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珠玉_分節(jié)閱讀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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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作者:M的馬甲君 作者:M的馬甲君 文案: 一場車禍,竟令張燮“一夢”入了紅樓。睜眼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投生在了紅樓之中注定成為炮灰的賈家,成了賈家二房短命的珠大爺。在灰心喪氣之余,好歹也需珍惜這一次重生的機會,說什么也要拼上一把,為自己贏得一片生存空間,于是爭取同盟者拳打豬隊友是必須的……只是這個紅樓世界,和記憶中的紅樓竟然不盡相同,林家不再是三代單傳,而是出人意料地有了一個林家哥哥,與自己由竹馬而后成莫逆,如此這般他又將有何遭遇呢…… 入坑前必讀掃雷: 1、本文主角受, CP:林煦玉X賈珠(青梅竹馬),煦玉是攻,賈珠是受; 不存在對主TR,有曖昧也不影響1V1的立場; 2、賈珠不會娶李紈,會盡快解決娶妻問題; 3、因為有了林哥哥,林meimei的結(jié)局不需擔心,此外還有林弟弟; 4、本文不黑任何角色。 內(nèi)容標簽:紅樓夢 穿越時空 豪門世家 青梅竹馬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賈珠,林煦玉 ┃ 配角:稌麟,賈寶玉,林黛玉 ┃ 其它:紅樓眾人 ☆、引子 穿越一夢墜入紅樓 ? 張燮是個Gay,在穿越之前便已知曉自己此生于正常的戀愛無望,婚姻渺茫,然所幸之事便是他并非一人在孤軍奮戰(zhàn),好歹令他于茫茫人海之中邂逅了能與自己相守一生之人。千辛萬苦地二人一并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謀生,也算開啟了一段攜手相伴的人生。奈何天有不測之風云,二人在某一次驅(qū)車前往一個新開發(fā)的旅游地度假之時,竟意外地于途中遭遇了山體滑坡。從山上滾落的巨石將二人所乘之車翻倒推入山崖,身側(cè)之人隨即便命喪當場。而張燮則在向自己逐漸襲來的黑暗之中意識愈加模糊,拼盡最后一絲力氣,他狠狠地對天翻了一計白眼,心下暗恨道句:“要早知道現(xiàn)下正逢雨季,此間沿途多山多崖,容易引發(fā)山體滑坡,自己說什么也不會同意身側(cè)那人所選擇的旅游路線,偏要令他選了自己的方案才好,哪怕晚上在床上多讓他幾回也行……” 之后不知過了多久,張燮的意識竟在一陣陣尖細的“大爺醒了大爺醒了”以及“我的珠兒啊阿彌陀佛”的呼喚聲中漸漸回轉(zhuǎn),雖說腦中尚未能夠?qū)⒃捴兴^“大爺”、“珠兒”等一系列信息與自己聯(lián)系起來,然神志到底恢復了些許清明。最初下意識以為自己是被人從車禍中救起,只道是事出突然,他們二人還來不及呼救,竟也為人所救,真真可謂是“天無絕人之路,置之死地而后生”。然待他睜眼細細打量了番身前景致,入目之物皆是陌生未見之景:懸掛著絳色夾紗盤銀線帷幔的雕花床榻,頂間懸著的大光素玻璃燈,不遠處的水榭月桌……而身側(cè)圍繞著的各色男女更是身著奇裝異服。