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惜朝聽了蕭弘的話，點點頭。

    蕭弘道：“惜朝, 明天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做驚世之才, 你放心，我就在邊上, 別害怕?！?/br>
    害怕個兩個字怎么寫, 賀惜朝不認識。

    按照往常給蕭弘講完課，盯著他做完習題后, 差不多該就寢了。

    然后沈嬤嬤帶著宮人捧著被褥枕頭走進他的臥房。

    賀惜朝覺得莫名，看著蕭弘問：“這是做什么？”

    “今晚我陪你睡?！?/br>
    沈嬤嬤笑道：“殿下是害怕惜朝少爺明日怯場, 陪您說說話。”說著她便跟宮女一起將床鋪好, 然后退了出去。

    賀惜朝有些嫌棄，“我一個人睡得好好的, 你來我反而睡不好?！痹掚m然這么說, 他還是往里頭擠了擠，“你安分點，不然踹下去?！?/br>
    蕭弘笑瞇瞇地爬上床，鉆進被窩里, 兩人臉對臉, 他忽然感慨道：“惜朝，要是我們一直都這樣形影不離就好了, 你回家考試的那幾天我都不習慣?！?/br>
    賀惜朝白了他一眼, “不可能的?！?/br>
    蕭弘一聽不樂意了, “為什么？你信任我, 我也信任你, 就是將來……有機會坐上那把椅子，我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保護你，聽你的話，不是挺好的嗎？”

    賀惜朝嗤笑了一聲，“你將來不娶妻生子了？后宮那么多嬪妃，一天輪一個都行。況且，要說最信任之人，也會是你的王妃，那樣才能穩(wěn)定長久?！?/br>
    “那你呢？”

    “我？”賀惜朝笑了，“我自然也一樣，作為朝廷重臣，為皇上分憂解難，作為家中頂梁支柱，當顧妻兒老小嘍?！?/br>
    蕭弘看著賀惜朝，沉默下來，他心里隱隱有些排斥那樣的未來。

    “人嘛，都有自己的生活?！辟R惜朝看他不太高興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蕭弘的鼻子，笑道，“只有孩子，才會想著伙伴永遠不分開。”

    “我不想娶妻?！笔捄胝f。

    賀惜朝不以為然，“等你大一點再說吧，少年慕艾，長大了自然而然就會想的，別到時候拉著宮女廝混忘記正事就行?！辟R惜朝說著打了個哈欠，“現(xiàn)在睡覺?！?/br>
    然后他翻了個身，面朝著床內(nèi)側(cè)去了。

    蕭弘盯著賀惜朝的后腦勺，心情忽然很郁悶，他是很認真地跟賀惜朝說著未來，他覺得自己能辦到，可賀惜朝壓根就沒當回事。

    長大后自然而然會想別人，可他為什么會想別人？他現(xiàn)在滿腦子就是惜朝呀！

    蕭弘糾結(jié)著，卻沒人回答他，也許一切都要等長大后吧。

    第二日一早，賀惜朝按部就班地用完早膳，清正殿的內(nèi)侍就到了。

    他詢問道：“公公，需要帶什么嗎？紙或筆？”

    “賀小少爺直接去就成了。”

    蕭弘眼上掛著兩個黑眼圈，神情有些萎靡。

    賀惜朝便道：“沒睡好呀，那我自己去吧，你要不去上書房趴著？”

    蕭弘有些怨念地看著賀惜朝，昨晚一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著。結(jié)果做了噩夢，夢里就看見賀惜朝背對著他朝著一個姑娘走去，他怎么喊都不回來，嚇得他一下子就醒了。他盯著賀惜朝的睡顏很久很久，漸漸地才再次沒了意識，然而沒過多久賀惜朝就將他推醒，天快亮了，要起床。

    蕭弘給了賀惜朝一個幽怨的眼神，“惜朝，你真狠心?！?/br>
    這莫名其妙地忽然來一句，就是賀惜朝聰明絕頂也猜不到為什么。

    “那你去不去？”

    “去，你雖然對我無情，不過我不能無義，說好陪著你，就陪著你，才不會像你那樣狠心拋棄！”

