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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黛坐在馬上,靜靜瞧著言復(fù)騎馬,在離自己一丈遠處停住。 見他微怔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紅纓槍,她從腰間解下言復(fù)親自送的佩刀,朗聲道:“師父教養(yǎng)之恩,阿黛銘記在心,永生永世都不會忘。只是我先是大鄴人,其次才是師父的徒弟。師父所怨所恨皆是因我而起,我雖為您難過,可對當年的舉動從未后悔過。” 沈初黛雙眸清亮,無比堅定:“您的教誨之恩,我此生無法報答。你我之間隔跨家國血仇,阿黛無顏再當您的弟子。您教的刀法我無法奉還,只能以‘余生不用再刀’的承諾相抵?!?/br> 她打馬走近,雙手持著平放在眼前:“所贈之刀,今日奉還?!?/br> 沈初黛微垂著眼,聽著對方沉默了半晌,突地一凌冽刀風(fēng)襲來,伴隨著上頭吳曄等人擔(dān)憂地驚怒之聲,那刀落在了她雙手持著的刀身中間。 那記刀似乎凝聚了對方無數(shù)的怒意與恨意,竟是力大到將那佩刀攔腰砍斷。 沈初黛瞧著伴隨著自己多年的佩刀裂成兩半,摔落在地上,飛起一片灰塵。 聽著眼前之人冷聲道:“我所贈出的東西,從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言復(fù)瞥見她長睫微顫了幾下,眸中有過一閃而過的淚光,隨即拉了把韁繩,兜轉(zhuǎn)著馬調(diào)頭回了大梁隊伍中。 在一介驚訝的目光中,他手持著紅纓槍打馬回來:“那就公平些,一起用紅纓槍罷了。” 沈初黛眸光落在他握著紅纓槍的修長指尖,想起上一世那指尖因挖開她身上磚瓦而變得滿是傷痕。 他一向是嘴硬心軟,當年拒絕的話斬釘截鐵,最后還是被她纏得沒有辦法松了口。 沈初黛不由有些苦笑:“要報仇者,恨意與果決,缺一不可?!?/br> 言復(fù)冷冰冰地作答道:“我只是不喜‘不公平’。” 他頓了頓又道:“此戰(zhàn)是生死一戰(zhàn),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武學(xué)皆是相通,雖然他們對紅纓槍都并不熟練,但因有著深厚的武功底子,耍起那紅纓槍來也虎虎生風(fēng)。 與言復(fù)所預(yù)料的不同,沈初黛并未主動出擊,只是全身心地抵御著他的攻擊。他微蹙了下眉,瞬間便反映到她此舉或許是因為在等援兵,攻擊便愈發(fā)地猛烈起來。 沈初黛仗著自己身形敏捷,連連打馬躲過他數(shù)次招式,她手持著紅纓槍比上一世要游刃有余地多。 上一世她不確定援軍是否能趕到,只能全力相戰(zhàn),可是這一世不同,她只需要將戰(zhàn)局撐到祝止譯趕來便可。 想起臨死前祝止譯落下的那個吻和利刃刺入血rou里的聲音,沈初黛氣惱地咬了唇,卻因此分心差點被言復(fù)的一槍割了脖子,好在一向養(yǎng)成的靈敏反應(yīng)讓她及時反應(yīng)過來,迅速低了腦袋。 頭盔上的紅纓卻是被割了下來,飄灑在空中,獲得大梁士兵的一陣喝彩。 言復(fù)眸光冷冷掃過沈初黛的臉,譏諷道:“這個時候都敢分心,對自己也過自信了些。” 戰(zhàn)場上分神為大忌,稍不留意小命便無,更別說是主將之間的生死之戰(zhàn)。兩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全場士兵的注視下,皆都牽動著他們的心弦,與士氣息息相關(guān)。 沈初黛神色微斂,重新打起精神來。 這一次她全身心地與言復(fù)過招,她在馬上身輕如燕地躲過言復(fù)的殺招,她揮動著長纓槍愈發(fā)的熟練,到最后竟是僥幸地破開了言復(fù)的破綻,紅纓槍尖泛著冷光,直指他的胸膛。 城樓上大鄴戰(zhàn)士忍不住發(fā)出了興高采烈的歡呼聲:“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伴隨著歡呼聲的響起了由遠及近的鐵騎聲,那是大鄴的援兵趕來,言復(fù)卻絲毫未動容,眸光直直地盯著胸膛前的紅纓槍。 他聲音壓低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沈初黛,這是生死局,你贏了?!?/br> 言復(fù)頓了頓,從唇齒間吐出三個字:“殺了我。” 對于他而言,存活于這世上,被愧疚與仇恨掩埋的每一天都是折磨。他多想回到一切悲劇尚未發(fā)生的時刻,他依舊是那個無拘無束的刀客,而她不過是自己勉強收下的,笨得要命倔得跟驢一樣的小徒兒。 可是回不去了。 五年前他尚可以拿“她毫不知情”當作借口,可在看完那本書后,他卻是無法再對那件事毫不在意。 只要存活一天,這樣的痛苦便要多背負一天,似乎只有死了他才能暢快地呼吸。 言復(fù)重復(fù)道:“殺了我?!?/br> 卻見沈初黛收回了長纓槍,靜靜地看過來:“教導(dǎo)之恩以命相抵,我今日放你一命,之后你我不再是師徒,你我之間互不相欠。往后沙場再見,我決不會留情?!?/br> 如上一世一般,這場戰(zhàn)役大鄴大勝大梁。 一切結(jié)束后,沈初黛稍微梳洗了一番,換上干凈的衣服便去祝止譯暫住的府衙找他。 還未進入便被門口的守衛(wèi)擋住,抱歉地說道:“沈小將軍,我家小侯爺現(xiàn)在不在府上,您等會兒再來吧?!?/br> “他現(xiàn)在不在府上能在哪里?” 守衛(wèi)感受到沈初黛殺氣騰騰的眸光瞥過來,他膽戰(zhàn)心驚地低了頭,心里念叨著自家爺怎么今日剛來就惹了這位小祖宗。 他支支吾吾地作答道:“沈小將軍,小侯爺去哪了,小的也不知曉呀……” 他話音未落,便瞧見沈初黛倒退了幾步,然后腳步一點騰地一下就跳到了屋頂上,身影一閃而過便進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