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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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府里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啞姑娘憑著少爺?shù)膶檺?,也就暫時叫聲姑娘。 做姨奶奶更是老爺太太一句話的事兒。 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將來母憑子貴沒準(zhǔn)兒就能當(dāng)著古家半個家。 夜宵好了,啞奴在廚房一眾人的殷勤下提著食盒離開。 一路疾步如風(fēng)給翠微送去,就怕這大姑奶奶等會兒又借此生事兒。 剛到廂房門口就聽里面咣一聲,接著傳來隱隱約約的怒罵聲:“伺候正經(jīng)主子凈面難道不得跪下到底有沒有規(guī)矩?還真是奴才的奴才上不得臺面?!?/br> “看什么看,還不給我跪下!” “哎喲,你個死丫頭沒輕沒重的,傷到我的臉,你賠的起嗎?”隨即,屋里傳出一道響亮的耳光聲。 “姑奶奶饒了奴婢吧,姑奶奶饒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錯了?!毖诀呦悴菘拗念^求饒聲。 啞奴再也聽不下去,一腳踢開房門,提著食盒走了進(jìn)去。 一進(jìn)屋,就見香草跪在翠微身前,淚流滿面,連連磕頭,聲音顫抖的求饒。 而翠微斜側(cè)在梳妝臺上,姿態(tài)慵懶,高昂著頭,一臉的得意和痛快,好似她懲治的不是香草,而是啞奴般。 香草聽見開門聲,轉(zhuǎn)頭一看,就見自家主子提著食盒過來,她紅腫的眼睛頓時一亮。 顧不得大姑奶奶還在,連忙跪爬道主子腳下,抱著她的腿,好似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姑娘,奴婢粗苯伺候不好大姑奶奶,您讓奴婢回去伺候您吧,奴婢求您了?!?/br> 說罷,香草給啞奴連連磕頭。 啞奴連忙放下手里的食盒,雙手把磕頭的香草攙扶起來。 看著香草一臉的狼狽,雙眼紅腫,額頭也磕出了血,最為醒目的還是臉上那五個紅腫的手指印,甚至那指印里還有血絲流出來,一看便知是指甲所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這是要?dú)悴莸娜菅健?/br> 啞奴眸子里閃過一絲怒火。 大姑奶奶看著啞奴發(fā)怒,輕笑了兩聲,面露得意之色,擺弄著手爐里的炭火鼻子哼道:“啞奴,你這么看著我干嘛?心疼你那不知禮的丫鬟了 ?你一個啞巴好不容易飛上枝頭,什么也不懂,我既然來了,看在弟弟的份上就幫你調(diào)理調(diào)理奴才,省得到時候養(yǎng)的目中無人,不知進(jìn)退,讓別人笑話咱們古家人不知禮數(shù)呢!” 小啞巴勾唇冷笑了一聲,隨即拿起放在地上的食盒,往桌案上一摔。 走到案桌前,鋪平紙,提起筆,沾了墨,龍飛鳳舞寫了一篇字,墨還沒干,她一把拍在翠微面前:丫鬟是我的,就不勞煩大姑奶奶費(fèi)心了。再說了,一個丫鬟挨了主子的打,傳出去也沒人笑話她。 反倒是今天大姑奶奶打人,毀丫鬟臉的事情傳出去,才會真正讓人看 笑話。 翠微拿起紙看了,氣得臉色發(fā)白,死死的瞪著啞奴,眸子里火光十足。 她把手里的紙捏成團(tuán),直接扔給了啞奴。 