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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嬋,你說旁人都過的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你也能過?!?/br> “但這又是何苦。旁人過的下去,是因為不得不過?!?/br> “世人都說:‘凡做了女孩兒,終久是要出門子的,嫁到人家去,娘家哪里顧得。也只好看女孩自己的命數(shù),碰得好就好,碰得不好也就沒法兒?!心切┘揠u隨雞嫁狗隨狗的俗話?!?/br> “那是他們沒得選,可咱們并不是這樣的人家。” “你大可以嫁去尋常人家,無憂無慮的過一世。富貴平安豈不好?” “從前我雖知謝翎是武將,但這數(shù)年來境內(nèi)海清河晏,未見戰(zhàn)事?!?/br> “總不能因噎廢食,為著擔(dān)憂不知有無的戰(zhàn)亂,就叫你錯過一個好人家?!?/br> “可現(xiàn)在是明擺著的刀兵之亂,且他不過一年半載大約就要往戰(zhàn)場上去。這一去不知多久,若是十年八年,難道你也等著?” 商嬋嬋其實理解他們的心情。 正如現(xiàn)代婚禮的誓詞:特意點出無論貧窮、疾病都不離不棄。 畢竟人這一生,實在漫長,誰能真的長樂無極?不過都是起起伏伏,得意失意俱存罷了。 但這畢竟是為以后的事情立誓,誰家父母也不會一開始就叫女兒嫁個貧窮且疾病的人。 木已成舟是沒法子,但現(xiàn)在木頭還是一棵沒砍下來的樹呢!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真成了夫妻,還多得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何況這定親都不曾。 商嬋嬋從未聽商驥說過這么多話,不由有些啞口無言。 商驥嘆氣道:“我知這幾年咱們兩家是有默契的,不過仗著不曾行六禮,就算反悔也不是逾矩,只是道義上有些對不起謝家?!?/br> “這些事你都不要放在心上?!?/br> “欠謝家的人情,是我們男兒的事情。你只考慮你自己的心意就是。” 說完便起身離去,走至門口還不忘說:“若是吃不下,就將那湯喝了吧,記得叫茯苓給你再熱一熱。” 商嬋嬋坐在原地,良久未動。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想見一見謝翎。 然而直到太上皇對皇上怒而扔剪子的二十天后,商嬋嬋才又一次見到謝翎。 不過二十余日未見,謝翎整個人就消瘦了一圈,唯有雙目越發(fā)明亮。 短短時日內(nèi),他看起來倒似憑空年長了幾歲一般,越加沉穩(wěn)。 商嬋嬋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軍情如火情,當(dāng)日謝大將軍領(lǐng)了圣旨,準(zhǔn)備了不過三天便離京趕往閩南。 而驟然接過重?fù)?dān)的謝翎只得日日盤桓在京營中,熟悉事務(wù)。做不到的事情也得強迫自己硬做,以至于累成這樣。 商嬋嬋一見他如此形容,便覺眼中酸澀,幾乎落淚。 好似那天見了父親半身浴血,臉色蒼白一樣,滿心都是倉皇無力。 其實她自來了這個世界,也可稱得上一切順?biāo)欤悬c子麻煩也都涉險過關(guān)。 尤其是花朝節(jié)那天,她看著黛玉,想著將來的一切,心里還只覺得圓滿,甚至有幾分得意:她雖然只是一只蝴蝶,但也是一只有用的蝴蝶,起碼林jiejie不會再重蹈書中的命運。 可接著,現(xiàn)實就教了她做人。 原來她能做到的一切,無非是因為,她是保寧侯的女兒,是太后的侄女。 當(dāng)狂風(fēng)驟雨波及到她身邊的人時,她毫無辦法。 她所知道的未來都是一知半解,于國之大事上幾乎無用。 倒是謝翎見她眼圈都紅了,忙道:“是我不好。這些日子實在抽不出空來見你?!?/br> 他知道,但凡五皇子去太后宮中晨昏定省,商嬋嬋都會抓著他問一問自己今日可進宮了。 可謝翎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根本不得進來。 商嬋嬋搖頭,她比任何人都理解謝翎。 這些日子,但凡她回家,也是見不到父親和兩位哥哥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戶部全體人員加班加點,幾乎徹夜不休,在重新算過閩南的軍需。 林如海與商馳忙得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 保寧侯更不必說,拖著病體,日夜守在皇城中總覽事務(wù),還抓著商駿來給他當(dāng)手寫字。 不一定什么時候,閩南又來了戰(zhàn)報,就要去與皇上商議。甚至?xí)r不時還要被太上皇叫過去斥責(zé)一番。 他們這還是做著從前熟悉的工作。 而謝翎,則是驟然接手一半軍營事務(wù)。同僚不但有父親的心腹手下,還有衛(wèi)將軍的人,更有從前王子騰的人。 所有人里唯有他年紀(jì)最輕,資歷最淺。 要是不比旁人用數(shù)倍的心,稍有錯漏,就會被人抓住攻訐,連著謝家的臉也都丟光了。 商嬋嬋想到這兒,就對他笑了笑,點頭道:“你放心,我都明白。你要珍重自身?!?/br> 謝翎眉目間的凌厲疲憊便消散了些:“你也是?!?/br> 然后兩人都望著對方,竟一時無言,只覺得千言萬語都不夠說的,卻也一句話都不必再說了。 第97章 心有靈犀 且說商嬋嬋跟謝翎彼此心中存著緣故,一見倒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而五皇子心里卻沒這些纏綿的心思, 見大家寒暄完了就直接開始抱怨。 只道:“從前父皇母后都說我無心正途, 只知道憨玩。跟四皇兄正是一個難兄, 一個難弟?!?/br> “可現(xiàn)在我想做些正事, 他們又都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