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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今只能趴在地上裝死,承受太后的怒火,只盼著太后只罵兩句就好,可別傳板子。 謝皇后安立當?shù)兀嫔喜粍勇暽?,心?nèi)也在冷笑:柳氏是叫皇上的寵愛亂了心智,這樣得罪宗室和重臣的事兒也敢做? 平寧大長公主是如今宗室里地位最高者之一,她若是露了態(tài)度出來,根基淺薄的柳貴妃從此與宗室的來往肯定會寸步難行。 而朱相國雖要致仕,卻是桃李滿天下,人脈頗廣;保寧侯府更不必說是簡在帝心,朝中新貴;至于林家,林如海年后可就要進京做戶部尚書——這些人家可都是重臣中的重臣。 柳貴妃一氣兒將這些人全都得罪了。她家的兒郎以后還出來做什么官? 最要緊的是,柳貴妃還要在后宮里混呢,這樣下死力得罪商太后,怕不是瘋了。 果然只見商太后怒道:“皇上呢?” 金佑平白被太后娘娘罵了一頓,也就不肯為貴妃掩飾,趴在地上道:“回稟太后娘娘,皇上還在舞陽殿。” 舞陽殿就是貴妃的宮所。 果然商太后又開始拍桌子:“叫他來!貴妃暈倒了他要陪著,你去告訴皇帝,只說本宮也暈了!” 商太后確實是叫皇上氣昏了頭,這樣賭氣的話都說出來了。 主要是皇上最近辦事著實不地道。 前頭那個賈元春就給太后添了不少堵,好容易走了沒有一個月,皇帝又要弄個柳家的女孩來,不怪太后發(fā)火。 金佑得了吩咐,如蒙大赦,連忙爬起來就溜了。 商太后看向謝皇后:“皇后,你回去罷。這事兒你不必管了?!?/br> 謝皇后行禮告退,情真意切:“那就一切托賴母后了?!?/br> 別的不說,商太后此事確實是護著她了。按理說她是皇后,自然要約束后宮,但是她一動手,難免就會被皇上誤以為針對貴妃,不夠?qū)捄汀?/br> 唯有太后娘娘出手,自己才能撇清干系。 就為了這件事,剛才那個藍寶石鐲子也沒白送。 商嬋嬋見太后果然惱了,忙從碧珠手里接過茶盞,親自遞過去。黛玉也在旁捧了太后日常吃得安神丸藥,預(yù)備著太后服藥。 商太后浸yin后宮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方才發(fā)怒也不過是如今不需要她壓制脾氣,想發(fā)就發(fā)罷了,要說柳貴妃真能氣壞她,也是抬舉了柳貴妃。 現(xiàn)在看著兩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圍著她,商太后又笑瞇瞇起來。 與此同時,舞陽殿里,二皇子蕭誠站在母親身邊,十五歲的少年臉上滿是陰云。 方才皇上被圣母皇太后一句話給叫走了,如今這里只有柳貴妃母子倆。 “母妃就只顧著柳家,全然不為兒子考慮!您這般行事,可是將皇祖母得罪狠了。連著皇室宗親和朝中大臣也全都開罪了去,你讓兒子日后如何立足?如何去跟大哥爭太子之位!” 柳貴妃見皇上走了,也就不必裝的楚楚可憐,只是坐起身道:“人人都道母妃這個主意顧前不顧后,是件蠢事,難道你也這么覺得?” 蕭誠壓著怒火:“還請母妃告知。” 他覺得自家母親也不至于那么蠢,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都寵冠王府。 柳貴妃丹鳳眼中流露出一抹冷光:“太后本來就十分不待見我,我便是討好也無用。自從皇上封了本宮做貴妃,太后何曾有一日正眼瞧過我,連帶這對你這個親孫子都很是冷淡。全不似對待大皇子五皇子那樣的親近。” “既如此,我還順著她作甚。還不如把能拿到手的東西拿到。只要我們柳家的女孩進了宮,就能向后宮和前朝的人證明本宮的得寵。” “至于得罪平寧大長公主也是無礙的。宗室本來也不肯敷衍本宮,再得罪狠些又能如何?況且他們也不敢對咱們不敬,否則豈不是折了皇上的面子?!?/br> 說白了,貴妃是破釜沉舟了。 本來她在太后、宗室、朝臣中就是負分,再負還能負到哪里去?難道她現(xiàn)在謹小慎微,旁人就會高看她一眼嗎? 倒不如趁著皇上喜歡討些實在的好處呢。 蕭誠眼中閃過隱忍和恥辱的光芒。哪怕身為皇子,是天潢貴胄,他也永遠活在母家低微的陰影中。 柳家從前是做香油鋪子起家的,后來柳貴妃的父親捐了官,從縣丞熬成了縣令。 這在當?shù)乜h里當然是一號人物了,但放在偌大的京城,只是徒增笑料罷了。 反正二皇子是最厭煩香油的。若是有新來的廚子不知道,給他的湯羹里點了香油,他必然要發(fā)怒,非得發(fā)落了人才罷休。 蕭誠的苦悶無人能理解。他知道,父皇的母家是保寧侯府,所以他從來不曾真的懂,像他這等母妃出身低微的皇子,有多惶恐,又有多努力。 父皇只會嫌他沒有大哥的從容氣度,凡事鋒芒畢露。卻不想想,大皇子出身正嫡,背靠承恩公府謝家。若是自己不格外出挑些,這皇位還有什么盼頭。 柳貴妃心疼的拍了拍兒子的手背:“你當母妃真是只為了柳家爭這一口氣?母妃是為了你?!?/br> “如今這一試,可知你父皇心中實在是有我的。既如此,我們便可以借機籌謀你的親事?!?/br> “母妃的出身是拖累了你,所以你必得仔仔細細挑一家最好的姑娘做正妃,才好跟承恩公府抗衡的?!?/br> “便是太后皇后阻撓,只要你父皇下旨就能成。再不濟,我就重病不起,你父皇總不會不顧我的遺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