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坊

    在影視小城里住的第五天

    盛杳慢條斯理的收拾著自己的攝影包，余光掃了一眼聚在電腦前看新鮮出爐的原圖照片的工作人員們

    拉鏈被細心的拉好后，用小鎖將兩個拉鏈頭鎖住

    漫不經心的走到換了便裝出來的應榆身邊

    盛杳雙手環(huán)抱雙臂，歪著頭，不羈的頂了頂腮幫子：

    “定妝照拍完了”

    “我聽說粉絲今天去杭州的劇組探班”

    “？”

    “王一博近期不是在杭州拍攝嗎？”

    “……”

    盛杳扭頭就對上應榆滿是揶揄八卦的雙鳳眼，無語的抿唇，十分嫌棄：

    “節(jié)目組最近沒給你安排課程？這么閑？”

    眼睜睜的看著盛杳背著她那視如珍寶的攝影包，走出臨時搭建的攝影棚

    ‘五天了，愣是什么都沒套出來’

    應榆覺得異常挫敗的薄肩一塌，轉頭看向電腦前那一堆被照片驚艷到的工作人員們

    轉念一想，倒也對他們此刻的反應覺得習以為常

    畢竟阿杳是自己見過的，最有魔力的攝影師

    她拍出來的照片總讓人覺得是活著的、有生命的

    應榆邁開步子往外走，步履輕盈卻又令人覺得有些惆悵

    ‘她還是最喜歡坐在架子鼓前那個英姿颯爽的阿杳’

    *

    北京國際機場

    辦完托運和登機手續(xù)，盛杳背著攝影包，手里抓著登機牌坐在候機大廳里等廣播通知

    旁邊的空位突然傳來動靜

    盛杳下意識扭頭

    映入眼簾的熟悉臉龐此刻笑意盈盈的正對著她

    “阿杳，好巧”

    盛杳眨了眨眼睛，頗有些驚喜：

    “正哥你這是飛哪兒？”

    “我去劇組”

    尹正邊說話邊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腿上，一副隨口閑談的姿態(tài)：

    “春假回來嗎？”

    盛杳空著的手扯著攝影包肩帶把玩：

    “不回了”

    “給盛教授買禮物花了太多錢，實在沒錢買機票了”

    尹正‘嗤嗤’的笑了起來，聽出她的戲言：

    “你那一墻的單反和鏡頭，隨便賣一臺都能買十幾張機票了”

    盛杳面無表情直勾勾的瞪著他：

    “這個玩笑不好笑”

    “你說自己買不起機票的玩笑，也不好笑”

    少女彎起唇角又很快收斂，假笑的表情稍瞬即過

    頭頂的廣播適時響起，盛杳聽清冰冷女聲念出的航班信息，單手拎起有些沉的攝影包

    另一只空閑著的手朝尹正揮了揮：

    “正哥我走啦，暑假見”

    “阿杳你等等”

    “？”

    剛一轉身

    不知道什么時候跟在她身后的尹正此刻舉著手機屏幕正對著她

    手機屏幕還呈現(xiàn)著一片漆黑，只右上方的小框里露出她那張素凈的小臉和偌大的機場背景

    視頻通話的提示音還在作響

    尹正似乎有些著急，時不時探頭看一眼手機屏幕

    機場的登機通知廣播再一次響起

    手機屏幕仍舊處于漆黑的未接狀態(tài)

    盛杳猜到視頻通話是打給誰的，心底滑過一絲失落

    臉上的表情再正常不過，只是那抹笑容不易察覺的淡了幾分：

    “不等了，正哥再見”

    尹正看著盛杳纖瘦的身影走向登機口，漸漸消失在透明的廊橋里

    始終沒有接通的視頻通話在提示音唱完后自動掛斷

    尹正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轉身邁步走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抓在手里的手機突然聲響大作，即便在人來人往嘈雜的機場都格外明顯

    看了眼跳出來的備注，尹正突然覺得有點恨鐵不成鋼

    指腹輕點綠色的接聽鍵

    “阿尼gi，你找我？”

    尹正沒好氣的瞪了眼視頻里的王一博：

    “我在機場遇見阿杳了，你回得晚了點”

