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盡頭的小酒館

    臨近新年，小酒館里熱鬧得不行

    在酒保的指引下，盛杳和王一博找到了坐在二樓的尹正一行人

    桌面擺著七個扎啤杯，坐在邊上的周臨久腳邊放著剛開箱的啤酒

    盛杳雙手將自己特地回家取的禮物捧到尹正面前，笑彎了一雙杏眸，滿臉真誠：

    “提前祝正哥生日快樂”

    尹正笑瞇瞇的接過禮物，拉開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謝謝阿杳”

    先一步落座的王一博也順勢把自己準備的禮物遞過去，還是一貫話少的作風(fēng)，只再平常不過的說了一句：

    “生日快樂，阿尼gi”

    尹正顯然早就習(xí)慣了他這幅模樣，見怪不怪的接過禮物：

    “謝謝歐豆豆”

    *

    在尹正拉開的椅子坐下，盛杳才后知后覺的想起自己懷里還抱著王一博的外套

    她剛轉(zhuǎn)身做出要把外套遞給他的動作

    王一博十分有先見之明的率先開口制止了她：

    “天氣冷，你留著蓋腿”

    盛杳一怔，杏眸眨了眨

    視線轉(zhuǎn)移落在自己為了穿過膝長靴而露出來的那一小截大腿皮膚

    ‘外套原來是給她準備的’

    察覺到自己被照顧的認知，心底驀然的涌起一陣暖意

    唇角沒忍住微微上勾，連帶著耳廓都染上了不明顯的淺淡粉色

    “阿杳，到你敬今晚的主角了”

    阿原話音剛落

    周臨久十分上道的把酒瓶開好了推到盛杳面前

    盛杳伸手握住酒瓶，往空著的扎啤杯里倒

    專注的盯著淺黃色的液體流進透明的酒杯，上層是純白的、還在時不時破裂的泡沫

    一整瓶啤酒倒完，只將將沒過酒杯的三分之二

    盛杳端起酒杯，扭頭看向尹正，目光里坦蕩的戲謔中還藏著一絲挑釁：

    “正哥，俗話說好事逢雙”

    “這杯喝完，我們是不是得再喝一杯？”

    尹正懶懶的靠著椅背，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阿杳，我剛可是幫了你的”

    “你這是赤、裸、裸的‘恩將仇報’”

    盛杳垂眸，漫不經(jīng)心的搖了搖手里的扎啤杯，里面的液體隨著晃動，生出更多的泡沫

    她的動作老練，卻別有一絲雅致藏在其中

    明明生得一副溫婉柔和的模樣，可盛杳周身總有一股肆意、隨性和痞氣環(huán)繞，兩種氣質(zhì)在她身上互相碰撞又互相包容

    反而添了一抹神秘的味道

    隨著手里的動作停住，盛杳抬眸直視尹正，眉頭輕挑：

    “我這是知恩圖報”

    “為了答謝正哥幫我解圍，所以跟你多喝一杯”

    尹正頓時啞然

    右手放松的搭著椅背，側(cè)身面對她，邊說話邊朝王一博的方向使了個眼神：

    “那你得跟一博喝幾杯？”

    他們倆的思緒跳得飛快，以至于在座的其他幾位甚至都還沒跟上他們的節(jié)奏

    突然變成話題中心的王一博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平靜的靠坐著，似是和尹正一樣，在等盛杳的答案

    預(yù)先料到他肯定會拿王一博說事

    盛杳順著他的視線扭頭回看另一側(cè)坐著的王一博，露出一個真誠又無害的笑容：

    “上一次在這間酒館，我和王老師是同盟”

    “難道這一次，王老師要和我變成敵對關(guān)系嗎？”

    聞言

    王一博眉頭一挑，沒忍住笑開，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他笑起來時，縈繞在周身的那股清冷散了大半，反而添了些靦腆、害羞的奶氣

    ‘小奶狗、小狼狗，傻傻分不清楚’

    還在努力分辨的盛杳很少見他這樣真實的外露情緒，一時有些看失了神

    很快這抹笑容就被收斂

    王一博微微往她的方向傾身，故意壓低了嗓音，就像是湊到她耳邊，只說給她一個人聽的低語：

    “我其實在期待盛攝影師半醉半醒、迷離之際的模樣”

    “！”

    耳畔仿佛能感受到他說話間落下來的溫?zé)釟庀?，惹得盛杳敏感得脊背泛起輕微酥麻

    沒曾想他把那句戲言當(dāng)真，盛杳頓時覺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痛感

    強行壓下被撩動的情緒

    盛杳飛快轉(zhuǎn)身，背對著王一博

    正對尹正，索性開始不管不顧的耍賴，卻還要裝出一本正經(jīng)的嚴肅姿態(tài)：

    “王老師說他跟我同盟”

