縐澤點(diǎn)點(diǎn)頭，才剛要走，突然想起身邊的板栗。他回過頭，指著那筐板栗小聲道，“給，給翁主的?！?/br>
    雯蘿有些詫異，剛開始她就看見縐澤拎著個蓋著籃布的小筐進(jìn)來。她還以為縐澤改用竹筐裝卜具了。誰知道竟然是給她的特產(chǎn)?？粗樇t撲撲的縐澤，她抿嘴一笑，“那，謝謝阿澤啦。”

    縐澤頓時松口氣，他很擔(dān)心板栗讓對方不喜歡。

    歡歡喜喜走出大殿，他又拿著一筐新的找墨染流去了。

    墨染流正伏在案上畫著什么，見他進(jìn)來，微微一笑，“回來了?！?/br>
    “嗯。”縐澤點(diǎn)點(diǎn)頭蹭進(jìn)去，把小竹筐雙手捧上，嗓音緊張，“給，給鉅子的?！?/br>
    墨染流手指一挑拿到眼前，“是板栗啊?！?/br>
    “嗯。”縐澤更緊張了，鉅子是個什么都不喜歡的人，他擔(dān)心被退貨。

    “可。”墨染流把小筐放到一邊。

    見也通過了鉅子的認(rèn)可，縐澤放松了一些，抬眼去看對方畫的什么，一朵漂亮的胭脂紅蓮花映入眼簾。

    鉅子喜歡花啊。

    他站起來告辭。

    墨染流知道縐澤不擅交際，就沒有留下他，省得他不自在。

    見兩個任務(wù)完成，縐澤又高高興興地去給剩下幾個人送栗子了。

    墨染流則拿著畫好的蓮花碗去瓷窖燒瓷去了。

    雯蘿用過晚飯的時候見到了這只碗，里面盛滿煮好的栗子，顆顆飽滿，還小心地劃開了口子。

    “呀，真的做出來了？”她驚喜地摸摸碗邊。

    “因?yàn)榘涯咎繐Q成了黑丹，溫度一下子上來了，只失敗了三回就燒出一只碗，八個瓷豆?！?/br>
    墨染流又將其中一個燒好的瓷豆拿上來，長著三只腳的湛藍(lán)色的碗，同色的碗蓋上立著展翅欲飛的白鶴。瓷器的色澤就像一汪水，在燈光下反射著柔和的弧度。

    “好漂亮?！宾┨}愛不釋手地摸著瓷豆。她都舍不得賣出去了，用這個吃飯，就是喝糊糊都香啊。

    “以后產(chǎn)量還會提升，翁主的新城就不用擔(dān)心糧食了。我建議翁主還是先把豆送到周地。周天子必然會全部都買下。但消息也會傳到諸國。等瓷器在各諸侯國蔓延后，就會升成攀比之心?！蹦玖鞯馈?/br>
    “沒錯。”雯蘿道，只要這項(xiàng)技術(shù)牢牢把握在手里，這就是一個源源不斷的搖錢樹?？磥韺碜屔藤Z購買高嶺土?xí)r，還得順帶弄點(diǎn)別的東西打掩護(hù)。黑丹和硝石也是如此。

    她目光移回蓮花碗，看著里面的栗子覺得有點(diǎn)不太一樣，拿起來才睜大眼，“是煮過的啊?！?/br>
    “自然是煮過的，”墨染流聽出一絲不同，“翁主吃的栗子是別的做法嗎？”

    “嗯?！宾┨}點(diǎn)點(diǎn)頭，糖炒得才好吃啊。想起油光錚亮的糖炒栗子，她就想流口水。她讓人把菊喚過來，“我昨日讓人送到你那的栗子還在嗎？”

    菊忙點(diǎn)頭，“在的。準(zhǔn)備明日給翁主煮著吃?！?/br>
    雯蘿笑著說，“我教你一個炒的方法?！?/br>
    “炒的？”菊遲疑地張大了嘴，“用油炒嗎？”

    “用海鹽和白砂糖炒?！宾┨}笑著說，“你用刀把栗子劃開口，在水里泡半柱香的功夫，倒上半鐵鍋的粗海鹽翻炒，時不時再淋點(diǎn)白砂糖。等海鹽的越來越干燥，顏色越來越深的時候，栗子就炒好了?！?/br>
    這得費(fèi)多少海鹽啊，菊有點(diǎn)結(jié)舌。

    “炒完以后，你把這個方法教給我放出宮的那些男女，讓他們把這個小吃帶給毛人吧。”雯蘿笑吟吟道。

    等教得越來越多，是不是夜市就可以開起來了？

    糖炒栗子不大一會兒就炒好了，雯蘿雙手輕輕一剝，殼就下來了，不像水煮的栗子還得用匕首挖著吃。剝好的栗子用一只玻璃盤裝滿，雙手托給墨染流，笑容嬌俏，“我吃煮栗子，你吃糖炒栗子好不好？”

    墨染流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嘴角微微翹起，明明不愛吃甜的，還是接到手中。

    回到大殿，栗rou金黃，入口一股焦甜，又面又沙，果然比水煮栗子好吃不知多少倍。

    他默默地放下吃了一半的栗子，小的時候，阿婆會剝栗子給他吃。阿婆死后他就沒有再吃過栗子。雯蘿給他剝栗子時，明明只是很小的事，他在旁邊看著卻感覺一股細(xì)細(xì)的暖流淌過心房。那樣陌生，他拼命克制才不讓人發(fā)現(xiàn)他的顫抖。

    想緊緊抓住她的想法，像入魔一樣沁入他的意識。

    ——

    待瓷器又產(chǎn)出了幾十件，雯蘿派出使者分別去周圍幾個諸侯國推銷。

    周天子收羅了一批精美食器的消息，早就傳遍四海了。諸侯們都有野心，自然想與天子肩并肩。因此瓷器還沒有拿出來，諸侯們就已經(jīng)急不可耐了。

    天青色的杯盞如雨過天晴般，沁著一汪水的溫柔。朱紅色的大小豆，蓋頂?shù)闹烊刚钩嵊w。鵝黃色的碗，從大到小摞在一起，一共二十四個。通通都薄如蟬翼，透過光就可以看見模糊的流影。

    諸侯們激動了，第一次被美人以外的美給征服了，蠢蠢欲動的心讓他們?nèi)滩蛔〈蠛?，“買買買?！?/br>
    消息靈通的大商賈聽到了瓷器的聲音，立刻擁擠在毛國商肆門口。但是興沖沖地來，垂頭喪氣地走。瓷器現(xiàn)在產(chǎn)量有限，根本來不及供給民間。

    與此同時，扶風(fēng)也涌進(jìn)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他們穿著奇裝異服，大街小巷亂竄，立刻被城中巡邏的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