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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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欣然與玄凌聽到此消息皆難以置信,原以為胡氏就這樣在永巷了此殘生,不想竟突然歿了。 季欣然問到,“怎得突然歿了?” “似乎是在太液池附近,因柳絮飄零,誘發(fā)了哮喘之癥,太醫(yī)匆忙趕到時,人已經(jīng)去了?!?/br> “太液池?胡氏如今居于永巷,永巷妃嬪未經(jīng)傳召是不得踏出永巷范疇的,她怎得會去了太液池?” “這……奴才也不知。”李長一臉為難,復(fù)又道,“永安宮來報,佳德儀摔了一跤,有些胎氣不穩(wěn)。” 季欣然看向玄凌道,“四哥可要去看看胡氏么 ?” 玄凌沉吟片刻,“先去看看佳德儀吧?!?/br> 到了永安宮,太醫(yī)稱胎兒如今暫時保住了,只是佳德儀往后需臥床靜養(yǎng),否則極其容易滑胎。玄凌看望了甄玉嬈后,又吩咐了太醫(yī)盡心照料,便與季欣然一同去看胡氏。 胡蘊蓉的尸體暫時存放于太液池附近的清物宮,她嘴唇青紫微張,手指蜷縮,似乎要申訴滿心的不甘與憤恨。玄凌看罷,便將胡蘊蓉的喪事交由季欣然cao辦,二人正欲向外走去,胡蘊蓉身邊服侍的宮女突然下跪請命,“求皇上徹查小主死因!” 早先在胡蘊蓉身邊服侍的瓊脂,早在胡蘊蓉被貶為更衣之時,便被打發(fā)回了晉康翁主府,如今服侍在胡蘊蓉身邊的是在長麗宮時就伺候她的小宮女。 季欣然疑惑道,“你家小主不是哮喘之癥發(fā)作才歿了的么?” “小主是發(fā)了哮癥不錯,只是宮中柳樹最多之處便是太液池附近,小主在入永巷前如無必要,也是甚少從那里經(jīng)過的,更何況如今雖居于永巷,小主仍盼望著能有一日再得蒙天恩,又怎么會不經(jīng)傳召便偷跑出去,做這些讓皇上生氣之事呢?奴婢覺得事有蹊蹺,還請皇上皇后娘娘為我家小主做主!” 季欣然道,“你是覺得有人故意要害你家小主?你這般揣測可有依據(jù)?除了這件事你覺得不同尋常,可還有旁的事?總不能憑你一句話,就把整個紫奧城的人都查探一番,鬧得后宮不寧吧?” 那宮女細細想了片刻,道,“奴婢記起來了,昨日奴婢病了,頭昏昏沉沉的,許是前兒夜里給小主守夜著了涼。因如今小主身邊只有奴婢一人照料,許是小主怕奴婢病得重了會被打發(fā)出去,因而便給了奴婢些散碎銀子,讓奴婢去揀些藥來吃。恰巧奴婢出門之時,有個面生的小太監(jiān)來,說是有事稟報小主,奴婢本欲在小主跟前服侍著。只是小主命奴婢先去取藥,奴婢便離開了。回來時,那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走了,所以奴婢不知是否是那小太監(jiān)與小主說了什么?!本徚丝跉?,那小宮女又道,“且小主若是想要出去,為何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那小太監(jiān)昨日來了之后,今日便出去了?!?/br> 季欣然道,“你是懷疑那小太監(jiān)是引你家小主到太液池的人?” “是。我家小主如今只是更衣,并非一宮主位,底下人自然沒有什么事是需要向小主稟報的,且居于永巷的嬪妃,便是宮中奴才也一向少有往來,又怎會突然有小太監(jiān)特意跑來向小主回稟事情呢?!