    細細聽來

    故作正經(jīng)的女聲里，沒藏住的嬌怯格外輕軟

    “噗嗤”

    身后響起王一博毫不留情面的輕笑聲，惹得盛杳不著痕跡的側(cè)頭嗔了他一眼，那笑聲才稍稍止住

    面前的尹正滿眼戲謔，表情更是帶著十足的調(diào)侃：

    “一博似乎駁回了你的同盟邀請”

    盛杳表情一僵，被逼得無計可施

    眾人注視下

    小姑娘木著一張小臉，將手里的酒杯伸過去同尹正的酒杯一碰

    清脆的碰杯聲驟響：

    “好漢，快干了這杯祝壽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從哪個古裝電視劇里學(xué)來的無厘頭臺詞頓時惹得在場的人哄然大笑

    盛杳邊喝著杯里的酒，邊用余光掃視著是哪幾個人笑聲最大

    暗戳戳的在心底把名字記下

    *

    夜晚的時間流逝總讓人捉摸不透

    有時像石壁上往下滴落的水珠，嘀嗒、嘀嗒、嘀嗒，不僅耳朵能聽見，rou眼也能看見它流動的頻率

    可有時又讓人察覺不了絲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

    漆黑的夜幕就悄然被初升的黎明替代

    熱鬧的小酒館隨著時針緩慢的轉(zhuǎn)動而漸漸變得冷清

    酒保把第四箱搬至周臨久身邊時，小酒館二樓就只剩了他們這一桌還在‘戰(zhàn)斗’

    周臨久從酒箱里拎出酒瓶，熟練的用酒起子撬開了瓶蓋

    十分順手的推向在座的每個人：

    “酒來了，剛誰還欠了酒的，現(xiàn)在該清一清了”

    盛杳盯著眼前的三瓶沉默不語

    她對酒桌游戲并不拿手，幾圈游戲下來，她是輸?shù)米顟K的那個

    視線里

    削瘦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夾住酒瓶瓶口處較細的位置，同時將兩瓶酒穩(wěn)穩(wěn)夾起，往右側(cè)的方向挪了約二十公分的距離后重新落回桌面

    盛杳眨了眨眼，茫然的扭頭看向拿走她罰酒的王一博：

    “？”

    王一博平靜又理所當(dāng)然的把酒倒進自己的酒杯里，間隙里垂眸睨了她一眼，將她此刻有些呆愣的模樣盡收眼底

    盛杳淺棕色瞳孔里映著他的側(cè)臉

    棱角分明的下顎線隨著唇角上揚的弧度而變得柔和

    四周充斥著友人們嬉笑玩鬧的聲音，可她還是聽見了他清冷的輕聲：

    “我們不是同盟嗎？”

    我們

    這個詞像塊小石頭一般投進了一片浩瀚平靜的海面，掀起小小的、不受重視的波瀾

    盛杳將腿上蓋著的外套往上扯了扯

    因為腦海里的思緒運轉(zhuǎn)，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識揪著衣領(lǐng)揉捏

    她的潛意識里一直都是‘她和王老師’

    原來

    也可以是‘我們’

    *

    近凌晨四點

    剛從溫暖的小酒館走出來，迎面而來的冷冽寒風(fēng)吹得盛杳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冷風(fēng)刮在臉上，刺刺的輕痛

    心底懊悔自己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的愚蠢決定

    到底是受不住這份寒冷，把王一博的外套穿在身上

    盛杳雙手插在兜里，原地跺腳，試圖讓身體暖和起來

    看著已然醉了七分的周臨久坐進出租車后座

    盛杳走近車身，敲了敲車窗

    車窗落下，露出周臨久失了清明的迷離雙眼：

    “怎么了？”

    盛杳抿著唇，略有些嫌棄的睨著他：

    “注意安全，到家發(fā)信息”

    “別吐車上，大半夜不好找洗車的地方”

    車里的年輕男人抬眸仰視她，咧開嘴笑起來：

    “不生氣了？”

    盛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zhuǎn)眸看向前方駕駛位的司機，報了周臨久家的地址

    腳下的步子往后退了兩步

    看車窗一直沒關(guān)上，盛杳輕嘆了口氣

    她和周臨久從小一起長大，太過了解彼此，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思

    “你不適合做和事老”

