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D3看了安德魯一眼，“們，要走了嗎？”

    “是的?！卑驳卖攩?，“陳先生呢？”

    “在臥室里?！?/br>
    正在上樓的楊州聽見這句，腳步放得更輕了。他不確定陳堅是否故意避而不見，但靜悄悄離去，也許是最好的告別。

    他胡亂收拾著行李，想趕緊離開，可動作不知怎么越來越慢，最后竟生出了拖延之意。這房間他已經(jīng)住了很久，當(dāng)初瞧著別扭的擺設(shè)——古樸的馬燈、重工刺繡的窗簾，栩栩如生的麋鹿，不知不覺間竟已習(xí)慣，甚至讓他留戀。又或許，留戀的根本不是這些物品，而是一段時光。

    對面的臥室里，陳堅醒著。他面前擺著一只舊手機(jī)，一張電子卡，一只手表，都是囚禁楊州那日從他身上搜出來的，如今手機(jī)正在振動，屏幕上浮起一個女人的照片，面龐豐潤，站在雪地里幸福微笑。

    這幾天周蕓已經(jīng)打了許多電話，陳堅一概視而不見，此時聽著門外楊州收拾東西的細(xì)微響動，鬼使神差地點(diǎn)擊了語音接聽。

    “州州，什么時候回來呀？”那頭急切又嗔怒，“我和你爸擔(dān)心死了！”

    她的聲音好陌生，不像陳堅小時候想象得那般溫柔醇厚，也不像故事里的反派那樣嘶啞難聽。是的，她本就是個普通人，不值得他愛，也不值得他恨。

    陳堅忽然眼眶潮濕，他吸了吸鼻子，咬緊牙根不說話。

    “喂？”

    周蕓逐漸察覺不對勁，還沒來得及發(fā)問，陳堅匆匆一劃，用顫抖的手指切斷了通訊。

    另一間臥室里，楊州終于收好了行李。他拎著箱子，在房間中央安靜地站了片刻，然后鄭重地、緩緩地關(guān)上了門。路過陳堅的房間時，他腳步一頓，最終沒有上前敲門。

    從二樓下來，客廳里空蕩蕩的，隱約聽到D3和安德魯在屋外的草坪上說話。楊州朝別墅大門走去，高背沙發(fā)后面猝不及防地站出來一個人，他嚇了一跳，錯愕和驚喜隨之流露無遺。

    “要走了？”陳堅穿著寬松的家居服，一手插在口袋里，好像送別一個相識多年的老友，態(tài)度隨便，卻又飽含情誼。

    楊州捏緊手提箱的柄，點(diǎn)了下頭。

    陳堅下巴微抬，示意他看茶幾上，“你還有些東西?！?/br>
    楊州走到他身側(cè)，抓起手機(jī)和電子卡，潦草地塞進(jìn)箱子里。

    茶幾上擺著一個水晶果盤，里面還盛著不少糖果，大概是春節(jié)時置辦的年貨，主人太忙，一直忘了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