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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是那種:朕雖然不寬宏大量還很小心眼,但朕需要別人都夸朕寬宏大量的人。 黛玉笑道:“難為你們兄妹現(xiàn)在各自有煩難事,還要來勸我?!?/br> 然后又望向商馳:“那璉二哥哥與二嫂會如何呢?爹爹也教導了璉二哥哥幾年。” 商馳沉吟片刻道:“這只在圣上的一念之間:璉二哥雖然這些年沒什么不法之事,甚至外放的考評還不錯。 但到底官位低微,至今還是個員外郎。圣人還是把他當成榮國府大房的襲爵嫡子來看,念在他往日的勤勉,或許能寬宥一二。 但這都是不好說的——寧國府再這樣繼續(xù)造孽,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只怕圣上都要一并遷怒了。” 商嬋嬋在三人說話的片刻功夫已經(jīng)將一小盤蓮子吃得差不多了。 葡萄的手巧,將蓮子芯兒都剔除了,吃起來又甜又脆,非常爽口。 商馳看商嬋嬋吃東西的樣子也就放心了:胃口這樣好,應(yīng)當心情也不錯。說明謝翎出征對meimei的影響也沒有那么大。 此時商嬋嬋已經(jīng)開始自力更生,自己開始剝那枚蓮蓬。 然后笑道:“大哥,你還是請爹爹替璉二爺說幾句好話吧,就像替史家說好話一樣。” “將他從罪過里淘出來,也好有個人接盤啊。 不然賈家人還不上門來找林jiejie?就算不敢上咱們家的門,只怕也要去林大人府里糾纏?!?/br> 商馳莞爾,笑道:“我知道你們素日跟榮國府璉二奶奶關(guān)系不錯。 如今有空也可將她請來談會談會——京中誰不知道榮國府是二房當家,大房若只有個監(jiān)察不明的罪過,那便不重。” “我跟父親才好說話。要是大房自己叫人翻出了罪證,父親才不會插手呢?!?/br> 商嬋嬋笑瞇瞇點頭:“我明白,明兒我就派人悄悄給璉二奶奶送帖子。 大哥放心,我絕不走漏了風聲。璉二奶奶也是個聰明人,絕不會到處亂說,現(xiàn)在反而得罪了咱們家。” 商馳點頭:“嬋嬋定親后,行事穩(wěn)重許多?!辈坏茸约簢诟?,就想到了前因后果。 商嬋嬋眨眨眼謙虛道:“不是定親后,而是嫂子入門后,我天天耳濡目染的才懂事穩(wěn)重了?!?/br> 然后她挽住旁邊黛玉的胳膊,笑道:“所以哥哥讓我再跟嫂子學學吧。 從前林jiejie都住我屋里的,如今我那里還留著她的東西。叫林jiejie今晚去跟我住吧?!?/br> 商馳笑容溫和:“石榴,姑娘的蓮子都吃完了,你們好生帶她往池上去采幾個帶回去吃吧。” 言下之意,給你幾個蓮蓬,謝客。 商嬋嬋見好就收,松開黛玉的手,起身道:“多謝大哥的蓮蓬,我一會兒就給爹娘和二哥三哥都送去幾個?!?/br> 商馳贊許道:“嬋嬋很有孝心?!弊呔托辛耍瑤裁礀|西無所謂。 商嬋嬋笑嘻嘻:“哥哥夸我,我不能白受著。明天我再來,好給爹娘采荷花插瓶?!?/br> 商馳:…… 預約完了明日,商嬋嬋才跟著石榴出去。 因是夜里,商馳也不允許meimei自己下湖去玩,于是石榴忙叫人給姑娘搬了個湘妃竹墩來請她坐了。 只讓船娘往池中去尋些好的蓮蓬采了來。 這船娘還是姑蘇人,此時夜中撐船,為了壯膽,便輕輕唱起了江南小曲,吳儂軟語被月色水波一蕩,更顯溫柔。 商嬋嬋聽此歌聲,再抬頭望著皎皎夜色,心中不由想著謝翎,不知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軍中一切可順利。 七月二十七日,商嬋嬋悄悄請了鳳姐兒過來。 連同黛玉,三人在室內(nèi)談了片刻,再出來時,王熙鳳一雙丹鳳眼中全是寒色。 待她回了榮國府,卻見家中正由賴大家的在布置擺設(shè)。 可謂是花燭燈彩,人氣香霧,晶艷氤氳,不可形狀。地下鋪著拜毯錦褥,各處都擺著明麗輝煌之物。 原來八月初三日乃賈母八旬之慶,恐當日筵宴排設(shè)不開,所以賈政便早與賈珍等商議過了,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榮寧兩處齊開筵宴。 賴大家的見了璉二奶奶也連忙迎上來,滿臉堆笑的請鳳姐兒指點。 鳳姐兒心道:指點什么?這會子還跟寧國府一起聯(lián)起手來辦壽宴呢,來日大家再手拉手一起去死吧! 于是敷衍了兩句,便自己摔簾子進來,細細想了片刻。 然后對平兒道:“也是時候了。你親自去,請三姑娘來一趟。等晚間,再悄悄叫了襲人過來?!?/br> 平兒知道厲害,連忙答應(yīng)著親自去了。 探春和親之事,雖然最后是皇上拍板誰都不和了。 但在此前,王熙鳳也著實是為探春出了力的。 皇上旨意一下,探春固然有逃出生天之感,但賈赦賈政這兩個準備賣女兒的人卻十分心塞,言談間也露出來些。 以至于探春更是心寒和畏懼。 自己的親爹不過如此,王夫人又是佛口蛇心,親娘趙姨娘更是只會拈酸吃醋,要沒有用的強。 她的終身能靠誰? 她想來想去,便寧愿寄希望于王熙鳳:哪怕是隔了房的兄嫂,哪怕是微弱的希望,探春也不愿放棄。 但凡日后鳳姐兒能幫她一把,她只要嫁了個好人家,憑她的本事才干,一定能有另一番天地。 七月二十八日,寧榮二府大擺筵席,開始為賈母慶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