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次意義重大的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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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前,太丘山李家新一代玄字輩的族人才剛剛進山。 那是一個草長鶯飛的三月,山上還有些嚴(yán)冬的尾巴沒走干凈。 本來就不怎么美好的天氣,在淅淅瀝瀝的春雨當(dāng)中,更顯的糟糕。 幾名小小的身影慌亂的從一片藥圃跑出來,一邊用手遮在頭頂,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跨過那些大大小小的泥潭。 等他們幾人全都到達(dá)一處建筑的檐下躲雨時,褲腳上早已經(jīng)布滿了細(xì)密的泥點。 最小年紀(jì)的李玄山最為狼狽,他本就生的胖了些,行動不如其他族兄靈活,在慌亂中還跑丟了自己的一只鞋子。 李玄山今年才進山,現(xiàn)在不過剛剛進入煉氣一層,就算是論起年紀(jì)來,也才不過六七歲。 跑丟了一只鞋子,這在他看來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他想回去撿,但外面的雨開始下大了,從檐上匯集的雨水落下來,成了一條線。 “轟隆”一聲,那是春雷! 耀眼的雷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天空。 春雷的出現(xiàn),徹底讓李玄山打消了出去撿鞋子的念頭。 幾名李家玄字輩的孩童就這么站在屋檐下,先是被雨水淋濕了衣服,后面又有一陣一陣的涼風(fēng)吹過來,這把他們凍得夠嗆。 玄字輩排行第二的李玄天看了看身后,這是一座家族廢棄的木質(zhì)建筑,里面很黑,而且很雜亂,從外面看去,還有些陰森恐怖。 他向其余人詢問,要不要進入這里面避雨,其他的孩童伸出腦袋往里面望了望,然后齊刷刷的搖頭。 李玄天比他們早三年進山,現(xiàn)在已經(jīng)煉氣二層,他認(rèn)為自己作為二哥,應(yīng)該承擔(dān)起照顧其余族人的責(zé)任。 所以他在心里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后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沖進去,撿了一些木頭出來。 用前不久剛剛學(xué)會了一道火系法術(shù),李玄天順利的用這些木頭在屋檐下生起了一堆火。 渾身發(fā)抖的玄字輩族人紛紛圍攏過來,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升騰而起的火焰邊烤著。 當(dāng)火焰的溫度傳到他們的身體中時,仿佛身體里的寒冷瞬間就消失不見。 他們說說笑笑,稚嫩的小臉圍成一圈,映在火光里,一個一個都紅撲撲的。 李玄天站在圈外,心滿意足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偉岸。 火焰帶來的溫暖讓李玄山暫時忘掉了丟掉鞋子的事情,他手腳并用,將自己胖乎乎的腳丫也伸到火堆旁邊,讓其也分得這一份溫暖。 李玄天注意到了這一幕,他詢問道: “玄山,你的鞋子去哪了?” 二哥的詢問將李玄山拉回了現(xiàn)實,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粉嫩粉嫩的腳丫,又抬起頭看看李玄天。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表情逐漸崩潰,仿佛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樣,瞬間就大哭了起來。 “二哥,我......我的鞋子丟了。” ....... 太丘山的一處懸崖邊,已經(jīng)煉氣九層的李玄山從身后靜靜的看著前方只有幾步距離的二哥李玄天。 從小一直覺得很偉岸的身影,現(xiàn)在怎么感覺有些佝僂了! “二哥......真的要離開嗎?” 閉關(guān)沖擊筑基境界失敗的李玄天緩緩轉(zhuǎn)過身,靜謐的星光灑在他的身上,有些凄涼。 “玄山,你還記得你剛進山時,我?guī)湍銚斓哪侵恍訂幔俊?/br> 李玄山不知道什么意思,沉默了片刻沒有答話。 李玄天順勢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他微微仰起頭,看著夜空中的星河。 良久,他才淡淡的說道: “我已經(jīng)沒有再幫你撿鞋子的能力了!” 李玄山有些傷感,他也想起了多年前二哥冒雨幫他撿回鞋子畫面。 明明他也很怕那座木屋! 明明他也很怕那些聲音大的嚇人的春雷! 本來在九哥李玄罡面前一直是個話癆的李玄山,這時卻沉默的說不出話來。 “自從大哥身死之后,我便承擔(dān)起玄字輩兄長的責(zé)任,我以為我能承擔(dān)起,但現(xiàn)在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br> 李玄山走過去,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在李玄天的身旁坐下。 