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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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朋友給的,單純防身用” “什么朋友?” “呃——”遲疑了一瞬,白蓁蓁發(fā)現(xiàn)自己也說不上來,只好回答:“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審訊官盯著她,鏡片后的眼睛泛著琥珀色,鋼筆尖懸停在白紙上一動不動,“送□□的普通朋友?他的身份?” 白蓁蓁示意了一下桌面的軍刀,“如你所見,德國軍官” “你們是戀人?” “不是” “是情人?” “也不是” 鋼筆落在紙上,刷刷刷寫了一片,大致掃過一遍,審訊官推著眼鏡繼續(xù)開口,“那我們來總結(jié)一下,一位德國軍官,可能是黨衛(wèi)軍編制的德國軍官,將警用的□□和刻著軍隊編號的瑞士軍刀無條件送給一個關(guān)系普通的亞裔小女孩兒——也就是白小姐你” “防身用,聽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但白小姐你覺得這樣的故事可信度能有幾成?” 白蓁蓁厚著臉皮伸出了十個手指頭,“在我這里有十成” 審訊官面容冷酷地提出反駁,“在我這里一成都不到” “害!”她一手撐住腮幫子,“我就知道你不信!換我我肯定也不信,但這就是事實啊” 那審訊官也不說話,若有所思的低下頭,然后開始整理起桌面的證物和卷宗,看樣子是要離開了,白蓁蓁忙問道,“審訊結(jié)束了?” “不,先不審了” 那也就是說等下可能還要再審?聽完她立即xiele氣,側(cè)頭趴在光滑的桌面上不肯起來,“你審一百次我都是這個回答” “我知道你不是德國間諜” 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整理好了東西,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對著她,白蓁蓁疑惑地問,“那你為什么還不放我走?” “放不放不是由我決定的”停了一瞬,審訊官又道,“你可能得在監(jiān)獄里待上幾天” 監(jiān)獄……炎熱的天氣……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畫面,白蓁蓁心底一陣惡心,撐起上半身靠近審訊官,雙手合十,目光灼灼地請求,“能幫個忙嗎審訊官先生?把我安排到一個稍微干凈一點的牢房,天氣熱了,那些會飛會爬的蟲子和蟑螂……” 簡直就是噩夢。 那審訊官愣了愣,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請求,而后才反應(yīng)回來點了點頭,白蓁蓁安心了。送審訊官離開以后,狹小的拘留室就剩下她一個人等待著押送士兵到來。不想士兵沒等到,反而等到了一聲突兀的破空警報,拉的又長又遠,激的人心頭一驚。 她沖到門邊,一轉(zhuǎn)門把,輕松打開。守門的士兵不知所蹤,走廊空蕩蕩一片。她徑直跑出去,在拐彎處迎頭撞上了一個秘書打扮的俏麗女郎,撞散了她手里的一疊文件,連臉都沒看清就再一次被蜂擁的人潮匆匆撞開。 沒有人發(fā)號施令,整個軍部都亂成了一鍋粥。文書檔案散落的滿地都是,留守部門的后勤文職人員爭相朝一個方向涌去,轟鳴的聲音不斷從街上傳來,緊閉的玻璃窗外,翻涌不絕的黑煙取代了清冽的蒼穹。 ——空襲? ——又來? 沒完沒了了是吧!這場面白蓁蓁太熟悉了,前幾天剛在火車上見過。不一樣的是,這回轟炸鹿特丹的火力比上回轟炸炸鐵軌的那一批火力要猛上一倍,德國的轟炸機有這么多嗎?嚇skr人。 她不熟悉荷蘭軍部的構(gòu)造,找不到防空洞在哪,只得隨著大流跑。人山人海里的小個子本就不占優(yōu)勢,發(fā)生踩踏事件的幾率也比常人高,荷蘭男性人均180 ,女性人均170 ,越往北海拔越高。從視覺上就比旁人矮上半截兒的白蓁蓁無數(shù)次被絆到,接踵而至的皮鞋高跟踩的她手指差點骨裂。好不容易爬起來,又再次被慌不擇路的人群當做皮球移過來推過去的。 各式香味體味臭味混在一起,聞得人頭暈?zāi)X脹。精心束好的發(fā)髻被擠散,掛在不同人的衣扣和胸針前,一個往前跑一個往后蹭,痛苦的是夾在中間的白蓁蓁。頭發(fā)被帶下來好幾縷,不用照鏡子她都看得到自己現(xiàn)在有多狼狽。 不知是從哪里伸出來的一只手,抓著白蓁蓁的手腕,一路帶著倍受煎熬的她擠出了人群中的苦海,在面臨窒息的前一刻,她終于呼吸到了一縷新鮮空氣。 圓眼鏡,娃娃臉,那個審訊官!外表看著挺文弱,力氣倒不小,攥的她手腕生疼生疼,她也顧不上抱怨,只知道一路跟著審訊官跑。殘破的瓦礫碎石鋪了一地,她還沒來的及看上一眼,撲通一聲人就先被絆到了。 