張燮見狀恨不能兩眼一翻再度暈死過去,心下只道眼前之景若非是他的夢境,那么便是他遭遇到了想象中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穿越。只是穿誰身上不好,偏巧是穿進了紅樓中的賈家,那可是注定了會被抄家滅族的,這難道便是為了令他體驗一回死去活來然后又死去的詭譎滋味?!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穿越也好重生也罷,到底是再活一遭,這一次張燮定要拼搏奮斗一番,披著身上那件名為“賈珠”的外殼,在此世間搏得一條生路…… ? ☆、第一回 二房有喜賈珠降生 ? 卻說張燮出人意料地穿越進了紅樓世界,借著榮府二房長子的身體還了魂兒,自此開始了作為賈珠的人生。話說遭此境遇,他尚不及為死而復生的歡欣慶賀,隨即又陷入郁卒失落。你道是穿誰不好,偏巧穿進了注定會毀滅抄家之地,結(jié)局若非再死一次亦會是淪落街頭,念及于此只覺萬念俱灰,只道是尚還不若輪回投胎。然賈珠轉(zhuǎn)念一想,到底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作為一名Gay,前世之時他好歹亦曾為了愛情拼搏一回,雖說世事難料,首戰(zhàn)告捷不久隨即失了性命。自己倒是因此穿了,誰知前世的愛人遭遇如何。想來他二人一道喪命,他是否亦曾穿進這個世界,若是如此,他定要尋到這個世界里和自己一樣“非比尋常”的他,一道再續(xù)前緣;若是他已輪回轉(zhuǎn)世,他便惟有期盼他二人來生再見……念及于此,賈珠長嘆一聲。 前言敘罷,現(xiàn)下先說京城林家。京城林家本貫姑蘇,祖上曾襲列侯,至今已歷五世,封襲三世,又額外加恩,如今家主林海之父又襲了一代,如今林海則從科甲出身。雖系鐘鼎閥閱之家,亦是書香儒素之族。可謂是萬事興隆,家業(yè)鼎盛。然若說林家有甚不如意之處,便是家族人丁不旺,三代單傳,到這一輩僅得林海一人。由此待到林海傳家,便也時時憂慮,刻刻警心,唯恐一個不慎落得斷子絕孫的結(jié)局。 待林海到得二十歲之時,竟出人意料地與一位奇人重逢,該人與林家有些淵源,遂贈了林海一瓶丹藥更兼一補腎益精的偏方令其滋補,曰長此以往或有奇效。至于這一奇人到底乃何方神圣,現(xiàn)下先按下不表。 之后待林海二十二歲那年的某一夜,入睡之后林海入夢,竟夢見自己身處一飄渺虛幻之境,其間仙氣繚繞、異象紛呈。只見前方一裊娜仙姑向自己這處翩躚而來,蓮步輕移,若飛若揚,只如纖纖彩云,簌簌流雪,對自己說道:“吾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 林海聞言忙躬身作揖道:“不知仙姑此來有何吩咐?” 警幻答曰:“近來天宮一干風流冤孽,亟待下凡歷劫。此番文曲臨世,托胎下凡,念汝系書香門第,即托汝之子,降于汝家。林氏一族單傳至今,已歷三代,汝之后代實屬末代,再無可傳。此子雖系世間癡情孽緣,然可免汝族步至窮途末路,汝且善代之。切記切記。”言畢那警幻又遺贈林海一玉,隨即消失不見。 林海見警幻說得煞有其事,雖尚且不明其意,然亦是鄭重應下。隨后林海于冷汗浸浸之中醒來,方發(fā)覺此乃大夢一場。 之后不過數(shù)月,賈敏便已身有一孕,距離賈敏嫁與林海不過一載有余。彼時林海因尚且在京任職,全家并林老太太亦一并在京居住,宅子與榮寧二府亦是相隔不遠。