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誤會了什么？”郗昭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甲虛虛地刮在田氏的臉上，然后看著田氏因為恐懼而一點點白了臉。

    “我是你二嬸嬸，”田氏在說出這句話之后終于有了一點底氣，同時又擠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我是你二嬸嬸，疼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拿你泄憤呢……”

    “二嬸嬸說得真好聽，”郗昭笑了笑，“二嬸嬸從前都做過什么，難道這么快就都不記得了嗎？”她沉了聲，“要我?guī)椭饗鸹貞浕貞泦幔勘热纭敵醵饗鸫蜻^我一個耳光，還讓我跪在門外?！?/br>
    “當時是二嬸嬸不好，二嬸嬸后來也很是自責，我不該……不該打你……”

    “打都打了，哪還有什么該不該的呢？”郗昭有些累了，換了個姿勢仍按著她，“我知道二嬸嬸你一直都想讓我消失，從前是恨不得我立刻就死了，后來么……又想拿我去換點好處，當初懷王生辰，二嬸嬸不是也一樣丟下我，只等著懷王府的人在半路上將我截走嗎？”

    她盯著田氏的眼睛，“你想不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不想！”田氏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

    “這么說……二嬸嬸是承認了那天就像置我于死地？”

    “不是不是！”田氏連連搖頭，“怎么會呢?！?/br>
    “是不是的，如今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二嬸嬸，”郗昭有些嘲弄地笑了笑，“若不是二嬸嬸，郗昭哪里會是今日的郗昭呢？”

    “你什么意思？”田氏覺得她說得應(yīng)該是反話。

    “或許不光是二嬸嬸，還有二叔，甚至還有六jiejie。”郗昭說著松開了手，坐在榻上，有些遺憾地看著已經(jīng)空了的茶盤，她這會兒倒是真的有些想喝水了。

    “若是可以的話，誰不愿意活在陽光下呀……”郗昭俯視著她，“可你們都做了些什么？”

    田氏身子一震，“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什么呀……”郗昭看向墻上掛著的一幅畫，忽然說起了另一件事，“我記得這畫兒原本不是這樣的，那只蝴蝶的位置原本落了墨點，二嬸嬸你有些嫌棄，就不太想要了，但那天恰巧我母親來找你說話，看到了這幅畫，覺得丟了可惜，于是順手在那墨點上補了一只蝴蝶?！?/br>
    田氏沒吭聲，她摸不準她接下來想說什么。

    郗昭似乎在懷念當年的時光，“當時真好，什么都好，人也好?！?/br>
    她就只說到了這里，然后她站起身，對鳳棲說，“在這里有些悶了，我們走吧?！?/br>
    “等等！”田氏一骨碌身坐起來，“你把話說清楚再走?！?/br>
    郗昭轉(zhuǎn)回身看著她，目光森然，“好戲已經(jīng)開始了，還請二嬸嬸耐心些，過去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我會一樣一樣都還給你們的?！?/br>
    這話說完，她徑直走了出去，也不管田氏在身后的呼喊。

    院中的人各個驚異地看著她，誰也不敢上前一步，她們并不清楚屋子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直觀地感覺到……九姑娘變了。

    ===

    郗昭在進了甘露臺以后再次接收到了李嬤嬤不善的目光。

    “夫人舍得回來了？”李嬤嬤看上去像是在問候，但卻陰陽怪氣的。

    “嬤嬤是有什么事情要說么？”郗昭站定了看著她。

    “老奴可不敢說什么，夫人想做什么盡管去做，老奴還有事情，先告退了?！?/br>
    為了進蘇宇曠的書房，她忍。

    可巧看到蘇令羽端著一壺茶往書房去，見到她以后站定了行了一禮。

    “郎君回來了？”郗昭問了一聲。

    蘇令羽點了點頭，“主子今兒回來得早，只是公事繁忙，不能陪夫人了。”

    “公事要緊?！臂炎焐鲜沁@樣說，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壺茶。

    蘇令羽自然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主子沒發(fā)話，他也不敢將茶壺遞給她，因而就只能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過的樣子，開口說道，“屬下還要給主子送茶去，先告退了?！?/br>
    郗昭點了點頭。

    她猜她要是開口主動要求代替他去送茶，他也不會多說什么，但她沒有，她等著蘇宇曠請她進去。

    ===

    “主子，夫人回來了。”蘇令羽將茶放在案頭。

    “嗯?！碧K宇曠抬頭看了他一眼，“情緒還好吧？”

    應(yīng)該……還好吧？蘇令羽回想了一下，“看不出什么不同來?！?/br>
    不過推己及人地想一想，這位夫人之前在郗家過得并不太好，同郗家的人想來也沒剩下多少交情，她去看一眼也算是有心了，真要讓她滿臉悲戚，是有些為難人。

    “她回來的時候可說了什么？”蘇宇曠又問了一聲。

    “屬下沒有聽到?！彼钦娴臎]聽到。

    “不過……”蘇令羽還是將之前他看到的說了出來，“李嬤嬤似乎對夫人有敵意，這都已經(jīng)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李嬤嬤總是沒有好臉色。”

    “請李嬤嬤進來?！碧K宇曠說。

    ===

    郗昭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打量正房，這里因為她的到來而額外添置了許多東西，比如那巨大的梳妝臺。

    洞房那一晚的布置還沒有徹底換掉，窗欞上還貼著囍字，到處都還殘留著大婚時候的影子，只是蘇宇曠昨晚也沒有回來，他睡了書房。

    這讓她連想暗殺都無從下手。

    “蘇宇曠似乎將李嬤嬤叫過去了?！兵P棲順著窗子往外面看，“八成是因為她對你的態(tài)度。”

    “未必?！臂颜f，“或許是府中事務(wù)，他若是有心為我撐腰，直接讓李嬤嬤交權(quán)不就是了？”

    又過了一回，又聽鳳棲說，“看著不太像，李嬤嬤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想必是蘇宇曠同她說了什么?！?/br>
    “我看看?！臂岩沧叩酱斑叄瑥倪@個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側(cè)臉，但也確實能看得出來，李嬤嬤與之前判若兩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蘇宇曠能對她說是很么？郗昭不由得開始好奇。

    又過了不久，一個小丫鬟怯生生走進來，“夫人，主子請您去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