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則沖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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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三年春。 太后的身體漸漸好起來,朱宜修的身孕也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季欣然雖然奉旨協(xié)理六宮,但宮中人少事也少,時間倒也空閑得很,便時常去鳳儀宮陪朱宜修聊天解悶,或是與齊月賓一同下棋品茶。三人這般相處下來,倒是很和諧,也不覺得日子過得乏味。 “如今冊封的旨意下了已有三月了,貴妃懷有身孕侍寢不方便,阿昔與月賓年歲尚小,柔則身子康健,又正是可以生育的好年紀(jì),皇帝也該多去瞧瞧她。” 一番話說完,太后都不免覺得臉熱,不是害臊,而是難堪。 朱柔則進宮已經(jīng)三個月了,皇上卻從未去過她宮里,也從未讓她侍寢。即便說皇上剛繼位不久,勤于政務(wù),卻不也至于忙到連后宮都不進的程度,但貴妃有孕,季欣然和齊月賓年紀(jì)又小,便只剩朱柔則可以侍寢,可皇上卻遲遲不傳召,這只能說明皇上根本就不想碰朱柔則。這樣的話這三個月里太后明里暗里不知跟玄凌說了幾回了,可玄凌每次都以國事繁忙為由推諉。太后心里也暗自氣惱,柔則也是個沒本事的,進宮前看著是個好的,怎的進宮后反倒還不如以前了?侍寢這種事難道還要自己豁出老臉替她去向皇上求來么? “前朝事忙,兒子無暇分身?!?/br> “皇帝,皇嗣也是國事,宮里眼下只有她們幾人,你縱然不喜柔則,為著皇嗣也不能這樣一直冷落她……” “母后,”未等太后說完,玄凌的語調(diào)已冷硬了起來,“兒子已聽從母后之意讓朱氏進宮做了宮嬪,難道何時臨幸她,母后也要過問么?” 太后的話雖被玄凌打斷了,卻也不能再繼續(xù)說了,否則即使玄凌依著孝道去了柔則宮里,怕也只會讓玄凌更加厭惡柔則,且她和玄凌母子間的矛盾會愈加無法收拾,若再因為這事使玄凌對朱家更加不滿,萬一牽連到宜修即將到手的后位也丟了,那就更得不償失了。畢竟要封宜修為后的事,只有她們幾人知道,又沒有昭告天下,最后到底給不給還不是玄凌一句話的事。 想到這,太后也不打算揪著不放了,來日方長,左不過現(xiàn)在宮里人少,玄凌遲早都會寵幸柔則的。 “罷了,你若真不喜歡柔則,哀家也不勉強你,只是皇帝忙于政事,便讓熙容華和齊婉儀好好照顧著吧?!?/br> “母后放心,兒子知道。兒子還有折子要批就先走了?!?/br> 皇帝走后,太后喚竹息上前,“過兩日請貴妃來一趟?!?/br> “太后可是想讓貴妃幫小儀在皇上跟前說說話?” “不是這事,”太后搖頭,“今日皇帝擺明了不待見柔則,哀家也不必一意孤行,柔則是個不中用的,進宮這么長時間了連皇帝的面都見不上,只要宜修能成為皇后,哀家屆時也能為朱家好好的籌謀。只是子嗣問題卻是延緩不得,皇帝又取消了今年的選秀,便讓宜修幫著看看,先從世家里選出幾個好的吧?!?/br> “是,奴婢這便去鳳儀宮傳話?!?/br> ***************** 天氣漸好,這天季欣然陪著朱宜修在上林苑散步。 “熙meimei,這兩日真是辛苦你了,本宮身子不爽,選人入宮的事還要你幫本宮cao持。”季欣然帶著玉書和如畫,朱宜修的大宮女剪秋繪春也陪在身旁,抬著貴妃轎輦的儀仗遠遠跟在后面。 “貴妃jiejie客氣了,嬪妾奉旨協(xié)理六宮,這都是嬪妾該做的?!?/br> “本宮看過你擬的名單,太后的意思是選進宮的人貴在懂事知禮,且又不是選秀,數(shù)量上便不必過多,本宮便擇了中書令之女甘氏和武威將軍之女苗氏?!?/br> “貴妃jiejie的眼光自然是極佳的。” “那便讓欽天監(jiān)擇個吉日迎她二人入宮吧。” “貴妃與熙容華真是好興致。”季欣然與朱宜修二人正說笑著,便聽見朱柔則的聲音從一側(cè)傳來。 “貴妃jiejie走的久了,不如咱們?nèi)デ懊鏇鐾ぷ鴷喊伞!奔拘廊粚χ烊釀t沒什么好感,也不欲接她的話。 二人進入涼亭坐下,朱柔則也跟在后面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直接便坐在了一旁。季欣然面無表情的看著朱柔則,朱宜修雖未說話,表情卻也不好。 朱柔則被季欣然看得有些不自在,“熙容華怎的這般看著嬪妾?” “原本以為朱小儀進宮這么久了規(guī)矩會好些,不想還是這么不長進?!?/br> “不知熙容華是何意?”朱柔則面色登時變得難看。 “且不說嫻貴妃jiejie是正一品貴妃,我是四品容華,而你只是從五品的小儀,見到我二人不行禮不問安,進了這亭子未經(jīng)允許便直接坐下,我倒想知道你這規(guī)矩都學(xué)哪去了?”季欣然和朱宜修身后的幾個侍女對朱柔則面上仿若充耳未聞,但眼里皆是鄙視。 朱柔則不服氣的反駁,“嬪妾自幼與貴妃meimei一同長大,咱們姐妹之間的情誼,又何必讓這些規(guī)矩束縛了呢。meimei你說對么?” “朱小儀說得是,若你我只是身在朱府的閨閣女兒,自是不必這般,只是你我二人如今既以進宮,身為宮嬪理當(dāng)遵守宮中的規(guī)矩,否則傳出去便是丟了朱家的臉,也丟了太后的臉?!敝煲诵抻X得身子有些不適,卻還是強撐著與朱柔則講明利害關(guān)系。 “朱宜修!你不要以為你成了貴妃就能對我趾高氣昂了,我才是朱家嫡女,你只是庶出,有什么資格讓我向你請安?”朱柔則位分在朱宜修之下,本就覺得屈辱,如今被季欣然和朱宜修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便再也壓制不住火氣。 “朱小儀,你放肆……” “娘娘!” 季欣然話未說完,便聽到朱宜修身邊的侍女驚呼。季欣然顧不上朱柔則,便匆忙過去看朱宜修。 “貴妃jiejie,你怎么樣?” 朱宜修表情痛苦,“本宮肚子好疼?!?/br> “剪秋,快讓轎輦過來,立刻將娘娘送回鳳儀宮。繪春,你去請?zhí)t(yī)。如畫去儀元殿請皇上至鳳儀宮,至于你……”季欣然狠狠看了朱柔則一眼,“玉書押著她一同去鳳儀宮,等皇上處置!” ***************** 昭陽殿正殿。 “貴妃如何了?”玄凌人未至聲先到。 “回皇上話,貴妃娘娘素來有宮寒之癥,這胎本就有早產(chǎn)之相,只是娘娘胎氣大動,以致胎位不正,如今看來怕是有難產(chǎn)之勢?。 睘橹煲诵薨蔡サ恼绿t(yī)也是一臉急切。 “皇上,皇上,嬪妾不是有意沖撞貴妃娘娘的,嬪妾只是與貴妃娘娘玩笑,嬪妾沒想到會變成這樣,請皇上恕罪?!北挥駮涸谝慌缘闹烊釀t一聽這話便沖到玄凌面前聲淚俱下。 “玩笑?貴妃和皇嗣若有半點不測,朕便賜你三尺白綾給貴妃賠罪!” 如畫辦事利索,來時路上已把事情經(jīng)過全數(shù)告知玄凌,這時再聽朱柔則砌詞狡辯,玄凌便覺得更為惱火,抬腳便踢了過去。 太后接到消息,匆忙趕了過來,剛進昭陽殿便看到這幅情景。 “皇帝,你這是做什么!如今重要的是貴妃和皇嗣,竹息,你再去請幾位太醫(yī)來,與章太醫(yī)一同助貴妃生產(chǎn)。” “是?!?/br> “皇帝切勿動氣,保重身體才是。朱小儀便不要在這里了,先去鳳儀宮外磚地上跪著吧?!?/br> 太后心里氣惱朱家怎會教導(dǎo)出這樣愚蠢的女子。朱柔則近幾年被陶氏教導(dǎo)的越發(fā)沒有眼界了,只知道拿自己在朱府的那點子身份地位沾沾自喜,也不想想,京城里比她身份貴重的女子多了去了,只有個太后姑母又能怎樣?不把心思用在皇帝身上,只知道和自家姐妹論長短,進了宮還論什么嫡庶,且太后與皇上也都是庶出,焉不知她這一句話可是連太后加皇上都一并罵進去了。太后此時也只能在心里祈禱宜修和皇嗣無事,否則柔則怕是也難保住性命啊。 ※※※※※※※※※※※※※※※※※※※※ 下章宜修要生了,猜猜是男是女?朱柔則又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