遂賈敏有孕一事不久便也傳至榮府之中,賈母聞之更是欣忭大喜。此子承蒙天賜,林家夫婦倆自是珍視非常。兼了又有夢中警幻贈玉一事,十月過后賈敏遂生得一個玉郎,林海將之命名為煦玉,將家傳之玉傳與此子。在此子滿月之時更是大擺筵席,邀來諸多親友一道慶祝。 然此事于無形之中亦令榮府二房的王夫人日益惶惶難安,想來自己先于賈敏出嫁,嫁入賈家已逾三年,子嗣卻遲遲不見動靜,竟令后來者居了上。彼時長房賈赦原配李氏已育有一子,乃長房長子,名賈玫者。然天生弱質(zhì),加之尚且年幼,一年之中竟有一半時日躺于榻上將養(yǎng)。見周遭諸房俱有所出,王夫人可謂是心急如焚,為了自家子嗣之事,私下里亦不知求了多少神拜了多少佛,甚至于尋了大夫郎中求來各式方子一一嘗試??偹慊侍觳回撚行娜?,在林家長子降生尚且不滿一年之際,王夫人終是有了身孕。彼時榮府因了這一消息是如何的闔家歡愉、喜氣盈闌,自是不在話下。 二房長子可謂千呼萬喚始出來,二房上下尤其是賈政夫婦二人自是將之如寶似玉地待之,遂當即便將此子命名為“賈珠”。卻說自古便是好事多磨,未料這二房長子生來體弱,降生不過數(shù)月便大病一場,疾病來勢洶洶,賈珠幾近命懸一線。闔家眾人圍于榻前俱是寢食難安,王夫人更是守在一旁不住地淌眼抹淚,只道是自己求神拜佛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方才求來的一子還來不及捂熱了,老天怎的便忍心就此收回!所幸后來聞說了此事趕來探望的林氏夫婦隨行攜來一紙藥方,正是出自那位與林家有緣的奇人之手。憑此藥方兼以榮府從宮中請來的太醫(yī)一并伺候了幾日,總算將賈珠從前往地府閻羅宮的道路之上喚回。在昏迷了數(shù)日之后賈珠徐徐睜開雙目,此番只見那雙因了年幼尚且難辨形狀的雙目中的眼神清澈澄亮,甚至隱帶著孩童所未能擁有的蘊藉深邃。闔府眾人見賈珠醒轉(zhuǎn),方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卻說王夫人誕下賈珠之后,于己不得閑之時便時常將賈珠交由奶嬤嬤鄭氏并了從娘家?guī)淼呐浞恐苋鸺业恼展堋D骋蝗瘴顼垥r分,王夫人前往賈母院侍奉賈母進膳尚未歸來,這鄭mama與周瑞家的閑來無事,便一面守著榻上的賈珠一面閑磕牙,此番賈珠半睡半醒間便將二人之言一字不落的聽罷。而彼時周瑞家的尚且還是一年輕媳婦,又因了鄭氏年長于周瑞家的,遂這鄭氏便稱周瑞家的為姑娘。 只聽鄭氏說道:“像我生在小門小戶的人家,這府里頭的小姐出嫁,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呢!不像姑娘,是跟著太太從大家里過來的,像這些個大家小姐出嫁的場面啊,想必姑娘是見多了吧!……” 周瑞家的則道:“哎呦鄭mama過獎了,像當日這府里小姐出嫁的那般大場面,在我們那兒也是難得一見的。何況這大姑娘還是嫁進了這城里的林家……” 鄭氏遂問:“這林家是什么來頭?” 周瑞家的便答:“據(jù)說這林姑爺姓林名海,本籍姑蘇人,乃是前科的探花郎。林家本便是列侯世家,爵位襲了三代,因了當今圣眷優(yōu)渥,額外加恩,到姑爺父親那世又襲了一代。此番到姑爺這處,便選擇取試出身了……” “聽姑娘這般說,這林姑爺可真是來頭不小,家世倒也和咱家匹配?!彪S后又壓低了嗓音,暗地里指了指賈母院的方向說道,“老太太對這樣的姑爺,可是很滿意吧,當初想必也是精心挑選了的……” 周瑞家的亦道:“如何不是呢?