闭f罷面露悔意,“都怪奴婢昨日病著昏了頭,一時沒有細想,否則小主現(xiàn)在也不至于被人害了?!?/br> 季欣然與玄凌對視一眼,也深感此事恐怕不如看到的這般簡單。 季欣然又道,“那小太監(jiān)長得什么樣子你可還記得?” “奴婢記不大清了,他樣子普普通通的。”小宮女極力思索著,“眼角處似乎有道疤?!?/br> 玄凌命李長即刻帶人看守住各宮各苑,封鎖宮門,務(wù)必找出這個小太監(jiān)。 直到傍晚,李長才回來復(fù)命。稱入夜時分有兩人推著運水的車欲從角門出宮,只是宮中各處皆有人把守,待到下面人通知到李長之時,那二人依舊在與把守角門的人說著好話,想蒙混出宮,李長著人上前仔細檢查,赫然在車體下方的暗格里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小太監(jiān)。 “看來這是背后之人想要滅口??!那人現(xiàn)在如何?” 李長躬身回話,“回皇上話,奴才命各處著人來辨認,那小太監(jiān)原是雜役房的,才進宮不久,如今人已送回雜役房,仍有一息尚存,奴才已請了太醫(yī)為他醫(yī)治,又派了專人把守?!?/br> “好。命太醫(yī)盡心醫(yī)治,務(wù)必要把他給朕救活。另外,負責將他運送出宮的那兩個人可扣下了?” “已經(jīng)扣下了,正等皇上發(fā)落?!?/br> 玄凌面上如寒冰一般,“著慎刑司嚴刑審問,朕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敢在宮中公然戕害嬪妃!” 翌日一早,李長來回稟,那二人已經(jīng)招供,稱是受了宮中嬪妃指使,但具體是誰卻不知,只是聽與他們接頭的宮女口稱“我家主子”,分別給了他二人二十兩銀子,只道將人處理掉后送去亂葬崗便是了,他二人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很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是貪圖錢財,便也只能硬著頭皮將人打暈了,慌亂之中甚至未來得及確認是否死透了,只看人不動了,又流了許多血,便趁著天色已晚,將人塞進運水車企圖蒙混過關(guān)。 而與她們接頭那人,只是穿著普通宮女的衣服,除了左手手背上有顆痣,倒也沒有別的什么特殊的地方。 玄凌又命人將宮中所有手背上有痣的宮女都找出來,季欣然忙接道,“不拘于宮女,或許有可能是那個宮妃假扮的宮女以圖擾亂視線也未可知?!?/br> 最后查出來左手背有痣的宮中女子共有五人,分別是御膳房燒火的春杏,壽康宮的灑掃宮女荷兒,啟祥宮佳德儀身邊的侍女霧藍以及在延福宮照顧秦容華多年,一向深居簡出的瑾貴嬪,最后一個便是季欣然宮中的侍女清影。 這幾人皆被帶到儀元殿,由玄凌與季欣然親審,同來的還有佳德儀甄玉嬈。 玄凌皺眉看向甄玉嬈,“你怎得過來了?太醫(yī)不是讓你臥床安胎么?” 甄玉嬈一副楚楚可憐狀,“嬪妾聽聞此事涉及到了霧藍,這丫頭一向嘴笨,嬪妾怕她沖撞了皇上,因而也一道過來了?!?/br> 玄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既來了便坐吧?!睆?fù)又問到在下方跪著的幾人,“你們且說說昨日午時都在哪里做什么,可有人證?” 