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宇坐在他身邊，手里拿著一把蒲扇給他扇著涼風(fēng)：“你的身體以前就一直不好么，之前就發(fā)現(xiàn)你容易累？”

    祁言凡把腦袋擱在他肩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之前暈過一次?！边@一次指的就是他剛穿來那會，原身虛弱得像軟腳蝦一樣。

    季庭宇聞言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幾天，祁言凡身體爽利了許多，但季庭宇不準(zhǔn)他干重活，必須待在陰涼里。

    幸好小池塘里也沒剩下多少活了，再挖幾鐵鍬溪水就可以流到之前挖的坑里頭。

    季庭宇把昨日從村里買來的幾段藕和一些水里撈的水草都埋進(jìn)池底的泥土里。然后挖開了溪水，把兩邊的坑給挖通了。

    祁言凡看著涓涓細(xì)流流入小池塘里，慢慢沒過底部，又慢慢、慢慢往上爬，心里也充滿一種難言的滿足感。他看著季庭宇趟在渾濁的泥水里，把最后一鐵鍬的泥鏟起，便伸手去拉他起來。

    池塘里的水很快就滿了，溢出的水又從下邊特意留出的缺口處嘩嘩流入原先的溪床里，向著山下奔去。

    季庭宇拿了一塊竹排插在那缺口處，往里頭又扔了幾株菱角。池塘雖小，但卻是活水塘。

    季庭宇道：“到時我們還可以養(yǎng)幾尾魚在里面?！?/br>
    祁言凡打趣他：“那可得是大魚，要不然都得從縫縫里跑了?！?/br>
    中午的菜做的便是應(yīng)景的荷塘小炒。祁言凡拿了多出來的藕段、菱角，又泡發(fā)了幾朵春日里留的干木耳，加了一把豆角，一同在鍋里快速翻炒，一道看起來就很清涼的夏日小炒很快就端上桌了。

    綠的豆角，白的藕片和菱角，黑的木耳，吃起來都又爽又脆，水分充足，祁言凡就算胃口不佳也吃了不少。

    住在山里什么都好，就是蚊蟲著實太煩人。祁言凡不知道今晚已經(jīng)是第幾次被蚊子給吵醒了。即使平時心態(tài)再好，晚上睡不好覺任誰都會暴躁的。

    他蹬了蹬腳，撓了撓被叮了包的手臂，就覺一陣刺痛，原來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他撓破了，估計是在睡夢里。

    “睡不好？”

    季庭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自從上次生病后，兩人就一直睡在同一頭。季庭宇沒有提，祁言凡心里樂意自然也不會先說出什么話來。

    “蚊子咬?！?/br>
    黑暗中，祁言凡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季庭宇似是起床了，然后枕邊一陷，一陣涼風(fēng)從頭到腳又從下往上。

    “你怎么這么愛招蚊子，”季庭宇手里多出了一把扇子給祁言凡上下扇風(fēng)，又時不時地輕輕拍打，“快睡吧?！?/br>
    “嗯?！逼钛苑草p輕應(yīng)了一聲，開心得連蚊子包都不癢了，他在黑暗里咧開嘴無聲傻笑了幾下，然后朝著季庭宇的方向滿足地睡去。

    第18章 鴨子

    白日里，祁言凡從屋里翻出幾塊薄紗布來，比劃了一下，拼成一頂蚊帳還是綽綽有余的。

    他拿了針線出來把單層的紗布按照床的形狀縫好，又去找了四根細(xì)竹子，固定在四根床腳上——說是床腳，其實是墊的石頭更合理。然后，他脫了鞋踩在床上，分別把蚊帳的四角給系好。