猛拍桌子,高聲怒喝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不要仗著弟弟寵著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你別忘了,我才是古家的正牌主子?!?/br> 她氣的渾身發(fā)抖,牙齒咯咯作響,這作死的小啞巴不說話已經(jīng)這么氣人了,要是會說話還了得 怪不得托生個啞巴,沒準(zhǔn)是下過拔舌地獄! 啞奴面色平靜的看著怒火中燒的翠微,淡淡一笑,重新提筆,再次寫下一篇:大姑奶奶,您是古家正牌主子不假。 可別忘了,您已經(jīng)出嫁過一回了 ,現(xiàn)在能回到府里作威作福,不過也是仗著老爺寵著你罷了。 奴婢也不知您天天囔囔著自己是古家正牌主子做什么?很得意嗎?一個死了丈夫偷回娘家的女人,還能這么沒心沒肺的鬧?背地里還不知有多少人唾棄,我看您在古家,才是讓人真正的笑話。 啞奴先把這一篇拍到翠微身前,然后看也沒看翠微的神情,又站在案桌前提筆寫了一段:今天咱們鬧出動靜,您別想老爺會過來,這種兒子房里的瑣碎事,老爺是不會過來,也不方便過問的。 翠微看到這兩篇,氣的炸了,她赤紅著眼,神情瘋狂的向啞奴沖過來,伸手就想要給啞奴一耳光。 啞奴一把抓住她的手,平靜的看著她,拿掉了她手上的兩篇紙,當(dāng)著她的面,點(diǎn)火,燒了。 翠微殺人的目光迎上啞奴平靜的眸子,一瞬間,她僵在了原地。 她居然感覺到nongnong的威壓。 那是一種上位者睥睨眾生的感覺。 那種感覺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屋子里早已沒有啞奴和丫鬟香草的影子。 她氣的哇哇大叫,把桌案里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遍。 她剛剛肯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居然被一個啞巴唬住了。 這是恥辱,奇恥大辱。 第30章 賜酒 這時候古鵬端著一壺酒進(jìn)院,一見小啞巴笑著招手說:“爹說這是果子酒,說你年底下cao持家里瑣事辛苦,指明了賞給你晚上吃的,讓我陪你!” 翠微聞言一挑簾子出來,奪過拿過酒壺不屑道:“憨貨,咱們家就我愛吃果子酒,爹也就那么一說,虧你也信!” 少爺?shù)芍鴍iejie心說這是老爺頭一遭指明了賞啞奴的東西,小啞巴拉了古鵬的胳膊扭頭就走。 她才不稀罕什么果子酒。 雖然沒人把盞,翠微就著六個菜慢慢喝這一壺酒。 菜做得可口,酒吃起來也是唇齒留香。 只是喝到一半兒渾身躁熱,一會兒想起那死鬼郎貴,一會兒想起高大俊秀的紹輝。 她想起了自己的新婚夜,那郎貴平時貪歡,除了疼還沒覺得怎么樣他也就沒了動靜。 除非趕上一回他剛吃過藥,嘗著點(diǎn)滋味兒,就算偶爾在一起也是草草了事。 又因?yàn)樗妹孀硬豢虾蛶讉€妖精一塊兒服侍他,倆人漸漸疏遠(yuǎn)了。 她實(shí)在是惡心幾個女人圍著一個男人轉(zhuǎn)的場景,可今兒個腦子里偏偏都是那種若隱若現(xiàn)的畫面。 那作死的小啞巴這會兒肯定被弟弟弄得正快活呢。 她把房門打開,院里已經(jīng)悄無聲息。 弟弟的正房只有臥房那間有點(diǎn)子昏黃的燈光。 窗戶紙上映出一對男女擁抱的影子,不時傳來弟弟溫柔低沉的嗓音和小啞巴咯咯的笑聲。 翠微臉熱心跳加快,到處尋找能替她敗敗火的東西。 弟弟院外就是護(hù)院們上夜的所在,那邊兒有幾個粗鄙的武夫。 翠微膽子再大也不敢到那邊找男人去,悄悄溜進(jìn)廚房,打算找些瓜果代替。 偏趕上廚房不知哪個下人不檢點(diǎn),里面那點(diǎn)子動靜越發(fā)勾得她火大。 