    “她剛登機”

    王一博一怔，低斂著眉眼若有所思：

    “在片場”

    “不能及時看消息”

    尹正理解的點了點頭

    既然盛杳已經登機，視頻通話也就沒什么要聊的了：

    “行，那你專心拍戲，掛了”

    正準備點下掛斷鍵

    手里的動作卻因為視頻里王一博明顯的心不在焉而頓住

    了然的勾唇笑了笑，干脆利落的掛了和王一博的視頻

    懶散的靠著座椅的椅背，抬眸看向顯示航班信息的大屏幕

    那則飛往美國紐約肯尼迪機場的航班信息已經被撤掉

    北京沒有直飛康涅狄格州紐黑文市的航班，所以盛杳每次都是先飛到肯尼迪機場，再從機場坐大巴返回學校

    慢悠悠的收回視線

    尹正腦海里反復回放盛杳走前的笑容和視頻里王一博的失神

    ‘看來得問問周臨久，阿杳的往年都是什么時候開始放暑假’

    *

    2019年2月4日，除夕

    清早八點多

    盛杳睡眼朦朧的靠坐在床上，手里端著開著視頻通話的ipad

    看著視頻里包餃子的盛教授和盛mama，對他們不顧時差把自己吵醒的行為敢怒不敢言

    單手撐著下巴，小臉上有些不耐煩的情緒：

    “大清早把我吵醒，就為了讓我看你們包餃子？”

    盛教授樂呵呵的拎起一只剛包好的餃子，對著視頻里的盛杳嘚瑟的晃了晃

    溫文爾雅極為穩(wěn)重的盛教授此刻看上去像個在向小伙伴炫耀的孩童，幼稚得不行：

    “包餃子這種事得一家人一起”

    “你不在國內，就只能讓你看著我們包餃子、煮餃子和吃餃子了”

    盛杳：“……”

    她真的不是盛教授在外面撿來的嗎

    氣悶的翻了個白眼，整個人往被窩里縮了縮，面如死灰：

    “我能拒絕遠程參加這項家族活動嗎？”

    盛mama瞥了她一眼，平靜又冷酷的駁回了她的申請：

    “不能”

    一家之主發(fā)了話，盛杳瞬間閉了嘴，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心思和怨氣

    委屈巴巴的看著視頻里父母熟練包餃子的動作

    盛教授瞥了她一眼

    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有些心疼，忍不住舊事重提的埋怨她：

    “當初你一意孤行的堅持要出國讀書”

    “偏偏還去那么遠的地方，連個年都不能在家過”

    “這都第三年了，家里剛出鍋、熱乎的春節(jié)餃子，你是一個都沒吃上”

    心不在焉的聽盛教授重提往事，自知理虧的盛杳一聲不敢吭

    只是臉上那個小表情，一看就知道她壓根沒在認真聽，左耳進右耳出

    明知道盛教授在打苦情牌，盛杳卻還是沒壓住心底涌上來的酸澀

    和所有華裔留學生一樣

    在這個蘊含著一家團聚的特殊節(jié)日，身處他國異鄉(xiāng)的他們，格外的思家情切

    不想因為自己的這種情緒影響到父母

    盛杳在國外的這三年，除夕這天接到他們打來的視頻時，都會擺出一副被吵醒的不耐煩模樣

    盛教授和盛mama也從沒戳破過她，只是會在看春晚、吃餃子的時候，多擺一副屬于她的碗筷

    小碟子里，總是會裝著她吃餃子最愛蘸的那種醬料

    手里的ipad被放在床頭柜的位置

    盛杳掀開軟被，坐在床邊，盯著視頻里的父母，誠懇又認真：

    “我起床洗漱，十點半有大課，就不陪你們看春晚了”

    “提前給你們拜年了”

    “爸媽，新年快樂”

    “紅包記得包大一點兒”

    盛mama手里的動作一頓，無視她那一副活脫脫小財迷的小表情，忽略那句要紅包的話

    強裝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她揮了揮手：

    “那你快去，課業(yè)要緊”

    盛教授手一抖，不小心扯破了張餃子皮：

    “行，那你趕緊洗漱去”