這府里的大姑娘素昔可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當初我家太太剛嫁進這府里那會兒,可是將老太太對這大姑娘的疼愛都看在眼里呢。家里好吃好喝的都給姑娘備著,綾羅綢緞堆著穿,丫鬟仆婦前簇后擁地伺候著……”說到這里亦壓低了聲音,“說句老實話,我家太太當初在家之時,還沒有被老太太這般疼著呢,何況我家老太太去得又早……” 鄭氏亦道:“可惜我來這里晚,見得不多。不過我聽說這榮府大姑娘是德容兼?zhèn)?、賢惠無雙,為人更是千伶百俐、繡口錦心,是最招人疼的?!?/br> 周瑞家的對曰:“可不是?這般性子誰人能不疼呢?我家太太若是有大姑娘這一半的伶俐會說,怕是上頭老太太還要更喜歡一點呢……”說到這里又嘆了一回。 榻上賈珠聞罷這話暗地里冷笑:“原來姑嫂不虞便是這般來的嗎……” “不過這次姑娘出嫁,又是嫁進這般人家,這府里為了姑娘的嫁妝怕是沒少花錢吧?” 周瑞家的答道:“可不是?聽說這妝奩便值數(shù)十萬白銀,僅鋪箱就鋪了三千兩黃金、兩萬兩白銀,外加位于京城外的田莊一百頃、莊頭兩名、三房家人男婦、若干丫鬟,至于珠寶珍奇、陳設(shè)家居以及衣服被褥、箱盒器皿之類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反正頭上老太太有錢,又萬分疼愛自己幼女,于是私下里又為愛女添了許多。以至于到了出嫁那日啊,光是運送妝奩的隊伍便有好幾百人,這黃昏娶親之時,咱這榮寧街上全是觀看熱鬧的人,真真好不熱鬧!咱府里二老爺這做哥哥的還當頭騎了馬在迎親隊伍跟前領(lǐng)隊,好不威風!” 鄭氏點頭:“想來為自家meimei送親,但凡是兄長均是使的的。我聽了老爺?shù)挠H隨說老爺從前可不像現(xiàn)在這般嚴肅,也是一個瀟灑風流,喜好吟風弄月的人。而這大姑娘也是纖巧裊娜、百般可人,遂兄妹二人平素便也分外親近,由此此番姑娘出嫁二老爺方才騎馬送親……” 周瑞家的道:“確是這樣?!?/br> 之后二人又說了別事,便聞說王夫人已經(jīng)服侍完賈母回了小院,二人便也停下不說了,起身迎接王夫人。 ? ☆、第二回 孽情有緣珠玉相見 ? 卻說此番林海官至翰林侍讀,待小兒周歲之時行抓周禮,林家便也大宴賓客,闔府親朋滿盈。所謂小兒抓周,自是將那滿周歲的稚子至于一矮炕之上,周遭堆滿各色物品。若是富貴人家,便將那奇珍異寶、周鼎商彜取出令了小兒抓??;若是書香門第,則將些文房四寶、名書古畫拿來置于榻上,皆是大增顏面之事。此番林府抓周,上述諸物皆有。 抓周之時煦玉亦是不負眾望地從滿眼的奇珍異寶之中抓出了倉頡簡,眾人俱拍手稱道曰此子乃天授神奇,胸藏斗宿。據(jù)聞數(shù)年前神京亦曾出現(xiàn)小兒抓周抓了倉頡簡之事,此子乃修國公府國公爺之孫,世襲一等子的侯孝康之胞弟,世人皆云此子定為狀元之才,如今不過三四歲。林海從旁見狀亦是捻須而笑,心下喜滋滋地尋思煦玉降生之前那夢境之中警幻所言曰“此子乃是文曲臨世”,如今看來此言并非空xue來風。 隨后的第二次抓周,周遭眾人均瞪大雙眼欲看此子還有甚壯舉。然此番只見小兒卻是遲疑了一番,匍匐經(jīng)過周圍一干奇珍徑直向一堆玉石制品爬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從中撿出一只瓊瑤玉連環(huán)。