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想要殺我這件事說得那么冠冕堂皇?！?/br>
    費里斯注視萊亞爾的雙眼，接著道：“你還記得在月湖邊，你對上一個黑獸所說的話嗎？你錯把恐懼當(dāng)成深深的依戀，當(dāng)虛假的感情被打破之時，你要它吞噬你。”

    萊亞爾眼中浮現(xiàn)強烈的動搖，這是費里斯樂于見到的光景。

    “因此你早就有了自我毀滅的心思，而時間也會證明一切，你們的愛沒有任何意義。”

    萊亞爾一字一句地說：“費林奈不一樣?！?/br>
    費里斯笑了，“那么，你的愛能夠保護你么，親愛的萊亞爾。去道個別吧，跟你的朋友們，如果你有的話?！?/br>
    “在混沌之中，你可以盡情擁抱那片被定義為‘費林奈’的黑暗?！?/br>
    萊亞爾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黑暗森林的，等回過神，他已經(jīng)來到北地獄與東地獄交界、虛無陵寢附近。黑暗森林即使在費里斯離開以后，里面的動靜依然能被他所知，那么這里就不是一個合適的地方——削弱費里斯完成本影轉(zhuǎn)換的地方。

    如今的黑獸本體，地獄大君費里斯在十多年的游戲之后，終于玩膩了名為萊亞爾的玩具，看夠了他和費林奈的感情戲碼，為了順利得以支配地獄和人間，費里斯打算吞噬萊亞爾。

    身披惡魔皮囊的人類、自卡辛鐸爾而來的遺民，萊亞爾冷峻地站在蕭索的荒蕪之中，抬手捂住雙眼。

    “哈哈哈哈哈——”

    他發(fā)出的卻是笑聲，像萬里征途走向終點，像延綿云霧中透出細(xì)瑣光輝。

    萊亞爾剛剛偽裝在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眼底遍布銳利的鋒芒，宛若靈魂迸發(fā)出的火光。

    ——終于、上鉤了。

    ……

    人間。

    “艾雷亞斯哥哥！”

    聚落中，在門口逗留的小女孩看到金發(fā)男人從迷霧外走進來，歡快地大叫：“艾雷亞斯哥哥回來了！”

    男人走上前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fā)，聽到她問：“艾雷亞斯哥哥這次能待多久？外面的人為什么從來不來我們這里？”

    艾雷亞斯不能回答，只好說：“這次我準(zhǔn)備去大陸東方看看，等找好了地方，就可以帶大家一起去了。我不能留太久，我身上的魔氣——”

    小女孩用短小的手臂盡全力抱住男人的腰，不停搖頭，“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

    艾雷亞斯被抱得無可奈何，好不容易小女孩放開了他，他走進房屋中。

    扎塔在等他，從卡辛鐸爾離開后，扎塔成為了新族長，如今也已到暮年。

    “艾雷亞斯?！惫忸^老人神色凝重發(fā)沉，面前的桌子上擺著僅剩一絲絲紅色液體的玻璃瓶。

    “怎么了，這么急著把我叫回來。我等下就走，不能讓魔氣侵害到你們?！卑讈喫褂帜贸鲆粋€裝滿的玻璃瓶放到桌上，但看到扎塔的神色仿佛接到一個燙手山芋。

    光頭老人顫聲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帶回來治療我們的東西究竟是什么？”

    “惡魔做出來的藥劑，原料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好東西吧?！苯鸢l(fā)男人淡淡道：“只看效果就好了，別在意那么多?！?/br>
    扎塔顫抖得更加厲害，手指發(fā)顫地從衣兜里取出一枚圣徽，艾雷亞斯認(rèn)出這是對方非常寶貝的東西，也是meimei伊沙的雙重信仰之一，蒼白之月的圣徽。

    在卡辛鐸爾走向毀滅的那幾年，靈魂的循環(huán)停歇，萬物凋零，天上的月亮褪下色彩，蒼白之月高掛天穹，一直不停地引渡難以前往循環(huán)的靈魂去往彼岸。艾雷亞斯曾見過那副光景，熟悉蒼白之月的信仰，甚至從meimei那里聽過許多歌謠。

    扎塔嘴里默念著什么，大概是祈禱的話語，然后將桌上一絲血液的玻璃瓶擰開，將里面的液體傾倒到圣徽上。

    紅色液體接觸到表面后竟然化為光的碎粒消失，而圣徽緩緩浮現(xiàn)出光輝、與蒼白之月如出一轍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