他清楚沖擊筑基境界失敗對于二哥李玄天的打擊有多大。 從小到大,數(shù)十年的時間里,二哥李玄天一直是整個家族的驕傲,不論是同輩兄弟,還是族中長輩都對他寄予厚望。 都在等著他進入筑基境界,然后挑起家族的大梁。但他頹廢的從閉關(guān)的洞府中出來的時候,這一切的期望都破碎了。 二人就這么靜靜的坐了一夜,直到天際開始泛白,滿天的繁星開始逐漸退去。 ...... 清晨,李玄天來到了太丘山山頂。 他在向五叔公李長青表達(dá)了自己想要離開家族,到外面去尋找下一個破鏡的機會時,后者沒有反對他,反而是遞給了他一個儲物袋,里面有一些靈石。 修士一生中往往有很多事情求而不得,其中最難的就是破境。 從太丘山山頂離開,李玄天鄭重的向族長李長青鞠躬,做著最后的拜別,并雙手呈上了自己的家族令牌。說道: “五叔公,我讓您失望了!” 李長青接過,如往常那般,面上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只是淡淡的看著他。 眼神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一時間竟讓李玄天有些惶恐。 不過,李玄天是一個堅定的人,既然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那也不會輕易的就更改。 他轉(zhuǎn)過身,帶著一絲決絕走出了山頂?shù)慕Y(jié)界。 當(dāng)踏出光幕的那一刻,一片淡粉色的靈桃花花瓣緩慢的從空中落了下來,飄在李玄天的面前,他停頓了一下身形,伸出手掌讓其落在自己手心。 看著這瓣桃花,突然有些傷感,他轉(zhuǎn)過頭,最后看了一眼山頂上那株生機旺盛的三階靈桃樹。 而后,毅然決然的走下山去。 李長青低頭看著手中熟悉的黑色家族令牌,上面還有屬于李玄天的氣息。 他隨手將其放進了自己的儲物袋,然后淡淡的向著逐漸遠(yuǎn)離自己視線的李玄天傳音道:“這塊令牌,我先幫你收著,日后若是有機會,記得來拿回去?!?/br> 李玄天一邊走,一邊將手心的花瓣握緊,聽到了五叔公李長青的傳音后,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遲疑什么,但一聲細(xì)微的哽咽之后,他也沒有其他的動作,繼續(xù)往著山下走去。 而留在山頂?shù)睦铋L青也只是淡然的看著這道離去的身影,沒有挽留。 在山風(fēng)中站了一會,也轉(zhuǎn)身進入了自己的洞府。 ...... 李玄天準(zhǔn)備去北方,不是太丘山北部的仙元宗,而是比那還要北的多的極北之地。 聽說那里常年飛雪,終年不見日光。 李玄天認(rèn)為只有這樣的絕地才能重新讓自己撿拾起失去的信心,他要重新扛起家族崛起的重任。 他的離開沒有驚動任何族人,甚至看見他出山之時,那些族人還都以為他只是出去執(zhí)行普通的任務(wù)。 李玄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家族象龜獸商隊的領(lǐng)隊,看見二哥李玄天的身影離開太丘山,他將快要出發(fā)前去芒山坊市的商隊停下,吩咐其余族人先暫停出發(fā)。 他追上李玄天,并排行走,李玄天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直到二人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太丘山的山體范圍。 覺得距離差不多了,李玄天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遠(yuǎn)遠(yuǎn)的太丘山,然后默默的將身上的家族的黑色玄服脫了下來,換上了一套灰色的長衫。 等李玄天換完,李玄山才從腰間取下一個儲物袋遞過去。 “這里面是我收集的一些靈藥,之前聽九哥說對于煉體術(shù)很有效果,二哥這次去極北之地,想來總有時候會用得上。” 將脫下的黑色玄服收進儲物袋放好,李玄天看著李玄山胖乎乎的圓臉,勉強露出一抹微笑,并從其手中接過了這個儲物袋。 見狀李玄山也笑了起來,二人放浪的笑聲一時傳遍了這處曠野。 良久,李玄天拍了拍李玄山的肩膀,最后囑咐了一次他修煉上的事。 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李玄山帶著哭腔使勁點了點頭,任由淚水在臉上劃過。 當(dāng)李玄天離去之時,燦爛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他習(xí)慣性的舉起右手搖了搖。 這既是在向李玄山告別,也是在向太丘山告別。 李玄山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二哥李玄天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中逐漸消失。 等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直到夜?jié)M星河,他才頹然的轉(zhuǎn)身離去。 ...... 李玄天離開了,有可能他會在某一天回來,有可能......他永遠(yuǎn)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