眾人見狀皆是贊賞不迭,只道是“不愧為林府玉郎,今日抓周拾玉,翌日也定是貌如良玉,質(zhì)比精金。此子長成后定是一謙謙如玉君子”。此話一出,周遭眾人均哄然稱快,盡皆附和。然炕上小兒哪管他人千秋,惟自顧自地扒拉著玉連環(huán)之下懸掛著的結(jié)成相思扣的絡子,自個兒兀自玩得分外盡興。 因了之前有林府煦玉抓周一事在先,待賈珠滿周歲之時,榮府亦是不甘示弱,當日闔府大擺筵席,邀來各方親朋前來觀禮。林海夫婦亦在受邀之列,此行亦攜了年滿二周歲正值蹣跚學步的林煦玉一道前來。 此番只見屋中擺著一張大炕,炕上鋪著古錦斑斕的軟墊,其上各色珍物寶器擺得琳瑯滿目,其中有那王亥算、倉頡簡、財滿星、洪崖樂、官星印、食神盒、將軍盔、串鈴、伊尹鑊、魯班斗、陀螺樂、酒令籌筒并其他三教經(jīng)典、金銀珠寶、古玩珍器以至于胭脂水粉、玩具吃食等俱是應有盡有。隨后賈政喚一婆子進了內(nèi)室命鄭氏將剛滿周歲的賈珠抱來,放在炕上令其抓取。話說抓取何物于世間尋常小兒而言大抵巧合偶然的成分居多,抓取之物亦非是有意識的選擇。然此番賈珠并非僅為一小兒的心智,他心下自是明了家中眾人對于他抓周的期許。 抬首打量一番周遭之物,有些好笑地望了一眼離自己身側(cè)最近處放置的倉頡簡,心下只道是這怕是故意的,只為令自己伸手便能拾取,他老爹的用心未免太過明顯。不過此番他卻是不欲迎合此種用意,對于到底抓取何物,他自有一番考量權(quán)衡。 話說在這一世生存,到底亦難離“政治”與“經(jīng)濟”二事。所謂“政治”,便惟有取試入朝,求得一官傍身。而這一事卻恰巧是整個賈府所最為欠缺的。闔府各派惟為己身私利爭權(quán)奪利相互傾軋,而無一能運籌帷幄者。惟知依憑祖蔭享樂,倚仗權(quán)勢,為非作歹,白白耗盡手中僅剩的政治籌碼。待元春去后,堂上無人,終致使闔府于朝中無立錐之地,被政敵抓住把柄,以至于一擊即潰,一敗涂地。 與之相對的便是林氏一族,待爵位襲盡,后輩便也擇了科舉仕途之道,到底在林海那代,尚且能夠官至二品,加之平日里潔身自好,致使林家得以延續(xù)。 念及于此,賈珠只道是自己此番仍需走那取試入仕之途。科舉取試八股時文,范圍不外乎四書五經(jīng)。目標既定,他便也伸手抓取了一本朱子的《四書集注》,此乃科考的官方指定唯一權(quán)威版參考書。瞧了眼身側(cè)擺著的倉頡簡,心下暗道曰這做才子詞人、博學大儒以談古論今、著書立傳之類的偉業(yè),還是留待那等志在云霄的人罷,他卻是志不在此。然一旁圍觀的賈政見罷賈珠行徑,見其子棄手邊倉頡簡不顧,臉上不禁白了一陣。隨后又見他抓取了一本《四書》,便又轉(zhuǎn)嗔為喜了。而周遭一干人等見狀亦紛紛贊小兒擇圣人經(jīng)典,今后亦能成一世大儒,著書立言,成就一番不世之業(yè)。 隨后的一次抓周,賈珠則旨在“經(jīng)濟”之物。想來榮府家大業(yè)大,最終亦是落得個入不敷出之局,正是因了榮府眾人一味享樂、不懂經(jīng)營之故。念及于此,賈珠便將那財滿星抓了在手,寓有財神庇佑、生財有道之意。然此番不論他人如何稱道,賈政見狀卻是心下不喜,面上卻又不便表露。他為人自恃清高、不慣俗務,在家與一干清客篾片便一味清談,面上只道是雅士不理世俗經(jīng)濟,然賈家最終虧空潰敗之局未嘗便沒有他放任不管、不善經(jīng)營之責。 賈珠抓周完畢,未想此番卻是□□陡生。卻說賈珠抓周,林海因?qū)阌裉蹖櫲f分愛不釋手,便也將其抱在懷中逗弄,令其與自己一道大堂之中從旁觀看抓周始末。