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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俏當(dāng)然也知道,她對艾建中的父女之情已然隨著爺爺?shù)牟“l(fā)而消失殆盡,可是她也不愿意便宜了蔡美鳳母女。 她能想象到,如果她放棄了,杜琪琪會是怎樣的得意,杜琪琪肯定會說,你費(fèi)盡心機(jī)又如何,最后還不是我媽的手下敗將。 她不想輸給她們。 她不在乎錢,她在乎壞人的結(jié)局太過美好。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彼f,“我現(xiàn)在腦子亂得很,除了擔(dān)心爺爺,我沒辦法思考別的?!?/br> 花枝越發(fā)心疼她。 她還只是個孩子,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就算是成年人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想出應(yīng)對之策。 “別急,你現(xiàn)在只是太累了,應(yīng)該好好歇一歇再想別的事?!被ㄖφf,“如果你需要,我和江槐都會幫你的?!?/br> “還有我?!苯f,“媽,你把我也轉(zhuǎn)過來吧,我要和嫂子并肩作戰(zhàn)?!?/br> 她在家叫嫂子叫慣了,脫口而出,忘了是當(dāng)著艾俏的面。 艾俏頓時羞紅了臉,下意識地回頭看了江槐一眼,似嗔似怨的。 有父母在,江槐一直克制著沒有接近艾俏,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艾俏突然回過頭,眼神看起來像是在瞪他,江槐一陣慌亂,忙辯解道:“你別聽她瞎說,她就是個神經(jīng)病。” 艾俏又紅著臉轉(zhuǎn)回去,沒理他。 江槐有點不知所措,拿不準(zhǔn)她到底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江十六卻若無其事地說:“怕什么,早晚的事,我先叫著練習(xí)一下?!?/br> 艾俏更加難為情了。 花枝狠狠拍了江十六一巴掌:“再胡說八道,你一個人回老家去!” 江十六撇撇嘴,“哦”了一聲。 幾個人在醫(yī)院周圍走了一圈,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九的凌晨,到處都冷冷清清的,不像是過年,反倒像電影里的世界末日。 氣溫很低,花枝怕幾個孩子凍著,就提議到車?yán)锶プ?/br> 進(jìn)了車?yán)?,她和江漁坐前面,三個孩子坐在后面,江十六總算有些眼色,主動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讓她哥可以和艾俏挨著坐。 外面的路燈亮著,江漁便沒有開車?yán)锏臒簦_了幾個小時車,早已疲累不堪,把暖氣打開,放下前面的座位,抱手在胸前,閉上眼睛睡去。 花枝在副駕又和艾俏說了幾句話,也迷迷糊糊地睡了。 過了一會兒,江十六也靠著窗閉上眼,不知道是真睡還是裝睡。 車?yán)锩姘舶察o靜的,只剩下江槐和艾俏還醒著。 江槐在黑暗中摸到艾俏的手,用自己的大手包起來。 艾俏的手有些冷,突然被他包住,不禁在他掌心抖了一下,心跳開始加快。 江槐用另一只手扳過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艾俏深吸一口氣,想掙開,又沒舍得,先是僵硬地用腦袋的側(cè)面一小部分抵著他的肩頭,等到發(fā)現(xiàn)所有的人都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便試探著把整個腦袋的份量全壓上,后來又慢慢地把半張臉都貼在江槐柔軟的羽絨服上。 江槐感覺著她的變化,聞到她發(fā)間的香氣,聽著她克制的呼吸,整顆心都因為這來之不易的親近而顫抖,靈魂好像在這一瞬間沖出了身體,在黑暗中跳起了歡快的霹靂舞。 他把艾俏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讓艾俏感受他的心跳。 艾俏小心翼翼的伸展五指,將整個手掌貼上去,隨后她便感覺到江槐的心臟在強(qiáng)有力地跳動。 她悄悄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同時去感受自己的心跳。 她的心跳沒有江槐的有力,但頻率是一樣的,嘭嘭,嘭嘭…… 兩個人像是在演一場啞劇,劇情單調(diào),卻又激情澎湃。 “睡吧!”江槐在她耳邊用氣流說話,“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艾俏靜靜閉上眼睛,在暖氣和江槐的心跳中慢慢睡去。 這是她頭一次在這么狹窄的地方睡覺,卻意外睡得特別安穩(wěn)。 江槐聽著她的呼吸漸漸平緩,知道她睡著了,怕驚醒她,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態(tài)不敢亂動。 來瀾城的路上,他想好了一肚子安慰艾俏的話,卻幾乎一句都沒用上,他發(fā)現(xiàn)有些安慰不需要語言,如果兩個人心靈相通,哪怕只是沉默的依偎,就能勝過萬千話語。 他看著外面在路燈下無限延伸的冷清街道,不禁眼眶濕潤,他用了六年時間,終于走到了艾俏身邊。 他希望并渴望,以后的路是他和艾俏并肩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終結(jié)。 艾俏在夢里夢到了爺爺,爺爺穿著一身寬大的衣袍,戴著白帽子,拄著他那根用來教訓(xùn)子孫的拐棍,站在一團(tuán)白霧里向她揮手,笑容慈愛又溫暖,他說:“俏俏,爺爺走了,你要好好活著,好好長大……” 沒等說完,他的身影就被大霧吞沒。 “爺爺!”艾俏驚恐地叫了一聲,把全車人都從夢中驚醒,她自己也隨即睜開眼睛。 她的心跳得飛快,呼吸急促,江槐連忙叫他爸開燈。 江漁把車頂燈打開,就看到艾俏臉色煞白,已經(jīng)喘不上氣了。 “快去叫醫(yī)生?!苯焙暗馈?/br> 江十六下車去叫醫(yī)生,江槐把艾俏平放在后座,給她做急救。 花枝吩咐江漁去手術(shù)室通知艾俏的家人,自己在旁邊守著,隨時等著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