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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浪夠了想從個良在線閱讀 - 宗政遲

宗政遲

    首個訓(xùn)練項(xiàng)目自然是器械的使用與cao練。

    蕭清和對祁國兵器庫中幾乎所有武器的外形使用方法都爛熟于心,這得益于他喜愛聽書看戲,而長矛戰(zhàn)戟這些東西是那一折折的戲文中他最感興趣的。

    唯獨(dú)就是從未觸摸到過,他本以為不會太難以掌控,可事實(shí)上他完全錯了。

    對別人而言輕巧的□□握在他手里時竟顯得如此笨重,怎么握著都不順手,他費(fèi)力地跟著步兵校尉揮舞著□□,竭力跟上高臺上那人的動作。

    他必須盡全力留在這里,必須是自己能夠平等地站在宗政逸臣身邊,他不能成為他的拖油瓶!

    不一會兒,他手掌心就磨破了皮,滲出了淡紅的血絲,在與木質(zhì)□□的摩擦中火辣辣的疼。

    晨起時冷得他直打哆嗦的天氣不知不覺也轉(zhuǎn)成了艷陽高照,入了秋的天氣便是如此,早晨與中午大相徑庭。

    他額頭上開始滲出小顆小顆的汗珠,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而后聚成一粒大的,一些順著臉頰流下來,落在腳下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滲入泥土,不見蹤影。

    一些流過額角向著那雙太陽下瞇成一條縫的雙眸奔去,嚇得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憑汗水越過上下眼皮,似淚一般順著臉頰淌到有些圓潤柔嫩的下巴,最后一滴滴砸落下去,在凸起的地方濺起細(xì)小的水花。

    視線也越來越昏花,加之他餓扁了的肚子此刻正熱火朝天地造著反,腿腳開始發(fā)抖,手指也越發(fā)抓不住□□,喘息聲越發(fā)粗重,一旁的小傲慢似發(fā)覺了他的異常。

    “你……”他轉(zhuǎn)頭望他,喘著問道:“行不行?”

    蕭清和一腔憤懣正無處宣泄,值此當(dāng)口,算你倒霉!

    他狠狠地喘一口氣,打好腹稿,正欲開口罵他:你才不行!你全家上下五百口人都不行!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

    可惜,一口氣還來不及喘勻,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他在失去了所有知覺的最后慌亂地想:完了,這下敘敘就更有借口趕走他了……

    蕭清和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是在校場最邊緣的一叢樹蔭下,依舊毒辣的日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直射到他的臉上,照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臉上火辣辣的,要曬掉了一層皮似的,汗水浸過曬傷的皮膚,似在傷口的裂隙間撒了鹽一般,又麻又痛。

    他甚至能感覺出臉頰上的肌rou仿若有自己的生命似的在細(xì)微地跳動著,他抬手遮了遮,閉了閉眼,又睜開,這才將周遭之景看得真切起來。

    耳邊有些不知名的蟲子在拼命叫囂著,吵得人煩躁不堪,其他人還在軍事訓(xùn)練中揮灑著汗水,沒有人顧得上他,他估摸著從他暈倒被丟到此處就再無人問津,他才昏睡了那么久。

    蕭清和想想便越發(fā)覺得委屈,他為了宗政敘才來到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他不但不領(lǐng)情要趕他走就罷了,從昨日分別,他竟一眼都不曾來看望自己!

    蕭清和越想越覺得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出獨(dú)角戲,宗政敘不過是偶爾配合一下他耍一下小性子罷了,他堂堂一國丞之子,竟落到如此地步。

    還是他自找的罪來受,可他直到現(xiàn)在也不曾覺得有過一絲一毫的后悔,他只是忽然很想家,想把他捧在掌心呵護(hù)的丞相府,想待他千般好萬般寵的李管家,想和他從小吵到大的小容。

    想他在城中呼風(fēng)喚雨的名聲,想偶爾嚴(yán)厲卻對他寵愛有加的爹,想著想著,只覺得鼻子很酸,嘴一扁,眼淚頓時濕了眼眶,耳邊突然闖入一聲戲謔的調(diào)侃,聲音還有些稚嫩,只是語氣中的輕蔑與諷刺絲毫不加掩飾。

    “喲,小少爺哭了?”

