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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嬋嬋眼睛一亮。 如今商家在議及皇城中事,卻不知,宮中也有與他家息息相關的大事發(fā)生。 皇城之中,太上皇正在鳳景宮用膳。 “如今開春了,從前你宮里小廚房這個時節(jié)有一道春筍鴨子湯最好的,今兒怎么不見?” 太上皇與商太后數(shù)十載相伴,如今兒子都當了皇上,兩人說話倒也隨意了些,頗有種尋常夫妻的之感。 商太后只道:“那是保寧侯府傳下來的食方,臣妾聽陛下嫌保寧侯是土匪強盜呢,他府上的食方還配上陛下的桌?” 太上皇搖頭笑道:“本就是商鐸那混小子有失官體,不成體統(tǒng),你這做jiejie的不說教導他,還來刺著朕?” 商太后也掌不住笑了,這才吩咐碧珠將那湯上來,親手替太上皇布了一碗勸道:“他的脾氣打小就急躁,陛下有什么不知道的。都說外甥似舅,好在皇兒是隨了陛下的穩(wěn)重,不然要是像商鐸一樣說風就是雨,臣妾真是愧對列祖列宗了?!?/br> 太上皇有了湯喝,又聽商太后此話,便笑道:“罷了,他也是咱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就是個直腸子。只是長姐如母,你也要多教導他,如今他也是一朝宰輔了,這樣莽撞叫人笑話。” 這世間哪怕是圣人也逃不過一個“情”字去,更是越老心越軟。 正如當年廢太子逼宮,太上皇也不忍下殺手,只覺得兒子是被旁人教壞了,只圈起來就完了。 如今商鐸這樣行事,太上皇還只當他是個有一說一的直腸子呢,不想他肚子里的彎彎繞那是九曲十八盤全為了坑人。 商太后只道:“臣妾在后宮之中,哪里管得到前面去,只叫皇上去提點吧?!?/br> 太上皇摸摸胡子笑道:“皇上如今很好,年前將林如海調回來任戶部尚書,倒是很知人善任,不是那等任人唯親的?!?/br> 商太后輕輕一笑只道:“陛下別跟臣妾說朝堂上的事?!?/br> “那朕便跟你說說家事。保寧侯府里可還有三個好兒郎,你這做姑姑的也別只偏心姑娘家,也得為侄子們參詳參詳婚事。尤其是子承那孩子,如今可是二十歲了。商鐸日日在外頭攪風攪浪的,怎么到自己兒子身上倒不著急了?” 子承正是商馳的字,還是太上皇親自賜下的。 如今太上皇想起來就笑道:“本來朕賜這個承字與他,是想著他身為長子,子承父業(yè),日后好將你保寧侯府再發(fā)揚一番。如今倒是盼他可別子承父性才是。” 商太后一聽提起商馳的婚事,自然也是極為上心的:“陛下有什么恩旨不成?從前是不想在江南給馳兒將親事定了,如今回了京,也是該打算起來了?!?/br> 太上皇略有些心虛地輕咳了兩聲:“那個,忠順家的云容如何?” 商太后目光便是一凝。 當今的親兄弟除了義忠親王這個這輩子都被圈起來不能動的,就還有忠順和忠勇兩位親王。 忠勇親王是先榮太妃的兒子,荔容郡主的生父。 其為人十分古怪,打小就喜歡干木工,比起當皇帝大概更想當個魯班。 要說起初還有人懷疑他韜光養(yǎng)晦,但天長日久,看著這位皇子一件件木工活產出,大家也就信了,原來真是位木工托生成了皇子呢。 起初太上皇怎么能允許兒子這么不務正業(y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偏就是拗不過來。 結果現(xiàn)在太上皇老了,倒是覺得這兒子從來不搞事,就是安安分分做手藝人,倒還喜歡起來,時常召進宮來說話。如今太上皇寢宮里的一套酸枝木的桌椅還是忠勇親王親手做的。 對皇上來說,有個不喜參政只喜歡干木工的弟弟就更高興了,不就是喜歡木頭嗎,只要別盯著皇兄屁股底下的皇位,天下的木頭盡著你挑! 最近忠勇親王又迷上了根雕,過完年就出京尋好樹根去了。 因他癡迷木工,對旁的都不甚在乎,忠勇王妃又是個溫柔性子。所以父母都不甚嚴管的蕭荔容才被縱得如此敢作敢為女中豪杰似的。 但忠順親王可就截然不同了。 這位倒是也無心朝政,但他格外會搞事,捧歌女養(yǎng)優(yōu)伶,滿京城招貓逗狗無事不干,堪稱是紈绔中的紈绔。 因他寵妾滅妻,內宅中亂成一團。三四年前,原配王妃都叫他氣病了,后來更是臥床不起,沒幾個月就病死了,也沒有嫡子,只留下一個嫡長女云容郡主。 如此他府上更是無法無天起來,據(jù)可靠消息,忠順親王最高紀錄是三天內往家里劃拉了十個歌妓。 便是有御史參他,他也混不吝完全不在乎——頂多被太上皇叫進宮大罵一頓。橫豎是那是他親爹,難道還能為了他私生活混亂就打死他? 后來太上皇都懶得罵他了,直接眼不見心不煩。 去歲太上皇倒是為他又擇了一位繼王妃,乃是襄陽侯的次女。自此太上皇也覺得對這個兒子盡完了當父親的責任,于是甚少理會他了。 然京中誰不知道,這位繼王妃馮氏倒是十分潑辣厲害,將忠順王府養(yǎng)著的歌女清倌之流,一打一打的按次序全發(fā)賣了。直逼的忠順王爺在內宅中站不下去,只是越發(fā)在外面養(yǎng)起外室和優(yōu)伶來。 其中有個叫琪官的,更是整個京城都聞名的旦角。 忠順王府這樣不像話,只苦了失了親娘的云容郡主,堂堂親王嫡長女,任由后娘拿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