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走了出去。

    緹寧眼珠子僵硬地看著裴行越，呆了半天，終于將衣裳穿好。

    走到大門邊的時候裴行越已經(jīng)騎在馬背上了，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馬。他朝著緹寧伸出手，緹寧將手遞給他，然后坐在了裴行越的身前。

    此時天色還早，天空不過亮起了魚肚白，他們一路出了徐州城，四處是翠綠的農(nóng)田，街道上的人也農(nóng)夫也多了起來。

    黑夜里誕生的恐懼在溫?zé)崛展獾恼找?，漸漸消除，緹寧緊繃的神情也和緩了下來，她坐在馬背上問裴行越，“我們?nèi)ツ膬?？?/br>
    裴行越的唇翹了一下，“去殺人?！?/br>
    “殺……”如果不是坐在馬背上被裴行越圈在懷里，緹寧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掉下馬背了，她穩(wěn)了穩(wěn)身形，“你在開玩笑？”

    “自然不是開玩笑?！迸嵝性降穆曇羝届o，“這又不是什么大事?！?/br>
    殺人還不是什么大事！

    對，殺人對于裴行越來說或許真不是什么大事，說不準(zhǔn)就是比吃飯喝水麻煩上一些。

    可是這對緹寧來說是件大事。

    “你要殺什么人？”緹寧抖著嗓子問。

    裴行越好像是才考慮這個問題，他安靜了片刻，才回答緹寧的問題，“隨便殺吧，看誰運(yùn)氣不好。”

    緹寧： “?。。　?/br>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彼屌嵝性酵Ｏ埋R。

    “你再動我就先殺了你?！迸嵝性椒路鹩行┍痪煂師┑搅?，十分不耐煩地說。

    緹寧一下子就不敢動了。

    裴行越滿意了。

    這匹馬一直疾馳了一上午，直到午時裴行越到了一個緹寧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裴行越翻身下馬，順便也把緹寧抱下了馬，山林里樹木葳蕤草叢茂盛，緹寧心神不定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一下馬差點就摔了個五體投地。

    裴行越笑出了聲，“就在這附近等吧，誰來殺誰，順便給你練膽子?！?/br>
    緹寧這次險些又要摔倒，還是腦漿要濺出來的那種，“我，我……不需要練膽子?！?/br>
    “我覺得你需要?！迸嵝性饺缡钦f。

    “我真不需要?！?/br>
    “不，你需要?！?/br>
    “我不需要！”

    “嗯？你再說一個字看看看?！?/br>
    緹寧只好閉嘴不言。

    一聲脆響在緹寧面前響起，一把泛著冷光的長刀落在緹寧身前，緹寧都不知道裴行越是什么時候找來的這把刀。

    她上馬時他的馬背上有刀嗎？緹寧記不清楚了。

    “拿起來?！迸嵝性秸f。

    緹寧看了眼那把長刀，沒去拿刀，而是抬頭看向了裴行越，山間的午后帶著熱氣，他整個人卻不受其擾。

    她盯著他的好看的臉龐，“我不拿?！?/br>
    裴行越居高臨下地站在緹寧身邊，聽見她的拒絕他絲毫不惱怒，慢吞吞地說出一句殺傷力極其強(qiáng)的話，“你不拿我殺了你?！?/br>
    緹寧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冷，她發(fā)現(xiàn)裴行越拿起了手中的長刀，刀尖的位置碰到了緹寧的脖間的肌膚，輕輕的冷冷的，他現(xiàn)在還沒有用力，但是只要緹寧下句話不如他意，緹寧敢保證。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戳破她的血管，鮮血會像西瓜汁一樣流出來。

    “拿不拿？”他又在問她了，聲音低低沉沉，危險十足。

    “不……拿?！睅缀跏窃捯粢宦湎?，緹寧就閉上了眼睛，眼睫不停地顫抖。

    裴行越冷笑了一聲。

    緹寧覺得像一塊被冰凍了數(shù)百年的羽毛若在了她的心上，凍得她的半塊心都冷了。

    “你要為了一群無關(guān)緊要的人放棄你自己的生命？”

    緹寧覺得裴行越肯定生氣了。

    “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想死嗎？”

    緹寧緊緊閉著眼，眼睛都不敢睜開，她當(dāng)然不想死了，她還沒有成為畫壇大家，受人敬仰，她還沒吃夠天下的美食，她甚至還沒談過戀愛當(dāng)過娘親，她才不想死呢。

    她有一瞬間就想妥協(xié)了。

    是裴行越這個變態(tài)逼她殺人的，她也不想的，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可是，人之所以為人，總是要有些和動物不同的地方，比如底線比如堅持，為了活著，阿諛諂媚言不由衷撒謊成精她都能接受。

    但傷害無辜的人，她不接受。

    思及此，緹寧忽然覺得她自己的氣場兩米八，頂天立地也不過如此，雖然裴行越比她厲害許多，但是這一刻，她的人格魅力完全超過了他。

    緹寧這幾個字說的擲地有聲：“我不去殺人?！?/br>
    然后她聽見了裴行越咬牙切齒的聲音，“好。”

    幾乎是好字一落下，緹寧心里就涌現(xiàn)出了一股后悔的情緒，人格尊嚴(yán)底線這種東西有她的小命重要嗎？命都沒有了她要這些東西干什么？

    緹寧猛地張開眼，恰好對上裴行越有些猩紅的雙眼，眼見他手里的長刀要慢慢落下來，緹寧倏地往旁邊爬過去，“等一下?！?/br>
    裴行越臉色十分難看，幾乎都能滴出墨汁來了，他盯著緹寧纖細(xì)的脖子，冷冰冰地問，“你還有什么遺言要說？”

    緹寧捂著脖子往后縮了縮，“四爺，四弟，是這樣的，其實我膽子挺大的，上能玩虎下能養(yǎng)狗，中間還能解決個人間敗類，你真不用用殺人練我膽子，我膽子已經(jīng)很大了，比豺狼虎豹都要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