為薪水太低跑了，萊亞爾不介意客串一下。

    面容安寧的年輕人還沒有醒來，萊亞爾坐在窗邊望著他其實看不到的夕陽，低聲說：“這是謀殺，這里卻沒人覺得不對?！?/br>
    黑影閃動著，“我猜他們眼里，這個小家伙并不是‘人’?！?/br>
    萊亞爾休息一會兒就起身往赫里城的方向回返。他進城買了套自己穿的外袍和給奧穿的便裝，卻沒有急于回去，而是在城市里徘徊。

    他有意無意地撞上了對于白天那起“謀殺案”的庭審。

    按照這座城市的法律，庭審過程市民可以隨意觀看，萊亞爾走進去找座位坐下，正聽到一位夫人正在邊抹眼淚邊對法官陳述：“我可憐的孩子直到現(xiàn)在都閉門不出，砸壞了不少東西。我的私人醫(yī)生來看過，說他早就患上嚴重的心理疾病，這才失手傷害了那名別館的工作人員?！?/br>
    原來殺人可以稱作只是傷害，娼妓要換個更體面的說法才能登大雅之堂。

    在這個夫人承諾會賠償旅館的損失以及捐助錢財給別館當作補償后，陪審團開始竊竊私語地討論起來。

    原來只要被斷定是精神失常的失手殺人，就可以當成可憐人免于罪責。

    萊亞爾還聽到旁邊市民的討論。

    “別館的那些孤兒就別讓他們出來接客了，把外面弄得烏煙瘴氣的?！?/br>
    “說得對。等下次市民大會，要想著把這個提案呈給城主?！?/br>
    萊亞爾沒等判決公布就離開了原處。

    “真像個成熟的產(chǎn)業(yè)。一開始人們可能有所非議，但久而久之就變得司空見慣。”黑獸的聲音回蕩在萊亞爾耳邊，“是不是感覺很荒唐？”

    “更荒唐滑稽的事我也見過不少?！比R亞爾原路折返，走到城郊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