    又是這個討人厭的聲音!陰魂不散!

    蕭清和抽了抽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這才抬起頭惡狠狠望向那個昨夜和自己翻身比賽的人,“你哪只狗眼睛看到你大爺哭了?!”

    “呵,還羞于承認(rèn)。”那人好像不奚落一下別人就活不下去似的,“要我說啊,小少爺還是乘早回家歇著去吧,錦衣玉食伺候著,也省得在校場暈倒,影響練兵,到了戰(zhàn)場還連累他人送命?!?/br>
    蕭清和實(shí)在想回嘴,但他現(xiàn)在渾身難受,嗓子干啞,火燒一般,咽口水都像是刀片劃過似的。

    他費(fèi)力地用胳膊撐起自己,然后在樹葉稠密一些的地方坐起來,可以無視那個雙臂環(huán)胸,側(cè)身靠在樹干上看好戲的人,只覺得胳膊肘子酸痛難忍,幾乎抬不起來,從頭到腳都不舒服,腦袋昏昏沉沉的,又疼又暈,眼皮也很重。

    他伸開雙手看了看,掌心全是磨破了的血泡,往外滲出的血液已全然凝固,將一些皮rou粘連在一塊兒,一片血rou模糊,看上去委實(shí)有些嚇人。

    他試著撐開五指,一陣尖銳的痛楚伴隨著再度流出的血從撕開的傷口迅速蔓延開來,頃刻便席卷全身,頓時頭腦清醒了許多。

    “小少爺真是細(xì)皮嫩rou。”某人繼續(xù)嘲諷大業(yè)。

    蕭清和不想忍,也忍不了,騰地站起來,一根手指指著他,正準(zhǔn)備開罵,突然一陣熟悉的頭暈?zāi)垦?,緊接著,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倒置了似的,他甚至都不曾感受到疼痛就又一次失去了意識,再度暈了過去。

    他很遺憾沒能在暈倒之前將那小傲慢罵得狗血淋頭。

    蕭清和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片混沌,像是在夢中,又像是醒著,他努力分辨,到最后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夢是醒。

    覺得忽冷忽熱,難受至極,時而如置身烈火,燒得周身guntang,似乎連喘氣都是多余的舉動,恨不能連身上那層皮rou都刮干凈了,唯剩下一把枯骨才算涼快,時而又覺得自己如身置冰河,冰冷的水流浸泡著他的肢體,冷得他發(fā)抖。

    他突然發(fā)覺身旁有個發(fā)熱源,便不自覺朝著溫暖的地方靠近,下意識將身體蜷縮在那片溫暖的地方,雙手雙腳將那溫?zé)崂p縛住使其不能移動,那東西掙扎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無用就當(dāng)真就不再動了,乖乖的任他纏著。

    模糊的意識中,他依稀聽到有人在罵罵咧咧地說著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他還感覺有人在往他額頭上放濕毛巾,不定時更換,背上有一只手在輕輕地有節(jié)律的拍著,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法極力安撫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人好像在說著什么,他聽不清,但那人說話語氣十分不好,宣泄不滿似的,甚至有些粗暴,但伸手探試他額頭的動作卻溫柔至極。

    是誰?誰會在這種時候照顧他?

    “敘敘……”蕭清和下意識喃喃道。

    那溫暖之物明顯猛地一頓,拍打后背的手也猛地頓住了,片刻后又接著輕輕拍打著。

    蕭清和沒力氣想那么多,在冷熱交加的折磨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睜開雙眼時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張討人厭的嘴臉,他再次閉上了眼,把頭別到一邊去,立馬就被人粗暴地捏著下巴擰了回去。

    “終于醒了???小少爺真是身嬌rou貴!風(fēng)吹不得日曬不得的?!?/br>
    蕭清和感覺下巴要脫臼了,奈何脫力,連呼吸都費(fèi)力,實(shí)在無力用來浪費(fèi)在自己討厭的人身上,便任由他捏著,等他嘲諷夠了自然就會放開了。

    果不其然,那人見他沒反應(yīng),覺得沒意思似的把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指移開了,還順帶著將他的臉移回了他原先別過去的方向,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轉(zhuǎn)身走過去了,嘴上卻還是不放過他。

    “醒了就起來,躺著裝死算什么男人?”