    車里響起一陣輕笑

    隨即，車窗緩緩升起，出租車尾燈亮了亮，啟動后漸漸消失在視野里

    送走周臨久，盛杳嘆出一口長氣，徹底將那件事翻篇

    *

    寂靜的街道，三人并肩同行

    兩側(cè)的路燈將三人的影子拉在身后，其中兩個男人腳下的步履都有些凌亂

    即便已經(jīng)喝醉了，但尹正還是拒絕了他們送他回去的提議

    像上次一般在尹正小區(qū)門口停住

    視線里再看不見尹正的身影，盛杳才收回目光，準備抬步繼續(xù)往前走

    剛走沒兩步，就察覺王一博沒跟上

    盛杳轉(zhuǎn)身看向他，眼底生出的疑惑里夾著擔(dān)心：

    “你還好嗎？”

    晚上他們喝得都很多

    尤其是游戲進行到后半段，她輸?shù)哪切┚茙缀醵际峭跻徊┖鹊?/br>
    偏偏他們又不讓她退出游戲，只能陪著繼續(xù)玩

    結(jié)果就是她一直輸，他一直喝

    ‘也不知道是灌她還是灌他’

    邊小聲嘀咕邊往回走

    直到站定在王一博身前，盛杳才看清他斂在眼底的醉意

    “！”

    這個人怎么喝醉了都還能在人前表現(xiàn)得跟沒喝醉一樣

    ‘意志力也太強大了’

    心底默默的想要為他鼓掌，以表自己的佩服

    站定在原地的王一博終于有了動作

    盛杳看著他先是在上衣口袋里翻找，然后動作緩慢、反應(yīng)有些遲鈍的從褲兜里摸出手機開了鎖遞給她

    “？”

    “我還沒有你的聯(lián)系方式”

    漂亮的杏眸染上一抹不可思議，淺棕色的瞳孔在路燈的映照下泛著清亮的微光：

    “正哥沒有給你嗎？”

    王一博直直望進她眼底，視線觸及的微光讓他一剎那間生出恍惚

    仿佛有什么力量拉著他要深陷其中：

    “我拒絕了”

    “噢~”

    盛杳接過手機，點開通訊錄把自己的號碼存了進去

    “wechat”

    不同于清醒時刻的清冷男聲，此刻聽著竟有些軟

    翻出自己的手機點開wechat，在新增好友那一欄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盛杳朝他搖了搖自己的手機，歪著頭淺笑：

    “加好啦，王老師”

    王一博安靜的把手機收回兜里

    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極冷的寒冬

    盛杳身上穿著他的外套，下擺剛好遮住她露出來的那一截大腿皮膚

    白凈的小臉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有些紅撲撲的

    漆黑的長發(fā)，一側(cè)別在耳后，露出輪廓漂亮的耳朵

    視線停在她沒打耳洞的耳垂上，王一博突然勾唇笑了起來：

    “阿杳”

    盛杳因他的稱呼感到呼吸一窒

    身側(cè)的寒風(fēng)還在呼嘯的吹著兩人

    披在身后的長發(fā)隨風(fēng)輕揚，不聽話的飄落在身前、肩上或落回身后

    心跳不受控的加速跳動起來

    王一博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加深，唇角的弧度也跟著上揚

    回過神的盛杳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往前走

    兩道身影并肩向前

    寂靜得連蟲鳴聲都消失了的深夜，彼此間的呼吸聲都像是交織在一起的交響樂

    “清醒時是盛攝影師，喝醉了是阿杳”

    “如果半醉半醒、迷離之際，王老師你要叫我什么？”

    這個讓盛杳一度面紅耳赤的話題再一次被提及，只是這一次被問的人換成了他

    王一博側(cè)眸掃過她的側(cè)顏，雙手插兜：

    “阿杳”

    “嗯？”

    “等我半醉半醒、迷離之際，親口給你揭曉答案”

    “嘁”

    “你學(xué)我的回答，交版權(quán)費了嗎？”

    “你學(xué)我的提問也沒有交版權(quán)費”

    兩道身影不疾不徐的往前走，映在地面的影子時不時相互重疊在一起

    思緒跳脫引發(fā)的無厘頭對話漸漸融進夜色里，竟然無比契合

    抬步間

    盛杳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夜幕，視線落回身旁的王一博身上

    他眸底醉意漸深，卻遮不住那雙眼睛原本的清亮

    ‘北京城的深夜里，有一雙比星熠更讓人深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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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杳：這個問題似乎陷入了僵局

    王一博：那你快表演一個半醉半醒、迷離之際

    盛杳：冷眼.jpg

    盛杳：您先請

    ——

    恭喜一哈收藏破百~

    現(xiàn)在的問題是

    他倆半醉半醒、迷離之際，要叫對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