不料懷中煦玉見罷炕上眾多為抓周準備的五光十色的精致之物后,卻突然吵嚷起來。林海拗之不過,礙于此番賈敏與跟來的仆婦等俱在內(nèi)院,眼下無法假手他人,遂只得依意將煦玉放下地來。彼時煦玉堪堪學會走路,下地后便也搖搖晃晃地向賈珠所在的大炕處行來。 而炕上賈珠亦隨聲抬起頭來,見罷此景心下了然,只道是這小子犯了小孩性子,見了漂亮東西便想要。只見煦玉靠近大炕,卻因幼兒矮小無法上炕。遂煦玉便將身子扶在炕沿之上,一面伸出一手往炕中間扒拉,嘴里還一面含糊不清地嚷著。炕上賈珠見狀不耐,隨手便拾起一個如他手掌那般大小的徑寸明珠遞至煦玉手邊。而煦玉之手在觸到那圓潤光滑之物之時竟也順勢抓住握于掌中,隨后便拿至跟前玩耍起來,再不吵嚷。 眾人見狀俱是交口稱贊,有贊賈珠早慧有稱煦玉靈心的,不一而足。而一旁林海聞言心下欣忭非常,將幼子重新抱在懷中,目視著幼子此番自顧自擺弄著手中之物,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舐犢之情亦是溢于言表。 至于多年之后賈珠向身側(cè)的煦玉再度提起抓周時的往事以說笑打趣,道是“大才子的小孩性子自幼便可窺一斑,吵嚷不迭,尚需珠兒我拿那珠子打發(fā)你呢”。煦玉聞言放下手中書冊,伸手攬過身畔之人,回以一句曰“以珠兒那般冰雪玲瓏心肝難道亦會猜不明白?此事乃是上天注定,預伏你我二人之情。告知我曰彼時我已得我之明珠”。而當時那顆隨手拾來的徑寸明珠,則一直為煦玉佩戴在身,即便日月流逝珠身已黯淡無光,亦未被其主遺棄。不過此乃后話,此番且按下不表。 ? ☆、第三回 延請業(yè)師賈珠進學 ? 卻說彼時榮府賈赦一房,賈赦原配李夫人尚在。當初賈代善去世,賈赦襲了其父的官,娶的是通政司使李宗之女李氏。李夫人亦屬名門世族,淹通經(jīng)史,生得容姿清麗,舉止嫻雅。彼時賈母對于長子及媳婦尚且滿意,夫婦倆便也隨賈母一道住于榮國府的正堂,亦由李夫人理家。而次子賈政夫婦則尚且住于旁屋。 而長房長子的賈玫未滿六歲便也延請西席傳道授業(yè),自此已識得數(shù)千字,全家皆贊。唯一不足之處便是身嬌體弱,一年到頭倒有不少時日是在臥床將養(yǎng),否則學業(yè)將更為精進。不料這玫大爺還未吃上虛歲八歲的飯,在某一日放課后前往榮府花園散淡閑步之時,不慎失足跌入池中。之后雖為家人救起,然卻因此染上傷寒,加之受了驚嚇,本便體弱,因此百般求醫(yī)診治無效,草草地便將性命交待了。 賈赦夫婦俱因此哭得肝腸寸斷,不知淌了多少眼淚,李夫人更是隨之大病一場,倒是累及身子越發(fā)虛弱。而此事傳至賈赦岳家耳中,更是埋怨夫婦二人竟連孩子都顧看不住,生生令其長子失了性命。由此賈赦竟是越發(fā)地不敢前往面見自家泰山泰水,兩家關(guān)系只越發(fā)地淡漠起來。 而眼見著二房的賈珠出世之后,生得那是粉雕玉砌,得到賈母的百般疼寵,三年之后王夫人更是于大年初一誕下一女,引得闔家嘖嘖稱奇,頗得素喜女孩兒的賈母之心,兄妹二人俱是一并養(yǎng)在老祖宗膝下。似是于一夜之間,二房地位飛漲。 賈赦夫婦看在眼里,胸中頓時生出萬千愁緒,一個惟有暗自嘆息一個便是私下抹淚。之后夫婦倆使出千般本事,李夫人遂又在元春出生后不久再度誕下一子,正是長房二子賈璉。奈何此番賈赦夫婦倆還未及為新降生的哥兒歡欣慶賀,李夫人卻亦因此熬壞了身子。日益身空體乏,漸漸地便連理家一事亦是有心無力,更勿論璉哥兒的教養(yǎng)等事。