春杏先道,“奴婢昨日此時正在御膳房燒火,每日這個時辰都要準備各位娘娘小主的午膳及點心,整個御膳房的人皆可為奴才作證?!?/br> 第二個是荷兒,她道,“奴婢昨日此時正在壽康宮主殿前打掃,順陳太妃身邊的姑姑還與奴婢說話了?!?/br> 接著是霧藍,“奴婢昨日此時正與小主在永安宮中,小主本想去上林苑走走,誰知一時不慎就摔倒了,永安宮眾人皆可作證,后來恬昭儀也過來看過,她亦可作證?!?/br> 清影正欲說話,玄凌便略過她,示意瑾貴嬪先說,瑾貴嬪道,“皇上與皇后娘娘知道的,嬪妾自十五年請旨照顧表妹,至今十余年間,甚少踏出延福宮,昨日此時嬪妾亦在延福宮中,未曾外出過。延福宮中宮人及延福宮附近的駐守的侍衛(wèi)皆可作證,皇上與娘娘一問便知?!?/br> 玄凌聽罷四人的話,向李長道,“去查?!?/br> 李長應(yīng)聲退下,佳德儀道,“皇上可是忘了皇后娘娘宮里的清影,旁人都問過了,唯獨這丫頭還未自證清白呢?!?/br> “清影是負責照顧和樂的,自然和樂在哪里,她便在哪里了。和樂昨日這個時候正在未央宮中和師傅學琴,未央宮眾人皆可作證,佳德儀若是不信大可也將未央宮眾人及授琴師傅一并傳來盤問就是了?!奔拘廊粩[弄著茶杯,甚至不曾看向甄玉嬈。 甄玉嬈一笑,“嬪妾不敢,只是這未央宮中,唯有娘娘一人居住,未央宮眾人自然都是娘娘的心腹,這般說來,倒不知這自家人的證詞管不管用呢?” 季欣然云淡風輕的喝著茶,絲毫不理會甄玉嬈,玄凌看了甄玉嬈一眼道,“朕許你在這里坐著,可不是讓你污蔑皇后的?!?/br> 甄玉嬈這才喏喏稱是,閉上了嘴。 過了約兩柱香的時間,李長帶人回來了。 “奴才已去了各處詢問,瑾貴嬪娘娘與春杏、荷兒皆有多人作證當時不在太液池,而霧藍,奴才去了永安宮,除了德儀小主所居的綰春軒,包括恬昭儀在內(nèi)的其他人皆道,不知德儀小主當時去了何處?!?/br> 李長話音未落,霧藍便喊道,“不可能,怎會如此呢?小主當時摔倒后,恬昭儀明明來問過發(fā)生何事的。” 玄凌一拍桌子,“放肆!朕可許你在此大呼小叫了?” 佳德儀忙跪下請罪,“皇上息怒,霧藍也是一時情急,許是恬昭儀記錯了也未可知,昨日嬪妾與霧藍確是在自己宮里啊。若是嬪妾與霧藍逃不過嫌疑,那清影與皇后娘娘一樣有嫌疑?!?/br> 季欣然諷刺一笑,“本宮有嫌疑?那你來說,本宮為何要殺她?” “宮中人皆知,胡氏曾與您爭奪后位,您自然該視她為勁敵,欲除之而后快?!?/br> “且不說本宮已為皇后,她只是更衣,即便她仍是昭媛,在她之上四妃、二夫人、三妃之位皆已滿,她便是連升位都無法再升,宮中可從未有在昭媛之位便直接升為皇后的規(guī)矩。且本宮育有三子一女,她唯有一女。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本宮差她都不是一星半點,她又如何與本宮再爭后位?退一萬步講,本宮便是要殺她,自有一百種方法,著人送去三尺白綾或是一杯毒酒豈不是更省事,何必還特意將她引至太液池誘發(fā)哮癥這般麻煩?” 甄玉嬈淺笑,“娘娘的心思豈是嬪妾能揣測的?” 季欣然霍然起身,指著甄玉嬈道,“你既知不該揣測,就不要信口雌黃!污蔑本宮的罪名你是能用自己的腦袋擔還是用你腹中的孩子擔?!” 甄玉嬈被季欣然驟然凜冽的氣勢驚了一下,玄凌正欲開口斥責甄玉嬈,底下人來報,貞一夫人與六皇子求見。 季欣然壓下火氣坐了下來,玄凌又給瑾貴嬪賜了座,命眾人起身,隨后宣貞一夫人與六皇子進來。 “臣妾給皇上皇后娘娘請安?!?