    他跳下床又看了看，紗布做的蚊帳白得可以，四四方方罩?jǐn)n著整張床，房間太小，從屋外一眼就能看見。

    唉，實用就成。他阿Q地想。

    池塘里的水經(jīng)過幾天時間的沉淀，已經(jīng)變得清澈見底，綠油油的菱角漂浮在水面上優(yōu)游自在。

    季庭宇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一把黑黑的蓮子，據(jù)說蓮子的生命力很強(qiáng)，即使度過幾百年的時間依舊可以生根發(fā)芽。

    祁言凡在這些蓮子堅硬的外殼上敲開了一個口，泡在小碗里，現(xiàn)在嫩綠的小芽都已經(jīng)探頭探腦地迎接這個新世界。

    出門遠(yuǎn)眺，滿眼生機(jī)勃勃的綠色，外來客祁言凡首次感到生命涌動的鮮活和腳踏實地的真實感覺。那種生怕一覺醒來又回到出租屋里的恐慌感漸漸消退。

    他想要養(yǎng)小鴨子的心情也愈加迫切。

    那種小學(xué)時期在路上沿街叫賣的毛絨絨的小生靈們，似乎是他整個童年里最溫暖與渴盼的顏色。

    當(dāng)初養(yǎng)小雞仔的時候還在為生計cao勞憂心，一轉(zhuǎn)眼小雞們見風(fēng)長得飛快，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老早就已經(jīng)變成了羽毛凌亂的少年崽們。

    祁言凡對此頗覺得遺憾。

    于是，他對季庭宇道：“我想要小鴨子。”

    “好，我明天去鎮(zhèn)上看看。”

    祁言凡恨不得蹦上去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肀幌?，他的季庭宇怎么能這么好。祁言凡似乎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求而不得這四個字是不會出現(xiàn)在他和季庭宇之間的。季庭宇永遠(yuǎn)都是這么對他有求必應(yīng)。

    5只毛茸茸的小鴨子很快就駐扎在了池塘邊的棚棚里。

    看著祁言凡愛不釋手的模樣，季庭宇回想自己這一路辛苦似乎都像清風(fēng)無形。

    現(xiàn)在早已是炎炎夏日，并不是家禽孵蛋的最佳時候。這一窩小鴨子是他特意到雞鴨苗坊里尋的，正好有一只母鴨偷偷孵了蛋，主人本打算自己養(yǎng)了的。

    這邊，祁言凡還不敢讓這些嫩鴨子們下水，于是他便拿了家里的木盆，裝滿了水，在太陽底下將水先曬得暖暖的。把一只只嫩黃的小鴨子拎起來捧在手心里，鴨子小小的腳蹼踩在手上涼涼的。祁言凡被萌得肝膽俱顫，小心翼翼把小鴨子一只只放進(jìn)水里，讓它們在水里劃來劃去。

    “你很喜歡小鴨子？”季庭宇坐在邊上看著他照顧鴨子們。

    “我喜歡好多小動物呢，等有空了還想養(yǎng)些貓貓狗狗?！逼钛苑残χf，“給貓咪取名字叫好好和乖乖，貓咪們總有點目中無人的模樣，然后我就叫，好好要好好吃飯，乖乖要乖乖吃飯，多可愛啊?！?/br>
    季庭宇看著他柔和的神情也跟著笑：“很好?！?/br>
    “我以前還曾經(jīng)想過要當(dāng)動物園園主呢，呃，就是自己有一個全是動物的園子……”祁言凡磕磕巴巴地解釋道。

    季庭宇點了點頭，面上似乎有些不自然，他狀似隨意地道：“那你喜歡，小孩子嗎？”

    “嗯……”祁言凡側(cè)頭想了一下，回道：“還好吧。”

    乖巧的小孩他也覺得可愛，調(diào)皮的他自然也覺得麻煩。以前在他感慨碰到的熊孩子的時候，那時的女同事們就會安慰說等以后自己生了孩子就是例外了。但，自己，怕是沒有這個機(jī)會了……

    祁言凡的思緒飄得有點遠(yuǎn)，看起來愣愣的。

    季庭宇抿了抿嘴，便也沒有接下去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