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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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心蘭點點頭:“那就好?!?/br> “丁姨,”陸景行問,“那您現(xiàn)在愿意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我嗎?” 丁心蘭深吸了口氣:“好,你想知道什么?” 陸景行:“全部?!?/br> 丁心蘭沉吟片刻,起身在店門外掛上了“暫停營業(yè)”的示意牌:“那就從頭說吧?!?/br> “我是十六年前被太太……就是瑭瑭的母親,招進方家做事的。那時候我覺得這一家人特別幸福,太太是書香門第的才女,溫婉又和氣;方先生雖然家境不好,但勤奮上進,而且對妻子關(guān)懷備至;還有瑭瑭這么個聰明漂亮的孩子……可誰能想到,方崢居然在外邊養(yǎng)了人?!?/br> “瑭瑭九歲那年,太太突發(fā)心臟病去世。之后不到半年,那個小三就堂而皇之地領(lǐng)著私生女進了門?!倍⌒奶m仰頭靠在椅背上回憶,“瑭瑭小小年紀沒了母親,本來就難過的不行,唯一可以依賴的父親卻丟下她不管,整天沒事人似的帶著那對母女到處玩。那段時間,瑭瑭就跟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不愛笑也不愛鬧了,每天一放學就把自己悶在房間里,經(jīng)常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陸景行眼神微沉。 “阮家人來找過很多次,說要把瑭瑭接走,方崢不同意,瑭瑭的舅舅阮霽還差點跟他動了手。瑭瑭那時也死倔著不肯走,非要留在方家,每天就硬逼著自己著跟方崢李蓁蓁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央求方崢接送她上學。我問她為什么不愿意回外公家,她說……”丁心蘭哽咽了一下,“她說要是她也走了,這個家里就徹底沒有跟mama相關(guān)的東西了?!?/br> 陸景行閉了閉眼,感覺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連呼吸都疼。 才九歲大的小女孩,還沒來得及懂得愛與被愛,就先被迫學會了委曲求全。寧可自己難過,也要努力讓爸爸把mama記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丁心蘭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xù)說:“當初李蓁蓁進門時,大家只當方崢是沒良心,沒想到他倆之前會有什么齷齪。直到有一次,方琰拿著方崢和李蓁蓁抱著她拍的周歲照玩,被我撞見了,我這才知道原來方崢早就背叛太太了。我當時又著急又生氣,也沒多考慮,拿著照片直接就捅到眾人跟前了?!?/br> “唉,都怪我這個豬腦子!”丁心蘭懊惱道,“要是我那時候能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就能意識到那照片根本就是李蓁蓁故意漏出來的!她就是想讓阮家知道,她就是想把瑭瑭逼走?。 ?/br> 陸景行:“瑭瑭當時是什么反應(yīng)?” 丁心蘭抹了抹眼角:“瑭瑭要氣瘋了,哭著喊著追問方崢為什么有了mama還要和其他的女人生孩子,為什么mama走了他不難過。方崢避而不答,瑭瑭就撲上去拽住他、咬著他的衣服不讓他走??伤€那么小,哪能跟一個成年男人抗衡,方崢剛開始還注意著不碰疼她,后來被問得不耐煩了,又覺得沒面子,就……就動了手?!?/br> 陸景行聲音嘶?。骸八隽耸裁矗俊?/br> “瑭瑭咬他,他就扇她巴掌,瑭瑭拽他,他就掰開她的手,拎著胳膊把她甩出去……”丁心蘭捂著臉,眼淚從指縫里流出來,“他不回答,瑭瑭就不讓他走,然后就一次次被扔出去,一次次爬起來再撲上去,再被甩開,直到……站不起來為止?!?/br> 阮瑭當時太小了,根本不清楚很多人是受不了被人一直點著痛處戳的,尤其是方崢這種懦弱的男人。她幼稚又天真地想討一個說法,卻被痛罵、被責打,直到筋疲力盡。 陸景行雙目赤紅,垂在桌下的雙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就沒有人幫她嗎?” 