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情斷(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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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呀……你的高徒吳少坤和魔族之女薔薇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還有他們唯一的兒子叫什么……叫什么……”赫連聰自問自答:“對……名字叫做……名字叫做吳玉堂的……” 輕輕放下師尊, 莫展楠慢慢起身,清寒的語氣不急不緩道:“不錯, 吳少坤和魔族公主薔薇他們是我的爹娘,我就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吳玉堂,十年前,你們四大仙門圍攻我們魔族,殺人無數(shù), 血流成河, 我可不敢死,因為我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此話一出, 莫展楠全身上下翻涌的黑色魔氣, 化身騰躍而出的巨龍,張牙舞爪,發(fā)出陣陣咆哮的聲音,隨著他輕移的腳步,步步逼近面露懼色的赫連父子。 他們慌忙執(zhí)劍迎戰(zhàn), 只見莫展楠振臂一揮, 他的手中就多了一柄烏黑發(fā)亮, 劍柄雕刻著盤旋而上龍紋圖案,無比威嚴,寒光凜然的寶劍。 “離殤劍……”當容偉川說出此劍的名稱, 如雷貫耳, 眾人驚愕失色。 沒有人知道莫展楠他是如何做到的, 將手一揮, 傳說中與“秋霜劍”齊名的‘離殤劍’就從天而降,落入他的手中。 “離殤劍”驚現(xiàn)于世,“秋霜劍”立刻得到感應(yīng),發(fā)出陣陣嗡嗡嗡的劍鳴,迫使賈靖宇用雙手去控制蠢蠢欲動,欲欲躍試的佩劍。 莫展楠嘴角一抹冷然的笑意,執(zhí)劍呼嘯而來,赫連聰父子雙劍啟發(fā),配合默契。 莫展楠人劍合一,馭劍百步,巧捷萬端,如同行云流水。 漸漸的,赫連父子只有勉強應(yīng)對,防守的份,再無還手之力。 當赫連聰和赫連月風馳電掣般的身影,一左一右夾擊莫展楠。 只見莫展楠手中長劍,冷冽而修長的劍身閃爍幽幽的寒光,仿佛夜空中煜煜生輝的寒星,他奔逸絕塵般的身姿從他們兩個人中間一閃而過,只聽見蹭的一聲,血光飛濺,想必是有人已經(jīng)中招。 莫展楠的長發(fā)隨風飄揚,又因為他的腳步驟停,緩緩落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他并沒有回頭。 傾刻,傳來咔嚓一聲,赫連聰頭部綿軟地耷拉下來,鏗鏘一聲,長劍脫手,當著他兒子赫連月和眾人的面,這一位呼風喚雨,野心勃勃的赫連世家家主被初出茅廬的魔族后裔——莫展楠一劍封喉。 赫連聰在他兒子赫連月惶恐無助的眼神中,緩緩倒地身亡。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氣,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下意識握緊手中的刀劍。 莫展楠猛地轉(zhuǎn)身,赫連月接觸到他冷若冰霜,鋒芒畢露的眼神,嚇得止不連連后退。 莫展楠并沒有殺他,步履如飛,眾人只見虛影一晃,稍縱即逝,劍光四射,血光飛濺,“凌霄宮”的宮主江伊人就命喪黃泉。 姜雪弦眼看著師父被莫展楠一劍穿心,只在瞬息之間,目光呆滯,宛如石化。 接下來,當然是容偉川了,想當年,圍攻魔族,他可是一呼萬應(yīng)的關(guān)鍵人物。 此時,莫展楠的雙眼好似注入滾滾紅色巖漿,周身擴散著無邊無際的黑色魔氣。 他的腦海中反復回放著十年前四大仙門圍攻魔族的慘烈情景,火光沖天,硝煙彌漫,刀光血影,尸橫遍野…… 當他想要攻擊容偉川的時候,突如其來的秋霜劍擋住了銳不可當?shù)碾x殤劍。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慢慢看向一臉痛色的賈靖宇。 突然,屬于他們的記憶紛至沓來。 某天,他們切磋劍術(shù)之后,莫展楠看著收斂鋒芒,被賈靖宇收在精致劍鞘里的秋霜劍,鬼事神差問了一句:“師兄,假如有一天你我拔劍相向,你會手下留情嗎?” 聞言,賈靖宇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最終道:“想什么呢你,我的佩劍不會對著自己的兄弟……” 可是,今夜此時詭譎多變的命運將這一對曾經(jīng)生死與共,許下承諾的戀人,逼迫到兩個極端的對立面,沒有一絲一毫轉(zhuǎn)圜的余地。 “你讓開……”莫展楠說的話簡明扼要,干脆利落。 賈靖宇并沒有說話,因為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他的眼神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莫展楠眼神一凜,快速將離殤劍從秋霜劍的壓制狀態(tài)中抽離出來,雙劍摩擦,火星四濺。 賈靖宇目光如電,一招手起式,大開大合,不給莫展楠一點可乘之機。 他們一躍而起,風聲獵獵,足尖落入顫顫巍巍的樹頂,在半空中頻繁過招,騰挪瞬移,詭異快捷,神鬼莫測。 