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jié)
他們能帶走的衣服只有那么幾套夏天的,秋冬怎么辦? 他本能的想抽煙,又壓住了手,一包煙也是要錢的。 他想去找沈良宜,可是連去沈良宜身邊的車費都沒有,他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沈良宜,卻沒有勇氣。 他感覺這幾天神經(jīng)都緊緊的繃著,快要潰崩了。 陸向榮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風,在深夜才回到家,客廳里的燈沒熄。 陸向晚坐在那個曾經(jīng)她連碰都不愿意碰一下的禿嚕皮的沙發(fā)。 陸向晚看到陸向榮回來了,指著茶幾上的飯菜說,“爸給你留的,他說你應(yīng)該沒吃飽。” “嗯?!标懴驑s坐下慢慢的吃了起來。 陸向晚再次開口道:“爸說,他找到工作了。” 陸向榮赫然抬頭,訥訥的問,“找到工作了?” “嗯?!标懴蛲砼Φ南胄σ恍?,可是感覺自己笑的好難看,“在一家cbd的公司?!?/br> “當經(jīng)理?” “當保安?!?/br> 陸向晚道:“一個月四千五,扣除五險一金,差不多四千吧?!?/br> 沉默,很深的沉默。 長久的緊繃和壓抑在這一刻真的崩潰了。 陸向榮趴在茶幾上咬牙哭著。 他的父親啊。 曾經(jīng)那么榮耀,掌管著千億的市值,出門前呼后擁,多得是人巴結(jié)他。 現(xiàn)在是一家公司最底層的保安。 都是他們害的家業(yè)沒了,是他們?yōu)榱艘患褐讲粩嗟淖魉溃艜压颈粕辖^路。 陸向晚忍住了眼淚,她目光空洞的看著面前的弟弟。 以前這個男人,她恨過。 為了一個沈良宜,對自己的親jiejie毫不留情,為了保護沈良宜,多次破壞她的計劃。 可是這一刻,那恨突然沒了。 因為這條破敗的小舟,他們?nèi)齻€綁在了一起。 現(xiàn)在她恨東方爵,為什么要那么狠,倒地他們曾是夫妻啊,她傷沈良宜一分,他就要傷她十分。 可是她最恨的還是自己。 她坐在安靜的客廳中想了很多,想起了那次爸拿著公司最大的一個項目逼東方爵向她低頭,逼東方爵趕走沈良宜。 那是她是暢快的,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以前覺得愛情沒了,那簡直是天崩地裂,現(xiàn)在連飯都吃不起了,才發(fā)現(xiàn)生活才更可怕。 爸他不該去當保安的。 如果沒有他們兩個不孝子女,爸還好好的當著他的董事長,安享晚年。 那里用得著五十多歲了,還風里來雨里去的給人看門? 愛情那比得了那個那么疼愛他們,什么都滿足他們的父親? 男人又怎么可能重的過家人和公司? 可惜現(xiàn)在醒悟的太晚了。 第二天,陸向晚和陸向榮再一次放低了自己的要求。 半個月后,陸向晚終于在一間二手奢侈品店找到了一個店員的工作,底薪六千加提成。 陸向榮在一家中小型的投資公司當投資顧問,底薪四千五加提成。 兩個人還特意買了幾瓶啤酒回家慶祝。 陸澤看著開心的兩個人,笑了笑,沒向他們在此時此刻揭露生活更殘忍的一面。 清晨,陸澤六點過出發(fā)去sing上班,當然是當保安,只不過董事長仍舊是他。 他雇傭了一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當總裁,只引導公司的前進方針,具體的cao作讓職業(yè)經(jīng)理人去做。 陸向晚和陸向榮也換好了衣服在七點出發(fā)。 兩個人先做公交到了地鐵站,然后在刷卡做地鐵,上班高峰期的地鐵,人擠人能擠死人。 雖然地鐵不準吃東西,但是不少人都是帶著早飯上的地鐵,那味道更別提了。 陸向晚和陸向榮在地鐵上被擠的一動不能動。 好不容易一個小時候下了地鐵,兩個人又分別轉(zhuǎn)車去自己的公司。 這么一折騰一下,早上進公司人都乏了。 陸向晚還好一點,她只是二手奢侈品的店員,沒客人的時候可以稍微放松一點,只需要負責整理奢侈品店里的包包就好了。 陸向榮所在的投資公司是高強度快節(jié)奏的公司,進公司就被hr發(fā)了入職表,填完,上司就直接給了他一疊客戶資料表和電話,以及開口的話術(shù),就讓陸向榮直接開始聯(lián)系顧客。 公司經(jīng)營的產(chǎn)品主要是股票,黃金,白銀,期貨。 陸向榮所在的組主要負責黃金和白銀這兩個貴金屬。 黃金是倫敦金,白銀走上交所。 陸向榮一上午所有時間全部耗費在了電話溝通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顧客接到推銷電話會在十秒鐘之內(nèi)掛掉,剩下那百分之零點零一的有興趣的顧客,會在介紹后說考慮考慮,考慮著考慮著就沒消息了。 