墻腳掃雪的鍬鎬倒是在,翠微比量比量也不甚滿意。 她撿了些雪擦臉不行,又塞進(jìn)衣服里也沒能緩解心里的熱,回到廂房到處翻找東西。 忽然把目光停留在柜子上,那是一個玉雕的蓮花擺件。 蓮蓬支楞著活靈活現(xiàn),依稀可見飽滿的蓮子呼之欲出。 那花層次分明,是溫暖的緋紅色,只有下面的蓮藕是額外雕了裝上去的。 翠微一把拆下那蓮藕用熱水燙了快步回房。 快到天明大姑奶奶都沒睡著覺,這才鬧明白,那壺酒還真不是給她喝的。 天剛亮太太就傳小啞巴趕緊幫她準(zhǔn)備新年的紅包。 啞奴匆忙洗臉,小丫頭給她上妝,少爺給她梳頭,倆人忙活一通才把她打發(fā)出門,少爺追到門口喊:“啞妹,我等你吃早飯。” 瞧著小啞巴沒有半分不適,領(lǐng)著太太房里的幾個丫頭裁紅紙,扎紅綢,連給丫頭們裝飾的紅絨元寶花都備好了,太太就覺得哪里不對。 她尋到老古書房問:“你藥下哪里去了天剛亮我就把她叫了來,要是昨兒晚鬧半夜,總該有跡可循!” 老古看了看剩下的藥粉,還不信這個邪了,匆忙去柜上又拿回一包。兌好了倒進(jìn)酒壺里跟太太說:“除夕夜當(dāng)著面兒灌?!?/br> 少爺在家人面前顯然給小啞巴掙臉面呢,作為古鵬的親娘也只得裝出喜歡小啞巴的模樣。 一早上忙完活計(jì),太太假意留她吃飯,小啞巴抽出字碼出來:回去伺候少爺用飯。 太太眉開眼笑還命丫頭桃香給姑娘拿上兩瓶八寶菜。 老古不方便跟著啞奴去見女兒,見小啞巴到了門口才喊了句:“啞奴,一會兒讓你主子過來回話。” 啞奴福身答應(yīng)回了院兒,小廚房的廚娘笑嘻嘻過來說:“姑娘忙了一早上,奴婢們特意多給炒了幾個姑娘愛吃的?!?/br> 小啞巴笑笑,拿過菜譜又指了幾個,雖然古翠微不招人待見,可也不能餓死她。 怕人懷疑這倆人飯量增加,小啞巴光粥就點(diǎn)了六樣。 她提著食盒往少爺?shù)脑豪镒?,古鵬一早練過劍,汗都不顧上擦連忙過來接過食盒先去了廂房。 站在門口這間古鵬小聲喊:“姐,你吃哪幾樣給你留下!” 翠微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出來,一見弟弟過來送飯連忙招呼他坐下,親自動手把食盒拆開問:“坐下一塊兒吃呀!” 古鵬慢悠悠說:“我媳婦一早得就著點(diǎn)兒有油的咸鴨蛋才能多吃些,她拿了剛煮的鴨蛋回房了?!?/br> 古鵬盼著jiejie能有點(diǎn)眼色,起碼請小啞巴過來一起吃早飯才是道理。 翠微瞧著精神不大好,坐在餐桌前不知想什么。 古鵬從食盒里給端出一碗粥,四樣小菜,索性提著余下的回了自己屋。 小啞巴已經(jīng)擺好了桌子碗筷,倆人剛吃了幾口,門上進(jìn)來傳信新衣裳都好了。 翠微躲在廂房的窗戶那兒瞧著小子抬進(jìn)來一個大箱子,一個念明細(xì),一個往外拿裝著衣裳的包袱。 那個下賤的小啞巴過個年竟然做了六套新衣裳,比主子的分例還多。 小啞巴笑嘻嘻拿了賞給送東西的小子,弟弟充作小廝親自把倆人的衣裳搬運(yùn)進(jìn)去。 翠微只得坐在窗邊兒生悶氣。 又過了一會兒,弟弟換了見人的衣裳出門,小啞巴過來收走了她的餐具一并拿到廚房收拾。 見她低著頭給自己收拾殘羹剩飯,翠微又露出些得意的笑。再怎么受寵,她也不過是個通房丫頭。 收拾好了,小啞巴勉強(qiáng)行了個禮準(zhǔn)備退下。 突然一抬頭,放下食盒走到那個玉擺件跟前,把那蓮藕拆下反過來裝回去,納悶的眼神看翠微。 翠微的臉?biāo)查g變成大紅布,以為小啞巴猜出了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