丁心蘭搖頭:“李蓁蓁一直冷眼旁觀,方家老爺子和老太太以前是靠收廢品維持生計的,沒有存款也沒有退休金,完全仰仗著兒子的鼻息過活,嘴上勸阻了幾句無果后就不敢吱聲了。還有我……我當時被反鎖在廚房里,只能干看著……” 陸景行深深吸了口氣:“然后呢?” “然后方崢就把瑭瑭帶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我一直到第三天的時候,才找著機會跟一個修理工師傅借了手機給阮家打電話?!倍⌒奶m說,“阮家舅舅和舅媽趕過來要人的時候,方崢還死扛著不肯承認,非說瑭瑭出去玩了不在家。阮家舅舅沖到樓上,挨屋搜了一遍也沒找到人,最后是方老爺子襯方崢不注意時告訴他,說瑭瑭被方崢鎖在了閣樓里?!?/br> 陸景行的臉色倏地一變。 “那閣樓又濕又冷,里面連床鋪蓋都沒有,瑭瑭被他舅舅抱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燒得不省人事了。再后來,就是阮家跟方崢打官司奪回了瑭瑭的撫養(yǎng)權(quán),方崢也因為責打未成年被判了三個月的管制,三個月過后,方家就舉家搬走了?!?/br> 陸景行:“我在濱江的各大醫(yī)院都沒查到瑭瑭當年的就診記錄,您知道她是在哪治的傷嗎?” 丁心蘭:“知道,在江北的私人療養(yǎng)院。因為當時在打官司,公立醫(yī)院攔不住方崢這個法定監(jiān)護人探訪。阮家就托人把瑭瑭送到了那里。而且瑭瑭那會……不只是身上有傷,精神也快崩潰了,療養(yǎng)院的環(huán)境更助于她休養(yǎng)。” 陸景行點點頭:“丁姨,有水嗎?” “有,有!”外面天寒地凍,丁心蘭想燒壺水給他沏杯熱茶,陸景行卻直接從冰柜里拎出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灌了下去。 冰涼的水猛地涮過喉管,好像一路都炸起了冰碴兒,刺得他胸口生疼。不過此時此刻,這種感覺反倒能讓他舒服一點。 他現(xiàn)在哪哪都疼,頭疼、手疼、心疼,各路痛感愈演愈烈,不見消減,只好以疼止疼。 陸景行站起身:“丁姨,今天謝謝您。” 丁心蘭擺擺手:“可別跟我說‘謝’,這十二年來,我每次一想起來就后悔,當初要不是我魯莽,瑭瑭興許就不會挨打了,也不會落了這一身的傷?!?/br> “錯不在您,您的這份恩,我和瑭瑭都會記得的?!?/br> 門口的鈴鐺響起,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奶奶,爺爺叫你回去吃飯啦!” “好,知道啦?!倍⌒奶m望向陸景行,“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頓晚飯?” “謝謝丁姨,我還有事,下次吧。”說著,他從大衣口袋里抽出一個紅包,放到小男孩手里。 丁心蘭急忙道:“哎,你這是干什么,快拿回去!” 陸景行:“馬上就是元旦了,這是給孩子的壓歲錢,您別推辭。” 從丁心蘭處離開后,陸景行上車直奔方家舊宅。 方崢當年離開濱江時應(yīng)該就沒打算再回來,走之前干凈利落地變賣了所有不動產(chǎn)。這十二年間,這棟三層的小洋樓雖然陸陸續(xù)續(xù)被轉(zhuǎn)過幾手,但可能是因為設(shè)計比較好的原因,一直也沒有被翻修過。 現(xiàn)在的業(yè)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說房子是父母買來投資的,房本上寫的是他的名。小年輕嫌這樓太老,平時不住在這,只是偶爾叫朋友過來開party。 當陸景行這邊提出想進去有償參觀時,小年輕二話沒說就應(yīng)下了。 北國的冬季夜很長,到晚上八點鐘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 陸景行的車剛開進別墅區(qū),遠遠地就望見方家舊宅的方向一片燈火通明,屋燈、園燈、街燈跟不要錢似的統(tǒng)統(tǒng)亮著,把那一面的天都擦亮了。小馬心想對方八成是對陸董給出的價格十分滿意,所以很敞亮地提供了一個夜間豪華照明服務(wù)。 小年輕原本正一臉困倦地倚在院門旁,看見來車后,眼睛頓時一亮。 “晚上好啊哥們兒!”小年輕自來熟地湊過來,“吃了嗎?” 陸景行隨口“恩”了一聲,提步往里走。 “哥們兒,我看你有點眼熟啊,你是明星嗎?”小年輕不見外地跟上去,“這就開始參觀啦?那我給你介紹一下吧,你看這個花園修剪的多么整齊……” 陸景行目不斜視地略過他和花園,直奔別墅正門。 “哇,我說哥們你也太酷了吧,理都不理我!”小年輕越挫越勇,不停地試圖建立會話,“你是從哪看見我這房子的?