如此這般勉力支持了數(shù)年,終于熬得油盡燈枯,賈璉亦不過方才總角之年,李夫人便也撒手去了。此乃后話,此番按下不表。 話說賈珠雖自小養(yǎng)在賈母跟前,然賈政夫婦對自家目下這唯一的兒子亦是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宅內(nèi)丫鬟仆婦雖多,然丫鬟在十五歲以上、仆婦在三十五歲以下者,王夫人皆不令其服侍賈珠。唯恐這等年紀的丫鬟仆婦仗著年輕有幾分姿色,便滿肚子壞水,將好好的爺們給勾引挑唆壞了。對此安排賈珠本人雖并不滿意,奈何現(xiàn)下他到底面上瞧來年紀尚小,不可貿(mào)然地駁斥違逆了王夫人之意,惟有待今后他年紀稍大,再慢慢選擇物色合乎自己心意之人。不過這般分派丫鬟亦有一個好處,到底丫鬟年紀尚小,不過十一二歲,個中腌臜心思有的沒的還未及生成,此番他只道是能用一時便用一時吧,至于個中規(guī)矩,他也只待今后再立。 另一邊,因了長房賈玫早早地便延請了一方西席,這邊賈政亦是不甘示弱。話說賈政自幼便酷喜讀書,本欲走科甲晉升之道,因圣上賜了一職,科考之事便也不了了之。此番便惟愿自家之子能讀書取試。遂待賈珠四歲之時便也忙不迭地為其延請了一位業(yè)師傳道授業(yè)。幸而賈珠人小然卻心不小,到底過了叛逆之年,自知科舉取試乃自己必經(jīng)之道,由此對于父輩所安排的課業(yè)亦無甚抗拒之情,|學得倒也盡心盡力。否則若是換作了尋常稚子,又有幾人愿在幼年玩心正盛之時被日夜囿于書本之間? 然亦是事有不巧,此番賈政為賈珠延請之師乃金陵的一位名宿,姓嚴名思位者,是個言規(guī)行舉的道學先生,乃前科進士。此番來京本是為候吏部的選,便也順便在榮府中坐館。賈珠從其習學了數(shù)月,這位嚴先生便選了河南知縣,現(xiàn)下便要動身上任。事已至此,嚴先生便解了館,賈政又額外資助了思位一些銀兩,令其添置了些許衣物,用作盤纏,隨后嚴先生便上任去了。彼時賈珠尚且年幼,依舊隨了賈政一道將先生送出城外,一行人在灑淚亭依依惜別。 之后賈珠便獨自在家溫書,如此這般溫習了一月有余,遇不解之處因無人可問,便也姑且放著,心下只道是長此以往的獨自習學亦不是個辦法。另一邊賈政亦有如此之感,便也憶起了賈府為族中子弟進學而開設(shè)的家學,心道或可便令賈珠前往該處隨眾子弟一道習學,尚且還能受人指點。然賈珠心下卻是不欲前往此處,畢竟于該處習學的族中子弟大多不過紈绔之輩,真心向?qū)W之人卻是少之又少,各懷心思各有目的者倒是比比皆是。念及于此賈珠冷笑,心下則道若是前世自己尚且讀大學之時,自己亦是偏愛去圖書館、教室之類自習的人多的地方,畢竟該處學習氛圍濃厚不是? 因了家學尚有這等顧慮,又暫且未能覓到合適的業(yè)師人選,進學一事惟有先行擱下。然正在榮府為賈珠進學一事一籌莫展之時,卻又聞說林府新近來了一位奇人,林海將之引為知己奉為座上賓,但凡閑時在家便與之品茗清談、談古論今。 話說此奇人到底乃何人?此人姓邵名應麟,字承祚,原籍江南人士。 各位可還記得當年林氏一族三代單傳,這一輩的林海亦有子嗣之憂,唯恐自家在自己手中給斷了宗絕了代。正當林海憂心忡忡束手無策之時,某一日林海帶著兩名家人前往圓通觀上香,無意間便邂逅了應麟,此番應麟正與家人寄居觀內(nèi)。林海與之久別重逢,二人便忙不迭地敘述過往、詢問彼此寒溫。期間林海便將心中所憂之事向應麟和盤托出,雖知曉應麟通曉藥理、醫(yī)術(shù)精湛,但亦并未指望應麟能就此助他解此煩心事。