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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走了秦楚之后,信天命親自來到鏡水的房間,默默坐在了她的旁邊。 北門鏡水冷哼了一聲,臉色由陰郁,變得激憤! “你來,是想解釋那一日的事情嗎?” 信天命蹙緊了眉頭,唇畔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師父對不住你,沒什么可解釋的?!?/br> 鏡水本以為,他會好好解釋一番的,可是這樣的話一出口,鏡水心口的那道傷痕,只覺得撕扯的更加厲害了…… 信天命沒有看她,反而是道:“不管你信與不信,這是為師給你算出來的命數(shù),你都該承受?!?/br> 若是他說自己也不小心,自己也不知道,鏡水或許還沒有那么難受。 可如今,他又拿命數(shù)為由,當真是欺人太甚! “命數(shù)?又是命數(shù)?師父拿這個做借口,到底要誆騙世人到幾時?你以為,你用命數(shù)兩個字,就可以消解我對你的恨嗎?”鏡水歇斯底里的怒吼出聲。 然而信天命只是閉上了眼睛,不發(fā)一言。 信天命不再提這茬,反而是道:“鏡水,今日師父來,還有另外一件事,你母后想你了,想讓你回宮?!?/br> 鏡水本來躁憤的面孔,突然冷凝在那里…… 母后,想她了? 怎么可能! 信天命知道她一時還接受不了,便繼續(xù)道:“這么多年,你母后經(jīng)常派人來詢問你的情況,是師父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因為你出生怪事連連,加上有人曲解了為師當年的預言,故而,為師這么多年,一直將你養(yǎng)在清風觀避難。如今,你已過了及笄禮,該是大人了,也該回宮了,為師親自送你回去?!?/br> 其實鏡水一直都知道,信天命是齊國的國師,頗受皇帝寵信。 恐怕她的父皇對信天命的感情,要比對她深得多。 鏡水沒有表態(tài),大概是一時之間,還沒有緩過神來。 信天命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鏡水不動聲色的躲開。 信天命不再堅持,而是道:“收拾一下,今日未時,我們便啟程!” 今日? 鏡水驚詫的看向了他,大約有些沒準備好。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像不像一個公主?也不知道那日的事情,會不會被宮里的人發(fā)現(xiàn)? 她甚至非常害怕,害怕宮里的人會不喜歡她,鄙視她…… 更加害怕,她的父皇母后會像小時候那樣,再一次驅(qū)逐她。 然而她的心思沒有逃過信天命的眼睛,他充滿憐愛的看著她,輕聲開口:“鏡水別怕,師父永遠在你身邊,有師父在,你的父皇會更加寵愛你,宮里的人也不敢欺負你?!?/br> 若是從前,信天命說這出這種話,鏡水會感激涕零。 可是如今,鏡水只是冷冷的看著他,恨不能挖開他的心臟,戳一百個窟窿。 信天命看得出鏡水眼中的恨意,苦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你想要恨為師,也必須要強大起來。當有朝一日,你在齊國的地位可以強大過我這個國師,你便可以將為師捏在手心,要死要活,不過你一句話而已?!?/br> “但是前提是,你首先得回宮,強大起來?!?/br> 見鏡水眸光微動,信天命吩咐了句,“收拾東西吧,想帶走的都可以帶走,畢竟,你恐怕以后都不能再回清風觀了?!?/br> 那個時候,信天命的話,鏡水并沒有放在心上。 時隔多年,她再次想起清風觀里的日子,才知道,那一次的離開,就是永別。 然而當時的鏡水,只沉浸在對回宮的好奇與對她從未謀面的父母的想念之中。 見鏡水收拾的起勁,連平日里喜歡讀的經(jīng)書都要帶走,信天命本想跟她說,宮里的藏書閣什么都有,不必要帶著拖累。 可是話到嘴邊,他終究噎了回去。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玉佩,正是鏡水之前去當鋪典當?shù)哪且粔K兒,他放在了桌子上,緩緩道:“這是你母后送給你的東西,價值連城,可驅(qū)邪避兇,你只當了十五兩銀子,實在不該?!?/br> 鏡水沒說話,接過那塊玉佩帶上了身上,沉默了良久,才冷冷的丟了句,“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信天命愣怔片刻,默然須臾,才苦笑一聲,“你不必原諒,為師大限將至,若是你能一直恨著,起碼能一直記著?!?/br> 彼時,鏡水正在收拾秦楚從前送她的那些小玩意,聽到這話,胸口猛的一窒! 大限將至,是什么意思? 第7章 楚離境駕 信天命并沒有跟鏡水解釋他那一日的話,鏡水幾番追問,他都不說。 離開清風觀的時候,鏡水拽著信天命的衣袖,咬牙開口:“雖然師父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可若是你真的死了,沒準我會給你燒紙?!?/br> 信天命呆愣在那里許久,似乎緩了好一會兒,才苦笑一聲,“人死如燈滅,有沒有祭奠都是一樣的,你燒了紙錢給師父,師父未必花的上。況且,你也不必如此幸災樂禍,為師一時半刻兒還死不了?!?/br> 不知道為什么,鏡水聽到他自己說死不了的時候,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原來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還是不希望他死的。 可是鏡水想一想,或許信天命隨口胡謅也不一定,她哪有那么容易死,據(jù)說,她的皇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信天命就是這副年輕的樣子,如今活到了她都長這么大了,他還是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