    蕭清和想張口說話,卻發(fā)現(xiàn)嗓子干啞粗糲,聲音像是被揉搓過的白紙似的,褶皺不堪:“你……太幼稚?!?/br>
    需要通過刺激別人來獲得快意,不是幼稚是什么?

    雖然他自己有時也幼稚,但眼前這人似乎比他還要幼稚。

    小傲慢一聽就生氣了,轉(zhuǎn)身幾步走過來,一把將手中盛著水的碗用力地?fù)ピ谒种?,惡聲惡氣道:“好心沒好報!”

    蕭清和一愣,不曾想他竟是去為自己拿水了,他雖討厭這人,可他畢竟不是一個知恩不報的人,況且他喉嚨里著了火似的,看著碗里清澈的水咽了咽口水,委實(shí)經(jīng)不住誘惑。

    沙漠幸存者似的低頭喝了口水,而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喉嚨里終于舒服了些,遂別扭地道謝:“謝謝,你……怎么稱呼?”

    別人都主動示好了,小傲慢也不好再板著一張俊逸卻未脫稚氣的眼臉,伴著不輸南宮妖言的別扭答道:“宗政遲?!?/br>
    蕭清和其實(shí)只是無話找話,此刻卻全然震驚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宗……宗……宗政?”

    宗政遲皺著眉斜了他一眼,嫌棄無比地哼了一聲,“嗯?!?/br>
    同時心中腹誹道:這人是沒見過皇親國戚嗎?至于激動成那樣嗎?昨日看他那副倔強(qiáng)的模樣還以為他并非池中之物呢,卻原來也是這般攀附權(quán)貴之人嗎?

    可惜了。

    “小……王爺?”蕭清和還是不敢相信。

    “是?!弊谡t將厭惡表現(xiàn)得更加明顯,他甚至都不想與這人說話了。

    蕭清和興奮地抓住他的手,兩眼放光,道:“我是蕭清和。”

    他沒有說“我叫”,他說“我是”,仿佛這個名字就能代表一切似的,事實(shí)上也確實(shí)如此。

    宗政遲眉頭舒展開來,帶著驚訝和試探吐出兩個字:“蕭?”

    皇城也就那么一家姓蕭的。

    蕭清和點(diǎn)頭如搗蒜,眼睛里冒著的光更亮了,看著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似的看著他。

    宗政遲笑了,“原來真是個小少爺?!?/br>
    他這一笑,仿佛春陽融了雪,比板著臉的樣子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蕭清和也跟著笑了,到底是他男人的弟弟,他極力控制住自己不直截了當(dāng)?shù)貨_他吼:是啊,你眼前這個小少爺是你家皇兄的男人呢!

    只能假意遺憾道:“是啊,確實(shí)是個小少爺,讓你失望了,要不怎這般身嬌rou貴細(xì)皮嫩rou風(fēng)吹不得日曬不得呢!”

    宗政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偏頭望著他,斟酌著問道:“和解?”

    蕭清和也笑,伸出一拳,沙啞道:“和解。”

    怎么著日后也是一家人,提前處好關(guān)系有百益而無一害。

    宗政遲伸出一拳跟蕭清和的拳頭撞在了一起。

    他從來看不慣弱不禁風(fēng)的人,所以委實(shí)看不慣蕭清和那副動不動就掉眼淚的窩囊樣。

    但他倔強(qiáng)的模樣又讓他改觀不少。

    宗政遲的身份在軍營中不是什么秘密,但也無一人敢因?yàn)槭丘B(yǎng)尊處優(yōu)的皇族另眼看他。

    畢竟他的兄長也曾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但如今卻是護(hù)國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