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距離高二結(jié)束還有不到兩個星期,剛結(jié)束壓力測試,大伙兒還沒來得及恢復元氣,又陷入期末考試的愁云慘霧里。 周一一大早,許詩準點起床,先把包子雞蛋蒸上,再去洗臉收拾。 半個小時后,她背著書包,拿著包子出門。 走進教室,撲面而來的不是知識的芬芳,而是一眾同學萎靡的精神力。 許詩走到座位上,把書包放進桌肚后,使勁敲了兩下蔡一真的桌子。 蔡一真瞇著眼睛抬頭,右臉頰上壓了幾道清晰的印子,她啞著聲音說道:“讓我再睡會兒,昨晚打副本到兩點?!?/br> 這難道就是報復性熬夜? 許詩有些無奈,拿出英語書準備早讀。 打鈴后,沒看見英語老師的影子,反倒是班主任踩著鈴聲走進來。 同學們自覺地安靜下來,好奇地看著蔡錫力。 許詩拉了拉蔡一真的褲子,把人叫醒。 講臺上,蔡錫力拿出一疊a4紙,說道:“同學們早,今天占用大家早讀課的時間,講一下我手里這份表格?!?/br> 他將資料遞給第一排的學生依次往后傳,“我說明一下,這是今年夏令營的申請單,請各位同學認真填寫,上面標注了五角星的為必填內(nèi)容。” 許詩拿到表單一看,除了個人信息外,還要填寫兩個緊急聯(lián)系人的信息。 “緊急聯(lián)絡(luò)人的信息必須是真實有效的,需要有他們的簽名。另外,你們還要準備兩張身份證復印件,用來辦保險和入住手續(xù),資料最晚星期三交到我這里?!?/br> 教室里已經(jīng)嘰嘰喳喳議論起來,蔡錫力沒有約束大伙兒討論,只是高聲提醒,“本次夏令營的活動內(nèi)容、時間安排以及費用這些,在微信公眾號和官網(wǎng)上都可以看,記得讓你們家長了解清楚?!?/br> 蔡一真抖了抖報名表,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真是想躲都躲不過啊?!?/br> 夏令營原則上是自愿,奈何她爸是正是蔡錫力同志。 她瞧了瞧許詩,試探著問道:“你這緊急聯(lián)絡(luò)人怎么填???” 許詩鼓了鼓腮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有什么,我爺爺簽一個,自己簽一個不就行了?!?/br> *——* 遠離四中大半個城區(qū)的少陵路附近有一片別墅區(qū),屬于海棠市最早開發(fā)的高檔社區(qū),差不多有二十年歷史。 小區(qū)內(nèi)綠植繁茂,跟原始森林似的。 這是鐘選進來后的第一感覺。 草石路兩旁種的小葉榕,樹冠蔥蘢,從底下穿行而過,只覺得濕冷。 鐘選坐在副駕上打了個哆嗦,升起車窗,對身旁的人說道:“這里怎么陰嗖嗖的,該不會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 鐘云玲握著方向盤往左打了小半圈,拐進別墅c區(qū)的岔道。 聽到鐘選神叨叨的話,她忍不住笑起來,“你們政治課不是要求貫徹唯物主義思想嗎?” 鐘選沒吭聲,盯著手機屏幕,眼皮都不帶動一下,手指舞得飛快。 鐘云玲瞟了一眼:得,玩兒游戲呢。 直到屏幕上出現(xiàn)“game over”提示后,鐘選才咕噥道:“一學期下來我書上就寫了倆字,你可別為難我了?!?/br> 鐘云玲倒吸一口氣,她是聽說這侄子不太喜歡學習,但沒想到能懶到這種程度。 “學生還是要以學業(yè)為重?!辩娫屏峥嗫谄判膭駥В鞍⑦x,你以前學習很好,說明你不笨的,只要肯用心,高三再努力一年,上個好學校不是問題?!?/br> 鐘選“嗤”了一聲:“您說的以前是小學吧,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他雙手交疊墊在后腦勺,往座椅上一靠,一副優(yōu)哉游哉的模樣,“您也不用太cao心,反正老鐘已經(jīng)答應送我出國了。” 鐘云玲腦海里立馬浮現(xiàn)出她哥教育孩子的日常,凡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花起錢來一點也不含糊。 好在鐘選除了懶惰一點、散漫一點外,沒有沾染什么惡習。 出國念書也算是個出路,不過她仍有些顧慮,“你語言過關(guān)嗎?” 鐘選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道:“這不還有一年嗎?到時候出去自然而然就會了嘛?!?/br> 他心里想的是,能夠應付日常生活就可以,又不是去念語言專業(yè),不需要學精,更何況翻譯軟件已經(jīng)夠智能了。 現(xiàn)在困擾他的是,作為出國的交換條件,他得規(guī)規(guī)矩矩念完高中,拿到畢業(yè)證。老鐘那一輩人對文憑的執(zhí)念簡直讓他無法理解。 “不是姑姑說你,在國外求學也不容易。語言是一層,種族差異、社會文化差異,這些你都做好準備去適應嗎?” “去了再說唄,不喜歡再回來?!辩娺x無所謂地說道,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圈,神神秘秘地說道,“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眼見著鐘玉玲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他臉上揚起得逞的笑容。 姑侄倆一路說話,很快就在一棟別墅門口停下來。 鐘選關(guān)上車門,飛快地掃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老鐘發(fā)家后買的第一棟別墅,他六歲之前都住這兒,是幼兒園里最牛逼的小朋友。 曾經(jīng)的富麗堂皇已經(jīng)被破敗蕭索取代,圍墻上的石膏鼓起剝落,斑斑駁駁一片,上面還有雨水蜿蜒留下的灰色痕跡。鐵門上銹跡斑斑,鎖眼附近都是褚紅色,不知道還能不能打開。 放眼望去,兩層高的房子幾乎被翠竹高樹給淹沒,蟬鳴鳥叫不時傳來,很有隱居避世的意境。 不過對于鐘選來說,此時靈魂深處回蕩著的卻是—— “日哦,一個人住這兒怕不是要被嚇出精神病?!彼皇莻€膽子不算大的男子漢。 鎖果然非常難開,鑰匙插|進去后根本轉(zhuǎn)不動。 鐘玉玲從工具箱里找來潤|滑油滴了兩滴進去,慢慢地左右小幅度轉(zhuǎn)動鑰匙,讓潤|滑油充分浸潤鎖芯。 鐘選在一邊看得干著急,指揮著他姑醬釀cao作。 鐘玉玲被他煩得不行,攥緊鑰匙使勁晃了兩下,然后聽到“噠”的一聲。 “看,我就說要使勁吧?!辩娺x得意地說道。 鐘玉玲:“……” 還好不是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