一會又落在平地上,他們疾步如飛,劍光交錯,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很快,莫展楠一招穿云破石的單劍直入,看似毫無變化,實則注入了大量的天魔靈力,以至于離殤劍周身黑煙裊裊,賈靖宇沒想到莫展楠會不顧一切對自己下狠手,心中痛苦難耐,硬生生去接下這一招來勢洶洶的劍招。 莫展楠嘴角浮現(xiàn)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忽然收勢,側(cè)身翻轉(zhuǎn),像一片羽毛,留下縹緲的幻影,令賈靖宇措手不及,仍然害怕傷到他,也急忙運用靈力控制住劍氣縱橫的秋霜劍,如龍行虎勢的強大靈力將賈靖宇震飛,身心不穩(wěn),劍尖點地,勉強支撐著身體,才單膝跪地沒有摔倒。 莫展楠乘此良機,劍尖一挑,如流星趕月,身法奇快,劍招一掃而過,就放倒了一片“泰和派”的弟子。 賈靖宇眼睜睜看著莫展楠在他面前大開殺戒,心急如焚。 近在咫尺的容偉川立刻拔劍,莫展楠眼中充滿憎恨和殺意,舉劍刺向容偉川。 突然,一把冰冷刺骨,刃如秋霜的寶劍刺入了莫展楠的腹部。 一聲痛呼自莫展楠的唇邊逸出…… 四目相對,莫展楠滿目皆是凄楚悲涼之色,令賈靖宇悔恨交加,無地自容。 賈靖宇不明白,今夜他分明是來赫連府救莫展楠的,而現(xiàn)在他分明是阻止莫展楠傷害師祖的,為什么,秋霜劍卻刺入了莫展楠的小腹,賈靖宇惶恐不安地松開了劍柄,痛徹心扉,這一劍如同刺在自己身上…… 莫展楠踉踉蹌蹌后退幾步,衣袍翻飛,長發(fā)亂舞。 魔氣從他周圍噴涌而出,好似暗潮洶涌,海浪翻滾,凡是來不及躲閃的人,紛紛被魔氣所傷,倒地不起,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 莫展楠一把抽出沾染鮮血的秋霜劍,血沫飛濺,碎發(fā)遮住他那半明半暗的眼睛。 物歸原主,秋霜劍如離弦之箭,嗖的一聲,扎入賈靖宇腳邊的泥土中。 隨后,他脖子上戴著的與賈靖宇同款的定情信物——羊脂白玉玉牌,線繩寸寸斷裂,玉牌四分五裂,支離破粹,在風中化作一縷煙塵。 他說話的聲音被風撕扯的忽近忽遠,斷斷續(xù)續(xù)傳到賈靖宇的耳朵里:“我欠你的終究是還清了,玉碎情斷,從此以后,你我再無瓜葛……” 字字錐心,句句刺骨,賈靖宇猶如墜入深淵,心如死灰…… 一把抱住薛文林的尸身,莫展楠轉(zhuǎn)身潸然淚下,頭也不回,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 天地邊緣,永樂世界。 極陰極寒之地,滿天飛雪,沸沸揚揚,無休無止…… 立于天地之間的祭壇供奉著一把烏黑發(fā)亮,尊貴無雙的寶劍——離殤劍。 莫展楠一身純粹的白衣,置身漫漫雪原,靜默不語,一顆心飄飄蕩蕩,無所依歸。 瘦影孤清,瑩瑩孑立,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 他完美無瑕,冰肌玉骨的右手捏著一枚烏金打造的黑色令牌,反復摩挲,刀刻的一個人的名字——宇。 他用指腹感受著“宇”字的形狀,腦海中想象著一個意氣風發(fā)的“泰和派”弟子閑來無事,心血來潮拿刻刀在令牌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并自得其樂地左看右看。 他以為自己的令牌丟失了,領(lǐng)了兩個烏金令牌,將其中一個烏金令牌交給自己,小心叮囑道:“喏,這是給你的出入令牌,本來呀,我有一個烏金令牌,我還拿小刀刻了一個‘宇’字呢,那是不需要另外出錢買的,學費包括在內(nèi),就是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多領(lǐng)一個還花了我—兩銀子呢,你的可得收好了,千萬別弄丟了?!?/br> 他還手里挑著棕色吊繩,看著雕刻水紋圖案,锃亮光潔的烏金令牌,如數(shù)家珍道:“我們泰和派的出入令牌由上好的烏金打造,上面雕刻水紋圖案,寓意上善若水,厚德載物’,看見沒有?” 往昔的美好,歷歷在目,不知不覺就陷入綿延不絕的記憶中,無法自拔。 這時,一個白色的虛影閃現(xiàn)在莫展楠的眼前,虛幻縹緲,沒有實體。 已是魂魄的薛文林看他恍然若失的模樣,感到心疼不已,又無可奈何道:“又在發(fā)什么呆啊你?” 緩緩扭頭看向薛文林,莫展楠隨口道:“沒有啊……”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薛文林瞅了一眼不遠處冰棺上躺著的自己,完好無損,栩栩如生的尸身,嘆了嘆氣:“整天待在這里好無聊,今天,我又去外面轉(zhuǎn)了一圈?!?/br> “師尊,你現(xiàn)在是和rou身脫離的魂魄,當心遇見修行之人?!?/br>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放心吧?!?/br> “一定要小心?!?/br> 聞言,薛文林對莫展楠點了點頭,接著道:“可是都五年了,我這樣不人不鬼怎么能成,什么時候才能靈魂歸位、死而復生?” “五年了……是啊,一轉(zhuǎn)眼都過了五年了……”莫展楠接口道,思緒萬千,轉(zhuǎn)而又安慰薛文林道:“師尊,這種事情急不得,想當年我在萬鬼崖底還不是待了十年,后來要不是……”語氣一頓,沒有在繼續(xù)說下去。 心里清楚明白他又想誰了,薛文林裝作沒聽見,不想提起那個讓莫展楠夢牽魂繞,夜里都會情難自抑默念他名字的故人。 ※※※※※※※※※※※※※※※※※※※※ 小修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