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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門子這一驚還了得,飛跑了里面去報給王子騰。更有大管家先一步按著帽子飛奔而來,連忙吩咐開了正門,慌得上前行禮要請保寧侯進(jìn)去。 商鐸負(fù)手而立,也不答話,身邊自有人說道:“侯爺就在這兒等王大人出來。” 大管家心里就是一顫,這,這語氣不太像來做客的啊。 王子騰此時并不知飛來橫禍,還在內(nèi)院享受生活,親手培植著一株玉蝶梅。 他雖是個武將,但心思沉穩(wěn),頗有才學(xué)。 他既是四大家族拔尖兒的人物,少不得擔(dān)起大梁來。又有公務(wù)在身,每日經(jīng)手之事多如繁星。 如果難得有點清閑時光,他就會親手栽植一些草木怡情。 今兒正是好天氣好日子。 誰料得他花種了一半,就有人上氣不接下氣下氣的跑來回稟說是保寧侯親至。 王子騰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是個很有分寸見識的人。 當(dāng)今登基,保寧侯簡在帝心王子騰如何不知道。但他更明白,自己作為先帝心腹,如果上趕著去結(jié)交當(dāng)今心腹,不說人家保寧侯能不能跟他交好,太上皇估計就先捶他了。 于是他與商鐸就只是點頭之交。 那今日商鐸怎么會突然上門?便是官員之間拜會,也都會提前遞帖子,哪有這樣直接來的?王子騰心里忽然涌現(xiàn)出一陣不詳?shù)念A(yù)感。 而在王子騰看到商鐸這樣全幅架勢時,不祥的預(yù)感幾乎化作了實質(zhì)拍在了臉上。 但他到底是個人物,還是穩(wěn)得住的,拱手客套了兩句蓬蓽生輝之類的場面話。 商鐸也不急,負(fù)手而立聽他說完一篇套話。 這才笑道:“原本我也該跟王大人寒暄一番。但我既然來者不善,那就有話直說了?!?/br> 王子騰第一次聽人用來者不善形容自己,心中就是一驚。 這是他不了解商鐸的為人,這位商侯爺可是在御前都大言不慚,用“雛鳳清于老鳳聲”來夸贊自家兒子的,他什么形容詞不敢用呢。 此時商鐸見王子騰發(fā)蒙,就給了他進(jìn)一步解釋:“我是來要債的。” 王子騰蹙眉:“還請侯爺明示?!?/br> 商鐸這下也不背著手了,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心一敲,笑道:“王大人在這兒跟我裝起不明白來了?本侯倒還不明白要請教王大人呢。聽說貴府可是有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的名聲啊,那何必要伸手拿旁人的東西呢?!?/br> 王子騰眉心一跳,聲音沉下來:“侯爺所說,我當(dāng)真不明白,還請您有話請直說吧。” 商鐸也收了笑,不再賣關(guān)子,只道:“年節(jié)下我女兒送了戶部尚書林大人家的千金一副壽萱軸圖。這幅圖現(xiàn)在就在貴府,還請王大人拿了來還給我?!?/br> 王子騰一怔,隨后才憑借絕佳的記憶力想起來,好像前些日子,王夫人確實送來過一幅畫…… 而且是派的周瑞前來,還求了自己一件事。 可周瑞帶的話明明說那是賈母賞給王夫人的體己之物啊。 倒是趙氏見了還說了一句,這畫清雅,與王氏喜好素來不同。大約是不合王夫人的眼才送了來做人情。 他也明白,夫人不喜歡王氏這位meimei。橫豎是一幅畫,他就隨意叫人收了起來。 王家也不缺這一幅畫。 但這畫怎么會是保寧侯府送給林氏女的呢?難道是王氏動了人家林姑娘之物?!要真是如此,那自家可真是飛來橫禍!王子騰只覺得自己血壓都要上去了。 商鐸可不管王子騰無不無辜,見他還在沉思,就繼續(xù)冷笑道:“你家嫡親meimei私自拿了人家林府姑娘的愛物,給你送了人情。若我是王大人你,肯定會推說對此事全不知情,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br> 王子騰:……想說的話就這樣被堵在了喉嚨里。 商鐸繼續(xù)道:“罷了,我也不管你們兄妹之間的事,橫豎我知道,這畫就在王大人手里。你只要給我拿來,我這人的大度明理整個京城都是知道的。東西到手,我轉(zhuǎn)身就走,絕無二話?!?/br> 王子騰險些叫他氣的吐血:你還大度明理?大度的人為了一幅小女孩之間贈送的畫踩著我家大門,堵在這里打我王家的臉?! 況且商鐸現(xiàn)在轉(zhuǎn)身就走有什么用!多少人知道他來了王家,明兒這件事就會傳的全京城都知道,他王子騰就得滿大街去撿自己的臉了! 他叫商鐸氣怔了,一時竟無話可說。 商鐸見他不動,更道:“怎么,我看王大人竟是想吞下不還了?還是想直接不認(rèn)這件事?“ “那也罷了,我是個斯文人,一貫不會與人口舌紛爭的。橫豎這是天子腳下,王法最大,咱們這就入宮去請陛下做主斷個公道如何!” 王子騰現(xiàn)已心知肚明,今兒商鐸就是沖著打他王家的臉來的,自己再猶豫,他真能拖著自己去面圣。 到了皇上跟前,陛下是偏心這位親舅舅還是偏心他這個太上皇的心腹,還用說嗎? 何況此事要真是王氏干的,都不用陛下偏心,他王子騰就是沒道理的那個! 因此王子騰只能暫且打落牙齒和血吞,將畫取了出來——再不叫人拿出來,商鐸就要給他添上私侵財產(chǎn)的罪名了! 等商鐸取了壽萱軸圖,王子騰還不及再解釋兩句,只見商鐸轉(zhuǎn)身就走,直接留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