我好像沒掛上房產(chǎn)中介啥的吧……你為啥想過來參觀啊,我看這整個別墅區(qū)的房子長得都差不多啊……哥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那車都夠買我好幾套房子的了……看你這么著急參觀,應(yīng)該是挺喜歡這房子的吧,要不我就直接賣給你?” 這最后一句話剛說完,小年輕就清楚地在陸景行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飾的厭惡。他依稀覺得對方不是厭惡自己,但具體是厭惡什么,他也說不清,總不會是厭惡這房子吧? “謝謝,但不必了。” 陸景行給小馬遞了個眼神,然后獨自推門進屋,把聒噪的聲源隔絕在外。 他穿過玄關(guān),在客廳站定,環(huán)顧這個阮瑭曾經(jīng)生活過九年的地方,也是曾帶給她致命傷痛的地方。 屋內(nèi)的家具和裝飾風格不知道換過了多少輪,早已找不到絲毫往日的痕跡了??伤F(xiàn)下站在這里,好像能聽到年幼的阮瑭撕心裂肺的哭號。 陸景行深吸了一口氣,提步上樓,徑直走到那扇窄小的閣樓門前,停住。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流動的空氣終于注入,灰塵在眼前片片升騰。陸景行打開手機照明,終于看清了這個不足三平米的房間。 粗糙的水泥地面,結(jié)著蛛網(wǎng)的墻壁,沒有電燈開關(guān),也沒有窗。 陸景行走進去,關(guān)上門,再關(guān)掉光源,然后緩慢又堅定地躺了下去。 身下是冷硬的地面,眼前是絕對的黑暗,他的瑭瑭當年就是這樣,帶著一身深深淺淺的傷,孤獨地躺在這里,整整三天。 她該有多怕啊。 她有沒有拍打著門求救過,她的傷該有多疼啊,她是哭了多久才從心懷期待熬成了心如死灰,她最后高燒到暈過去時,是覺得痛苦多一點還是解脫多一點。 陸景行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潔白的紗布在緊攥的掌心皺成一團,寸寸染血。 “陸董,”小馬在外面敲門,“陸董你在里面嗎?” “什么事?” “療養(yǎng)院那邊的病歷調(diào)出來了,您要現(xiàn)在看嗎?” 陸景行撐著地面坐起:“進來?!?/br> 小馬開門后嚇了一跳,只見一向英挺整潔的陸董無比頹喪地坐在地上,從頭到腳都沾滿了灰塵。 “陸、陸董,您沒事吧?” 陸景行接過平板,搖搖頭:“你去樓下等我。” 小馬立刻轉(zhuǎn)身跑開,陸景行按亮平板,打開阮瑭的病歷文件。 [患者阮瑭,女,九歲。] [左側(cè)第二、三肋骨及右側(cè)第一肋骨骨折;左手手腕挫傷;腹部、背部及腿部多處軟組織挫傷……] [長期營養(yǎng)不良;輕度腦震蕩,部分記憶受損;患幽閉恐懼癥,有輕度抑郁傾向……] 陸景行心口一陣悶痛,幾乎喘不上氣。 他始終記得五歲的阮瑭,開朗,熱情,從不吝于對他人施放善意,也從不羞于表達自己的感情,每一分每一秒都對世界滿懷信心??删褪沁@樣的她,在四年后幾乎被毀滅殆盡。 平板傾斜著倒下,熒光打在對面的墻壁上,剛好劃過一道人為留下的痕跡。 陸景行眼神一凝,急忙伸出手在墻壁上摸索,石灰的墻壁被指甲劃出印子,其中有一道格外清晰。 那是一個拼音。 “jing” · 十二年前的阮瑭,在絕望無助之際,曾在墻上用指甲寫下了他的名。 陸景行心如刀絞,恨不得時光回溯,把自己的骨血融進這水泥鋼筋里,然后把那個小小的她摟在懷里。 手機亮起,是阮瑭發(fā)來的信息。 【寶貝: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课液孟肽鉡委屈巴巴.jpg]】 陸景行切到撥號頁面,卻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陸:寶貝,我也想你,給哥哥發(fā)條語音好不好,哥哥想聽聽你的聲音?!?/br> 【寶貝:那我給你打電話?】 【陸:……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沒辦法接電話?!?/br> 【寶貝:噢噢好滴~】 【寶貝:[語音]】 陸景行顫抖著點開,女孩清脆的嗓音劃破密布的陰霾。 “哥哥,景哥哥,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你。” 不太熟悉的酸澀感侵占鼻腔。 啪,一滴眼淚砸到手機屏幕上。 第48章 熱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