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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看著寶玉這樣就生氣,起身告退。 出門后便對金釧兒道:“林家這樣不識抬舉,連貴妃娘娘的金面都敢不給,根本不必往來才是。老太太居然還給林丫頭留著處最好的院落,當真是老糊涂了?!?/br> 忽見賴大家的急匆匆走來,身后還帶了兩個眼生的婆子。 見了王夫人忙站住腳堆笑請安。 王夫人便問著是何事。 賴大家的雖是賈母心腹,但因元春之故,現(xiàn)下榮國府內(nèi)誰都得給王夫人顏面。 于是也不敢隱瞞,便說道:“這是甄家在京中宅子留守的下人,外頭還有一些人帶了東西來。” 然后悄悄對王夫人道:“甄老爺犯事被革,聽聞圣上龍顏大怒,不但將他調(diào)取進京要治罪,居然還有抄家的意思。好在老圣人念舊情,這回才恕過了。” “然他們家到底緊張,便想著將一些貴重財物擱在親友家中,免得到時候壞了事,連個退路根基都沒有?!?/br> 王氏本就不曾讀書懂法,哪里知道這窩藏犯家財物的罪過,一聽是江南甄家的東西,立時眼睛都亮了。 甄家可是富貴至極,獨獨接駕四次,朝中還有誰家有此等臉面豪富? 于是便對賴大家的道:“老太太那里正生氣呢,你現(xiàn)在碰過去沒有好處?!?/br> 又做出一副寬宏之色:“只是甄家畢竟是老親,也不好叫他們家的人空等著。既如此,先叫人將東西搬到我那榮熹堂去吧?!?/br> “橫豎老太太便是知道了,也得將此事交給老爺處置。還不如等我們登過冊子,一并給老太太看就是?!?/br> 賴大家里哪里不明白王夫人的心思,肯定要從中抽成一筆。 她也素知王夫人放貸之事——甄家送來的可有幾箱子現(xiàn)銀呢,王夫人將這些錢放出去,保準能賺個缽滿盆滿。 若甄家無事,上門來要,將本金還了就是。 若甄家有事,那不好意思,本金估計也就姓王了。 賴大家的就有些冒汗。 她雖是賈母心腹,但賈母畢竟老了,賴大一家便久要找個退路。 現(xiàn)此事叫王夫人撞上,要是自家不許,肯定會得罪了這個貴妃娘娘的生母。 于是賴大家的便拿定主意,索性賣給王夫人人情,叫她將甄家下人帶了去。 這里賈母并不知王夫人竟敢背著她眛下甄家的財務,只是在這里閉目歇息,鴛鴦在下面替她捶腿。 一時聽賈母嘆道:“咱們家?guī)讉€丫頭,從前看還倒好,越大卻越發(fā)不成樣子了?!?/br> 鴛鴦哪里敢說姑娘們的不是,只笑道:“老太太這就是自謙的話了。誰不知道咱們家姑娘是頂尖的呢。年前繕國公夫人來府上,不還夸了咱們家的姑娘們嗎?!?/br> 賈母搖搖頭。 那日繕國公夫人提出要見家里的女孩兒,賈母想了想,卻是叫了湘云與薛家兩位姑娘出面,正經(jīng)姓賈的只叫了探春。 鴛鴦繼續(xù)道:“三姑娘如今幫著太太管家,真是樣樣出挑,人人都夸她有主意,心又細,不比當日二奶奶差呢?!?/br> 賈母淡淡道:“三丫頭雖然機敏,然而只一心奉承王氏,在我這老太婆跟前孝順不過是應景罷了?!?/br> “正如前些日子,大老爺那事。我才敲打了王氏兩句,三丫頭就忙不迭的進來為她分辯,可見其心了?!?/br> 鴛鴦垂頭不語。 賈母所說,正是前些日子,賈赦要討鴛鴦做小妾之事。 那時賈母在罵邢夫人之余,還特意點了王夫人,只道:你們素日都是哄我的,說是孝順,其實背地里都算計我。 這話說的重,王夫人只得跪了。 誰知探春本都隨李紈出去了,在窗外聽了這話卻又跑回來勸賈母,說什么大伯要納妾,弟妹如何知道這樣的話。 賈母只得收了聲,讓王氏起來——再不然,就成了她故意刁難兒媳婦了。 從那時她便知道,雖然養(yǎng)在自己身前,但探春還是只奉承王氏。 正如元春打小也是養(yǎng)在自己跟前,卻也只向著生母,用端午節(jié)禮來表達自己對金玉良緣的支持。 賈母想到這兒不免覺得心涼。 倒是寶玉這孩子,心地純良孝順,自己疼愛他尤甚,他也就跟母親疏遠,凡事先考慮自己這位祖母。 只為這個,賈母也不想讓寶玉娶薛家的女孩子,到頭來也與自己離心。 就在榮國府為了寶玉的婚事彼此拉鋸時,保寧侯府中,商嬋嬋也迎來了第一位關于自己婚事的說客。 作者有話要說: 像賈家這種刀懸于頭頂而不知其實也好,無知者最幸福。 皇上舉手要求發(fā)言:朕磨刀霍霍,已經(jīng)等不及了。 第96章 家人之心 商嬋嬋望著來人,面上帶笑:“難得三哥有空?!?/br> 商驥親手提了食盒來, 茯苓忙上前接過, 端出一品蓮子櫻桃rou和一道春筍鴨羹。 “姑娘現(xiàn)在可要用些?” 商嬋嬋搖頭, 茯苓眼明心亮, 知兄妹二人有話要說,就收拾了退下去。 商驥便在對面坐下,溫言道:“宮中日日素食寡淡,本想著你三日回府一回好補一補, 但聽靈芝說,你午膳也沒用什么?這會子難道還不餓嗎?” 商嬋嬋搖頭:“母親為父親擔憂,食不下咽, 我看著也吃不下去。” 自打保寧侯手包的跟個粽子似的從宮里出來,江氏的心就一直是陰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