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玦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她能做出那樣的事來？”

    田氏沒有立即理會這話，慢悠悠繡了一片葉子，然后才接著說道，“到底做沒做，除了她自己以外，別人也無從得知，你管她真的假的呢。”

    “這若是真的……”郗道玦皺了皺眉，“你想個法子看看她到底還是不是完璧，懷王殿下看中的人，總應(yīng)該是干干凈凈的。”

    田氏一驚，“嚇！倒是忘了這一茬兒，不過……”她剛剛只圖一時嘴快，說出的話完全沒過腦子，這會兒也終于回過味兒來，猶豫了一下，期期艾艾開口，“我看著那蘇首輔也是個君子，就算郗昭想要胡來，他也是不肯同意的?！?/br>
    “你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臂阔i一擰眉，“總之，這件事情還是好好查查，查清楚了，咱們也放心，懷王殿下那邊也好交代?！?/br>
    “好吧?！碧锸想m然百般的不情愿，卻也還是應(yīng)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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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田氏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個孟姨娘是怎么回事兒？你沒有同她說清楚么？”

    郗道玦又皺了皺眉，“孟姨娘又怎么了？”

    見他這樣的反應(yīng)，田氏有些不悅，但還是開口說道，“之前你讓她的你女兒嫁給賴昌英，郗夢君至今了無音訊，她從白馬寺回來卻突然不見了女兒，總來鬧我，問我郗夢君去哪里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還能怎么答，”田氏一臉的不屑，“她一個做妾的，公然同我頂嘴，沒賞她板子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br>
    “那就實(shí)話告訴她嘛……”郗道玦抿了口茶，“當(dāng)娘的總是掛念自己的孩子，更何況她又只有夢君一個孩子，夢君如今蹤跡全無，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說到這兒又嘆了一口氣，“也是我對不住她?！?/br>
    “二爺若是心中有愧，便去孟姨娘那兒坐一坐?！碧锸系恼Z氣很是不好，“曇兒也是你的孩子，怎么沒見你如此關(guān)心過曇兒？”

    “曇兒難道也蹤跡全無了嗎？”郗道玦沒什么好氣兒，“好了，不提這件事了，你盡快想想郗昭那邊要怎么解決，眼見著蘇家那邊三書六禮都要走完了，若是再遲一些，可就什么都來不及了。”

    “知道了?！碧锸项^疼地應(yīng)了一聲，又在心里埋怨起自己說錯了話，平白添了許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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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道玦當(dāng)晚留在了孟姨娘房中，田氏知道以后恨得牙根直癢癢，只在心里詛咒孟姨娘永遠(yuǎn)也見不到她的女兒、得不到郗夢君的任何消息。

    萬婆子端了一碗補(bǔ)藥來，田氏看了那藥碗一眼，下意識皺了皺眉，“之前喝了那么久的藥，我現(xiàn)在一看到這些東西就覺得難受?！?/br>
    “那夫人就更得喝了，”萬婆子苦口婆心地勸，“先前喝了那些治病的湯藥，夫人可沒少受折磨，如今喝些補(bǔ)藥補(bǔ)一補(bǔ)身子，這是大有好處的事兒?！?/br>
    田氏十分不情愿地接了藥碗來，待到喝盡了以后，她看著萬婆子，一臉嚴(yán)肅地問她，“你跟著我有多少年了？”

    萬婆子冷不丁被問到這樣的問題，算了算，說，“有快四十年了?！?/br>
    “四十年了啊……”田氏有些感慨，時間竟然過得這么快，她有時候還是會有些恍惚，就好像還是從前在家的時候，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什么也沒接觸過，什么也不曾經(jīng)歷過。

    “這些年來，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田氏看著萬婆子，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平常有什么隱蔽的事情，無一例外，全都是你替我執(zhí)行，看來啊……我這輩子是離不開你了。”

    萬婆子亦是百感交集，“老奴得夫人如此信任，亦是前生修來的福氣，這些年來夫人對老奴照顧有加，若是有來世，老奴也還要跟著夫人。”

    “有你這話就夠了。”田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忽然變得心事重重，緩緩地嘆出一口氣。

    “夫人為何事煩憂？”萬婆子關(guān)切道。

    “我心中有一個疑慮想要證實(shí)，卻又不能貿(mào)然行事。”

    “不知夫人有何事想要證實(shí)，若是夫人不方便去做，就讓老奴來吧。”萬婆子自然知道田氏這樣說的用意，這些年里她也沒少替田氏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因而也很是得心應(yīng)手，但今日這番話倒確實(shí)是頭一遭聽到，她們主仆近四十年，若非十分棘手之事，田氏也不會這樣感慨。

    “這件事……其實(shí)并不算難。”田氏張了張口，又嘆了一聲，“只是畢竟是自家的嫡出女兒，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傳揚(yáng)了出去，就不光是她一個人的事了，整個郗家都要因此蒙羞，所以又很是難辦。”

    “夫人說得是……九姑娘？”

    田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夫人懷疑九姑娘早已不潔？”若是為著別的事兒，田氏萬不會如此，而且此事若是嚴(yán)重，就會連累六姑娘，她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么一件了。

    田氏緩緩呵出一口氣，算是變相承認(rèn)了這一點(diǎn)。

    “若真是如此，確實(shí)棘手。”萬婆子將空碗放到一旁，冥神苦想，半晌才開口說道，“這件事情……夫人就別管了，一切都交給老奴來辦，若是辦得好，就是了了夫人的一樁心事，若是辦砸了，夫人只推說不知道，一切全都是老奴自作主張，絕不會鬧到連累六姑娘的程度！”

    “有你這句話，一切就全都拜托你了?！碧锸系难劾锼坪鹾c(diǎn)淚光。

    “夫人放心，老奴一定竭力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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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昭在自己同自己下棋，黑子已殺出重圍，白子又反攻回來，她正玩兒興起，忽然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鳳棲原本在運(yùn)功打坐，這會兒一個小周天運(yùn)行完畢，她睜開眼睛，先是仔細(xì)聽了一會兒，然后開口道，“是萬婆子，說府中有人行了扎小人的陰損招數(shù)，正在挨個院子排查。”

    “出去看看。”郗昭隨意地拂亂棋盤，想，恐怕搜查是假，趁亂做些什么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