    “晚點我給你發(fā)餃子的照片”

    盛杳：“……”

    誰要看餃子了，紅包比較重要好嗎！

    *

    授課的老教授，美式口音很重

    但好在醇厚的聲音好聽，大教室里的學生才沒有昏昏欲睡

    盛杳坐在大教室的后排位置，單手撐著側臉，另一只手流暢的轉著筆

    看上去像個壓根沒在認真聽課的壞學生

    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瞥了眼亮起來的屏幕，跳出的那則wechat消息

    盛杳抬頭看了眼講臺上的老教授，確定他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小動作，這才分出些許心神，劃開那則消息

    【久久：給你寄了點東西，收到之后別太感動】

    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眉頭微挑

    心底暗自肺腑

    ‘久久什么時候這么有良心了？’

    不過她走神的片刻

    手機又輕微的震了震

    【久久：阿原、正哥、老卡和一博托我寄給你的東西也在里面，貼著便簽，方便你區(qū)分】

    掃過那一串名字，視線最終落在‘一博’那兩字

    回學校后，王一博和她并沒有斷了聯(lián)系

    他在劇組拍戲的時間總是很忙，作息也不正常；她在學校的課業(yè)很重，時常熬夜趕作業(yè)或者專注于精修照片

    兩人的交流像很多年前qq盛行時的留言板一樣

    即便對方沒回復，也不催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看來暑假回國的禮物，要多帶一份了’

    隨手給周臨久回了個ok的表情包，盛杳拉回心思，極度專注的聽課

    在指尖打轉的筆此刻握在手里，筆記本上娟秀的字跡漸漸浮現(xiàn)

    *

    紐黑文的下午，是國內的凌晨時分

    下課后去了趟離公寓最近的超市采購

    她住的公寓離學校不遠，附近還有個商業(yè)中心，算得上是個熱鬧的區(qū)域

    只是這樣寒冷的冬天，就連本地人都會盡量減少出門

    除了上下班的時間段，街上的行人稀少，來往的車輛也不多

    盛杳身上穿著厚實的棉衣抵御嚴寒

    拎著大袋的生活用品和食材，腳下踩著不算厚的積雪，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往回走

    刷著白漆外墻的獨棟公寓近在眼前

    ‘叮’

    除了上課期間和睡覺時間以外都會開聲音的手機，響起提示音

    在寂靜的路上，格外明顯

    盛杳兩只手都拎著東西，抽不住空來看消息

    站在防盜門前，削瘦袖長的手指靈活的輸入密碼

    聽見開鎖提示音，握著門把的手一轉，防盜門被拉開

    和身后的寒冷不同，哪怕還沒開地暖

    屋內的溫度也要溫暖得多

    把剛買的生活用品和食材置放好

    褪去外套的盛杳只穿著寬松的運動服，背脊倚靠著廚房的流理臺邊沿，頷首垂眸的等著水壺響起煮開沸騰的聲音

    杏眸的眼簾低斂，卷翹的睫毛顫了顫

    思緒一停，才想起前不久的那聲消息提示音

    【小古板：紐黑文還是除夕，提前說新年快樂】

    【小古板：上周拍的寫真今天出圖，沒你拍的好】

    【小古板：阿杳，考慮和我簽約，成為我的合作攝影師嗎？】

    ‘嗚…嗚…嗚’

    水壺煮開沸騰的聲音驟響，不小的動靜把盛杳拉回了神

    唇角上揚，漾出一抹燦爛的笑意

    轉身端起還冒著白色水霧氣的壺子，踩著輕快的步伐往客廳的方向走

    另一只手飛速的在手機上輸入內容，然后發(fā)送出去

    【老伙計的夢想：我還以為我們的合作關系早就開始了】

    【老伙計的夢想：也不能讓我的老伙計一直留在北京的家里休息】

    ‘它很任性，只喜歡唯一被它拍攝過的人’

    ※※※※※※※※※※※※※※※※※※※※

    王一博：你呢

    盛杳：？

    盛杳：我比老伙計更任性

    ——

    清晨的禿頭作者報到

    今天比較早

    就…我的評論呢…怎么都看不見

    難道是國王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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