/br> “兒臣給父皇母后請安?!?/br> 玄凌道,“起吧。燕宜怎得這個時候帶予沛過來了?” 季欣然亦溫柔喚道,“沛兒過來母后這里。” 因著季欣然平日與徐燕宜也諸多走動,因而予沛也喜歡與予瀚一道玩,倒是和季欣然關(guān)系處得也不錯,這會兒聽季欣然喚他過去,便忙跑過去窩在季欣然懷里。 徐燕宜這才娓娓道來,“臣妾聽聞了胡更衣一事,臣妾有一消息關(guān)乎此事。昨日午時沛兒偷偷跑出去玩,在太液池附近瞧見了胡更衣正與一人爭執(zhí),而后胡更衣倒地不起,與她爭執(zhí)之人則馬上離開了那里,而當時沛兒身在假山后未被那人發(fā)現(xiàn),但卻真真實實瞧見了那人的相貌!” 玄凌與季欣然聽罷,看向予沛,玄凌問到,“沛兒,你可還記得那人是誰,告訴父皇?!?/br> 予沛抬起頭,手臂直指甄玉嬈所在的方向。 甄玉嬈見予沛指向自己,頓時口稱冤枉,“皇上,定是六皇子記錯了,嬪妾昨日胎動不適,如何能去到太液池與胡氏爭執(zhí)啊?” 此時予沛從季欣然懷中掙脫出來,在玄凌面前站好,正色道,“父皇,兒臣沒有記錯。昨日母妃身體不舒服,所以未到午時便歇著了,兒臣不想睡午覺,就趁乳母不注意偷偷的自己跑出去玩,在太液池的假山那里玩時,就看見了胡娘娘和佳娘娘說話,胡娘娘后來突然不舒服了,還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囊,也被佳娘娘扔到了太液池中?!?/br> 玄凌聽罷命李長帶人即刻去太液池打撈。其實玄凌與季欣然心中都已相信了予沛,首先徐燕宜與予沛素日與甄玉嬈毫無過節(jié),與胡氏也并不交好,甚至胡氏為昭媛時還奚落過徐燕宜,徐燕宜完全沒理由借予沛之口去偏袒已死的胡氏而冤枉甄玉嬈。且徐燕宜為人一向小心謹慎,若不是予沛百分百的確認那人一定是甄玉嬈,徐燕宜也不會一時沖動的就帶他來告發(fā)此事。 李長手下的人很是利索能干,很快就從太液池打撈上來了香囊。香囊上的花紋樣式也是胡蘊蓉素日喜歡的,香囊之內(nèi)裝著薄荷,而這薄荷便是胡蘊蓉隨身攜帶以防不測,用來緩解哮喘之癥的,如無意外,這等救命的東西,胡蘊蓉是斷斷不會自己扔進池中的。想來是當日哮喘發(fā)作之際胡蘊蓉欲拿出香囊緩解癥狀,卻被甄玉嬈斷了生的希望。 玄凌拍案而起,“賤婦,明明是你自己心腸歹毒,戕害妃嬪,竟還敢污蔑皇后!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可說的!” 甄玉嬈仍在抵賴,她忙道,“便是有這個香囊也證實不了就是臣妾扔的啊,許是胡氏原來自己扔下去的……” 玄凌氣極,一腳便踢了過去,“你還敢狡辯!予沛看的清清楚楚,你搶過胡氏的香囊,且整個太液池中便只打撈到這一個香囊!若不是你還會是誰?!且這香囊既是救命之物,胡氏如何會自己不要命的將它丟下池中?她若想尋死,自己在房中一脖子吊死也不是更容易!你就是故意要置蘊蓉于死地!朕的身邊斷斷容不得你這種心腸歹毒之人!” 玄凌冷漠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甄玉嬈,“傳旨,佳德儀甄氏,心腸歹毒,戕害妃嬪,即日起貶為更衣,遷居永巷,待生產(chǎn)之后,打入冷宮!” ※※※※※※※※※※※※※※※※※※※※ 甄玉嬈也下線了,甄嬛還會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