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的關(guān)系？

    白陽意識到暗夜在說什么，臉色微微一變，眼神慢慢沉寂下來。

    是了，自她出現(xiàn)以后，他們倆似乎都在圍繞著她在轉(zhuǎn)。當白陽看見暗夜抱著方依然的時候，心里會覺得苦澀和壓抑，巴不得沖上去把他們兩人強行分開。

    可是白陽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同樣的，暗夜也是。

    暗夜很想不被罔的話給左右自己的思緒，他知道罔的話不可信，也一定不能信，偏偏他的腦海里總是不斷飄過“她會毀掉你”這句話。

    當他在醫(yī)院見到白陽充滿柔情地抱著方依然的時候，這句話更像是一句魔咒似的嵌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讓他煩躁。

    “所以，她變成厲鬼也好，灰飛煙滅也好，都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br>
    暗夜轉(zhuǎn)回頭，邁著步子繼續(xù)向前走，穿過狹長的回廊就是陰暗潮濕的鬼火地獄了。

    “夜，你別騙我了！”

    白陽加快步伐抓住暗夜的手腕，“你對她……你不會放得下的，她……”

    “是不是因為你不會，所以覺得我不會？”

    暗夜回過神，目光定定看著他，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她不過是只鬼而已，要不要收服她，全看我心情?！?/br>
    “……”

    原來，是他看錯了嗎？他對她并沒有情？

    暗夜掙開了白陽的手，再沒有任何逗留地離開，獨留下怔怔地看著他遠去的白陽。

    —分割線—

    方依然在精神病院飄了好久才在一級住院樓找到被單獨關(guān)在一個病房里的劉勇。

    劉勇才五十多歲，老得像個六七十歲的老年人，頭發(fā)花白，臉上爬滿皺紋，皮膚松弛下垂，又瘦得像一根枯竭的樹枝，似是一陣微風就會把他吹倒似的，整個人與之前判若兩人。

    他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雙眼無神，嘴巴一張一合地嚼著嘴里的飯，而他的周圍全是倒了一地的飯菜，就連他的病號服上也是一片臟亂。

    方依然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病房里的老男人，十分懷疑自己走錯房間了，于是她又飄出病房，仔細查看墻壁上掛著的病人資料和醫(yī)護記錄。

    這個醫(yī)院太大了，名字叫劉勇的人也很多，她在n個病房門口飄過，也遇見了好多個叫劉勇的人，就只有這個人和她腦子里記著的人有幾分相似。

    方依然再次飄回病房，劉勇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個人木然看著天花板，時不時從身旁的地上抓起一把飯塞到自己嘴里。

    雖然方依然自己是一名醫(yī)生，但她卻十分排擠心理醫(yī)生這個職業(yè)。

    因為作為一名心理醫(yī)生，若想要深入治療患者，首先得和病人做朋友，達到和對方一致的三觀，才能對癥下藥，幫病人排除心理疾病。然而這就意味著，醫(yī)生要優(yōu)先變成一個“病人”……

    最能充分認證方依然這個觀點的例子大概就是讓她覺得毛骨悚然的龐燁。

    “扣扣扣！”

    “嘎吱——

    先是一陣不大不小的敲門聲，接著這扇上了三道鎖的門緩緩而開，走進來一個身穿白大褂，面帶口罩的年輕醫(yī)生。

    “劉勇，你今天覺得怎么樣？”

    進來的醫(yī)生雙手插在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躺著一動不動的劉勇。

    (媽呀！是龐燁！)

    經(jīng)過昨晚的一切，龐燁的聲音和體型都在無形中刻在她的腦子里，他就是化成灰她都能認得，更別說他僅僅只是戴著口罩而已。

    意識到這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就是龐燁，方依然便以最快的速度飛到距離他最遠的角落，怕他怕得不得了。

    “我很好?！?/br>
    劉勇仍舊睜著他那雙了無生趣的眼睛執(zhí)著地看著潔白的天花板，連個小眼神都沒有給龐燁。

    “你很好？我看你似乎并不好?！饼嫙钫驹趧⒂碌拿媲?，四處看了看他身處的環(huán)境，“你不覺得這里更像是一座牢籠嗎？難道你就不想從這里出去？”

    “不想，女兒和老婆的仇人都死了，出不出去對我來說沒什么分別，挺好的，有吃有喝又有溫暖大床，除了自由，這里比單身公寓住得還舒服?！?/br>
    劉勇又隨手從地上抓了一個菜葉子放在嘴里，傻呵呵地笑著。

    （吐字清晰，說話有邏輯性，笑聲自帶嘲諷的語氣，這尼瑪算什么精神病患者，和正常人根本沒什么分別！）

    “仇人都死了？”

    龐燁嗤笑一聲，“到底是誰告訴你，你的仇人都死了？據(jù)我所知，你的仇人還活得好好的，還是今天剛出的新聞呢！”

    說完，龐燁從白大褂的衣服內(nèi)側(cè)掏出了一張被疊成四四方方的報紙丟在劉勇的胸口上，并蹲下身體凝視著他的眼睛，叮囑道：“文章一定要看完，看完你就都明白了?！?/br>
    劉勇略帶疑惑地看了一眼龐燁，拿起胸口上這張報紙打開，仔細閱讀了一番上面的新聞后從地上坐了起來，皺著眉頭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不！不可能……不可能搞錯的！我……我怎么可能殺錯人?。俊?/br>
    劉勇的表情里布滿了驚慌失措，原本黯淡無波的眼神瞬間有了神采，他激動地從地上爬起來揪住龐燁的衣服，“你騙我的是不是！？你騙我！我不可能搞錯！告訴我這新聞是騙人的！”

    劉勇瘦得脫型，就算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揪住龐燁的衣服，也能一下子就被他推開。

    “我騙你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你我無冤無仇，再加上我又是你的主治醫(yī)生，我為什么要騙你？呵呵！”

    龐燁推開劉勇之后，有些嫌棄地撣了撣自己衣服上沾上的些許米飯，笑聲里盡顯嘲諷。

    “那名被我推下樓死掉的醫(yī)生，并沒有參與到那場手術(shù)……那為什么，為什么那個人會告訴我……殺死我女兒的無良醫(yī)生是她？”

    劉勇的情緒有些崩潰，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得到的是一個假消息，而且還因此錯殺了一個無辜的人。

    “我讓你動手，是希望你找清楚對象，誰知道你這么蠢，連真正的殺人犯都會認錯！你知道她有多無辜嗎？她是我的天使，她才是真正的好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