中等公司不像小公司,幾千塊的小投資顧客也接。 陸向榮所在的公司,起始投資額最低要求十萬,這一個門檻就會刷掉大部分的人。 陸向榮原本也是一個少爺啊,從來都是別人求他,哪有他求別人的份? 一個兩個電話的掛斷,讓陸向榮的自尊心十分難受,同時也磨滅了他的滿腔斗志。 隔壁工位的李向明是個老員工了,對陸向榮的狀態(tài)十分了解,眼看吃飯了,陸向榮沒有動作,李向明安慰道:“每個人開第一個單都是最難的,等你以后開單了,顧客帶顧客就簡單很多了。別想了,先吃飯吧。” “嗯,謝謝李哥。”陸向榮點了點頭,拖著疲乏的身子跟著李向明出去吃飯。 公司提成高,但是是不包食宿的,陸向榮跟著李向明去吃飯,吃的自然是老員工常去的餐廳,大家都是aa的,一算下來一頓飯要四十五。 陸向榮吃的rou疼。 陸向晚那邊也是一樣,一頓午飯在商場隨便點一碗面就二十多了,不僅rou疼,還肝疼。 這家二手奢侈品店并不大總共就三個員工,一個負責收銀,一個鑒定師,還有一個就是陸向晚是導購。 吃飯時,三個員工聊天,陸向晚才知道這家二手奢侈品店經(jīng)營的并不好,顧客很少,提成就沒多少了,兩個老員工都很擔心自己什么時候失業(yè)了。 剛上班就要擔心失業(yè)也是沒誰了,陸向晚自嘲的笑了笑。 而另一邊陸澤就過的很舒服了。 公司剛開起來,業(yè)務(wù)還沒正式開展,員工還在招募中,非常清閑,他又是董事長,想吃啥吃啥,過的極其舒坦。 晚上兩個人疲憊在七點后回來了,累的半死,一回來就躺床上了。 醒來,兩人才想起陸澤今天要值夜班趕緊自己下了碗掛面湊合胡亂吃了。 吃完飯,兩個人面面相覷,腦門上都寫著幾個字:明天怎么辦? 沒有答案,只能堅持。 陸向晚和陸向榮又給陸澤熱上了飯,這才回房休息。 另一邊,東方爵和沈良宜以及兒子東方蜀過了一段十分甜膩的家庭生活之后,突然覺得人生有點安靜。 好像很久沒有人給他找事兒了。 于是,東方爵派了自己的秘書去調(diào)查一下看看陸家兩兄妹是不是又憋著一肚子壞水想使什么毒計。 然后收到了陸向晚和陸向榮工作的照片。 照片中,陸向晚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黑色的員工制服套裙,腳上的高跟鞋滿是傷痕,一點也不像過去的她那么精致,眉目之間滿是疲憊。 陸向榮也是差不多,西裝革履卻滿身落寞。 早九晚五的工作,為了不吃到七點就出門,晚上七點過才到家。 人擠人的地鐵和公交車上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東方爵很想罵一句活該,可是罵不出來。 照片中的人,在很久以前,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好友。 以前的陸向晚,連裙子上的一點褶皺都不能容忍,從來只用最新款。 現(xiàn)在別說衣服的褶皺了,絲襪上有破洞都不在乎。 東方爵突然生出一絲心疼的感覺。 他自嘲的抿了抿冰冷的薄唇,像這種惡意算計良宜,下藥想毀掉良宜清白,逼走良宜的女人有什么好心疼的? 半個月后,陸向榮開了第一單,他一直有接觸金融投資這一塊,本來就比較能說,只是一時沒有適應(yīng)電話溝通,如今適應(yīng)了就開單了。 而陸向晚也遇到了一次挑戰(zhàn)。 這天,陸向晚守著奢侈品店,一個穿著打扮十分土豪的婦女拿過來一個古馳水桶包回收,陸向晚一眼就看出是假貨。 如果是有經(jīng)驗的二手奢侈品店店員一般不會直接說是假貨,而會客套的說:“對不起,這一款我們店暫時不收。” 可是,陸向晚才剛剛做這一行沒多久,而且沒人給她說過,她直接就開口說:“這位夫人,假貨我們店不收?!?/br> “假貨?”那夫人手上帶著紅寶石戒指,玉手鐲,長相上臉十分富態(tài)身體卻很纖細,她怒道:“你憑什么說我的包是假貨?我告訴你這包是我老公在國外給我女兒買的。” 收銀小meimei安好一看情況趕緊過來鞠躬道歉,“夫人,對不起,是我們表述有問題,這款包,我們目前不收?!?/br> 現(xiàn)在鑒定師出門了,又不在,惹事了怎么辦? “話都說出口了還想反口?”那夫人怒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以說我人品有問題,但是絕對不能說我的包是假的,我杜桂芬行走江湖也是要臉的,今天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別想了事!” 陸向晚無奈只好戴上白手套檢查包,然后說道:“這位夫人,你聞,這包估摸著你用了至少三個月了,可是膠水味還有,沒散干凈,正品的古馳不會有這么濃的膠水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