三厘米的鞋跟是不高,但是跑在這種參差不齊的地面,再加上一條堪稱累贅的長裙,活脫脫超現(xiàn)實版的人間地獄。她的的膝蓋磕出了血,腳踝也扭了一次,咬咬牙忍著痛爬起來把裙擺撕了,結(jié)果沒跑兩步,爆炸點落在了附近的一棟建筑上。 “趴下!” 聽見高喝聲的瞬間,白蓁蓁下意識捂住了頭,被反應(yīng)迅敏的審訊官撲倒在地,迅速滾至一旁。落在他們身后的人沒來得及逃,當場在爆炸中心處迸裂開來,難聞的燒焦味漫延在廢墟里,紅的白的飛濺的,血花沾上她的臉和審訊官破損的鏡片。 爆炸停歇以后,審訊官一刻不停,拖起精疲力盡的白蓁蓁繼續(xù)朝前狂奔。扭傷的一邊腳踝使不上力,跑兩步就摔得暈頭轉(zhuǎn)向,白蓁蓁一路上磕磕碰碰,審訊官居然沒有選擇放棄,而是死死攥著她的手,穿過一路彌漫的硝煙和火光,帶著她躲進了一個安全的地下防空洞。 防空洞建的很空曠,角落囤積著足夠的食物,黑黝黝一片,流動的空氣異常冰涼。緊繃的精神一下子松弛,白蓁蓁癱坐到地上,藏在眼眸深處的恐懼似乎還未消褪,城市上空的轟炸仍然沒有停歇。 喘著粗氣的審訊官倚著墻緩了半晌,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蓁蓁,忽然半蹲下來,掀起了她的一角裙擺。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大片的青紫,他緊鎖住眉頭,碰了碰她的腳踝,“腳是不是扭傷了?先忍一會兒,地下室里沒有準備醫(yī)藥箱” “這是你家嗎?” 能在全城人驚慌失措的時候準確找到一座帶有防空洞的房子躲,白蓁蓁不認為這純屬于運氣作祟。審訊官點了點頭,“荷蘭軍部的防空洞容不下那么多人,我自作主張,帶你來了我家” “你為什么救我?我們才見過一面” 這是她一路上最困惑的事。 娃娃臉審訊官回答,“你是我負責(zé)的嫌疑人,我自然有義務(wù)保證你的安全” 白蓁蓁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那么大一個審訊所,難道你光負責(zé)我一個???” “你是第一個” 她挑眉,“第一個?” “今天是我服役的第五天” “噗……你這運氣還真夠背的,服役第五天就碰上轟……” 話出了口,白蓁蓁才意識到自己這話聽在旁人耳中像是幸災(zāi)樂禍,十分不禮貌,即刻止住口。瞄了眼身旁的審訊官,他正靠著墻,軍裝上沾滿灰塵,皇家徽章黯淡不明,琥珀色的眼睛望向虛無的黑暗,清秀的臉上沒有表情。 那樣子有些落寞,白蓁蓁想安慰安慰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最后只干巴巴地擠出來一句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guān)系,不是你的錯” 他勉強笑了笑,“我無法理解德國人為什么要入侵荷蘭,荷蘭在歐洲版圖上還占不到六分之一” “因為他們把一位熱愛戰(zhàn)爭的領(lǐng)袖送上了元首的寶座,把自己變成了一塊泥濘不堪的沼澤地” 希特勒是個瘋子,把瘋子推上去當元首的德國公民也不清白。日耳曼的民族觀念,不是極左就是極右,本質(zhì)就是極端到可怕的一群人,再加上一個瘋狂洗腦種族論的天才演說家在背后煽動,不引發(fā)出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就奇了怪了。 夾在英法德蘇四國大佬中間,慘兮兮說的就是荷蘭比利時這類無辜的中立小國。 “我的母親是德國人,十二歲以前我住在德累斯頓,母親去世后才和父親一起搬到荷蘭” 審訊官從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一對年輕的夫妻懷里是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二人面對著鏡頭笑得幸福滿足,他看著照片,神情似有懷念。 “從前我認為,身體里流著一半荷蘭的血,荷蘭就是我的祖國;身體里流著另一半德國的血,德國也是我的祖國。但是現(xiàn)在,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應(yīng)該屬于哪個國家,又或許,這兩個國家都不愿意接受我這樣一個混血兒” 白蓁蓁設(shè)身處地的想,倘若自己的身體里流著一半中國人的血,一半日本人的血,她的狀態(tài)也不會比審訊官好到哪里去,指不定還比他更痛苦。戰(zhàn)爭的殘酷就在于將一群完全相同的人用成堆的尸山血海劃分出絕對清晰的立場和絕對無法僭越的底線。 聽了他的身世,白蓁蓁忽然想到,她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恩斯特維米爾” “那我能叫你恩斯特嗎?” “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