不料應麟聞罷卻徑自取來一小瓷瓶并一紙偏方令林海照此服用,曰必有奇效。除此之外,應麟還留下了若干能回天救命之藥,曰是若有萬一可服下一試。卻說之后賈珠未滿周歲之際大病,亦是靠了林氏夫婦送來應麟留下之藥令賈珠服下從而挽回了性命。隨后二人又敘了些別事,應麟道與林海曰此番他欲攜了家人下福州一趟,前往羅浮山?jīng)_虛觀探訪一番舊友,即日便欲啟程。林海遂道了一番感謝祝福之言,并惠贈銀兩與應麟作了盤纏。道曰若是再度來京,可闔家前來林府居住。之后二人便分別了。 而林海歸家后亦依應麟所給偏方服藥,如此堅持了三載,此番果真生出奇效,成親一載賈敏便誕下了煦玉。由此林氏闔家對于應麟俱是感激不盡,心下只尋思著定要尋個機會報答此恩。此皆乃煦玉出生以前之事。 數(shù)年之后的今日,賈政聞說近日里應麟被林海迎入府中。且煦玉亦到了習學之年,林海便領(lǐng)了煦玉前往拜見應麟,應麟一見煦玉便心生喜愛,只贊煦玉“天縱奇才、龍姿鳳彩,玉琢金相,胸藏錦繡,有狀元之相”。遂煦玉便拜了應麟為師,隨其習學經(jīng)書典籍。 而賈政對邵應麟大名亦是如雷貫耳,隨后便也忙不迭地攜了賈珠前往林府拜見。入府面見了一番林海,林海自是知曉二人來意。林海將賈政父子迎入書房,賈政則道林家煦玉進學,久而久之若一直是獨自一人習學亦難免孤寂,而如果有人相伴則不失為樂事一樁。正巧此番珠兒亦到了入學之年,便也前來與玉哥兒為伴,一道聆聽圣教,相互勉勵。林海聞知倒是曰此事無有不可,然只不曉應麟之意,待拜見了應麟之后看他意下如何。隨后林海便遣了貼身小廝前往應麟所住小院通報,小廝回稟曰“先生有請”,林海遂親自帶領(lǐng)賈政父子前往拜見。 ? ☆、第四回 命中注定師徒相見 ? 大家先瞄一下正文,覺得那文縐縐的看得不愉快不清楚的,直接轉(zhuǎn)至“作者有話要說”里面,有關(guān)于本章內(nèi)容的詳解。 且說為何賈政一聞說邵應麟大名便亟亟地送了賈珠前來欲拜在其門下,還需將應麟出身經(jīng)歷述其大概方能解惑。 想來應麟一生亦是運騫時乖,其父曾任翰林檢討,然剛年滿三十便撒手人寰,彼時應麟未滿五歲。尚有祖父母在堂,祖父邵太爺年邁多病,太夫人便苦節(jié)多年、教養(yǎng)兼任。待應麟年滿十六,正欲前往應舉,未想祖父突然辭世,遂丁祖父憂。 三年孝滿,正待再次應舉,不料又逢祖母去世,便只得又丁了祖母憂。孝期已畢,已是六年光陰流逝,家人曾在其十六歲之時為其覓得一門親事,只待過段時日便迎娶新娘過門。未想之后應麟丁憂六年,女家于期間另尋了一門親事,便與應麟退了親。 隨后應麟再度應舉,此番倒是一考即中,順利過了會試,中了會元,而彼時林海之父尚在,正是應麟會試的房師,遂應麟于那時便與林家結(jié)識了。 應麟正在京候著下一月的殿試,奈何天有不測風云,家鄉(xiāng)卻突然傳來太夫人辭世的消息。應麟無法,只得放棄考試匆匆由京歸鄉(xiāng),此番守孝又去三載。 孝滿后應麟倒也娶了親,佳人亦是賢惠,奈何夫妻二人相攜不過一載,其妻便染疾去了,應麟從此再未娶親。 十年歲月流逝,早已物是人非。應麟因曾中會元,當?shù)刂钇湫⒚谕?,待其孝期結(jié)束,便上書朝廷舉薦,應麟遂點了湖北某地一知縣。隨后應麟便辭別知府,攜了家人長隨便走馬上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