    一大早吃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賀惜朝往心蕊看去，后者連忙無辜地搖了搖頭。

    賀惜朝跟蕭弘在泰和殿外等候，因為里頭正在早朝。

    不過今日早朝結(jié)束挺快，估摸著都想看看那位九歲的院試案首，是以任何事都沒掰扯太久。

    很快，在他倆等了近一個時辰后，里頭宣了。

    泰和殿內(nèi)，文武百官涇渭分明站立兩旁，中間留出一條五人并肩寬的走道，他們的目光齊齊望著從大殿門口走來的兩人，神情中微微有些驚訝。

    只見前頭這位身著繡有金織蟠龍的朝服，雖臉龐稍顯稚嫩，可身量已是拔高與成年男子一般，他微抬著下巴，眼神堅定卻張揚，目光隨著腳步在兩旁的文武大臣流過，嘴角微勾，神情似笑非笑，看起來分外桀驁不馴。

    無疑這位就是誰冒犯誰倒霉的大皇子了。

    大皇子身高腿長，可步子卻不大，走得慢正好讓身后一個微微斂目的小公子跟上。小公子仿佛年畫上的小金童一般，長得極好，他跟著大皇子，落腳平穩(wěn)，不緊不緩，雖未開口說話，卻有似山岳般的沉靜穩(wěn)重氣質(zhì)。

    顯然這位便是讓大皇子牢牢護在身后，以九歲的幼齡拿下本屆院試案首的賀惜朝。

    大皇子帶著伴讀走到丹陛之下，一撩衣擺雙雙下跪行禮。

    “兒臣蕭弘拜見父皇萬歲，萬萬歲?！?/br>
    “學生賀惜朝拜見皇上萬歲，萬萬歲?！?/br>
    “平身?！碧烨鄣统恋穆曇繇懫?。

    他坐于龍椅之上，蕭弘這一路走過來，看得清清楚楚。

    這孩子周身銳氣蓬勃，張揚肆意，似不把文武百官放于眼中，隱隱有一股睥睨之氣，那是天家皇子的無上尊貴。

    天乾帝看在眼里，微微頷首。

    他沒有拒絕蕭弘同來泰和殿，便存著讓他見見朝臣的意思。

    蕭弘已是十二，過了年便是十三，也該是慢慢進入朝政，為君分憂了。

    而剛一亮相，蕭弘毫無忐忑怯意的表現(xiàn)令他滿意而驕傲，他的長子就該無懼無畏的模樣。

    蕭弘會在這里，顯然如他的傳聞那般，將伴讀護地極牢。

    只聽到他說：“父皇，聽聞朝中上下對兒臣伴讀賀惜朝以九歲年齡考中秀才很是不服，甚至不惜占用朝堂如此寶貴的時間，就為了上書請父皇核查此事，兒臣覺得簡直無稽之談。惜朝按照院試規(guī)則順考而下，毫無可疑之處，卻單論年齡質(zhì)疑，兒臣分外不服。”

    天乾帝皺眉之時，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兩側(cè)的百官，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不過天才遭人妒，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若是將來惜朝不小心以十二歲之齡中舉，十五之齡中進士，諸位大人豈不是要再驚嚇一次？為了避免父皇的龍案被這種無聊的奏折淹沒，兒臣就將惜朝帶來了，懇請父皇當場考驗，給惜朝正名，也給兒臣正名！”

    蕭弘擲地有聲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響，震得文武百官滿臉驚愕。

    天乾帝覺得他得收回剛剛的評價，這臭小子何止是驕傲，簡直是無法無天，這種張狂的話他們父子倆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居然在百官面前也敢大放厥，也不怕將來自打嘴巴。

    所有的人都覺得蕭弘言過其實，可只有在蕭弘身后的賀惜朝揚了揚唇。

    “大皇子話說得再漂亮也無用，既然人已經(jīng)在這里，直接考校便是。”這是御史大夫說的話。

    “弘兒?！碧烨劭戳怂谎?。

    蕭弘回過頭，只見賀惜朝對著他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頭。

    “你別怕，我就在邊上?！?/br>
    待蕭弘一靠邊，就聽到天乾帝道：“賀惜朝?！?/br>
    “學生在?！?/br>
    “滿朝文武面前，朕再問你一次，你可愿當庭再考一次？魏國公可是以項上人頭為你擔保，你可要想好了?！?/br>
    賀惜朝抬起頭，稚嫩的聲音卻不卑不亢道：“無論何時何地，學生無所畏懼?！?/br>
    “好?！碧烨凵钌畹乜戳怂谎?，“希望你當?shù)闷鸫蠡首雍臀簢男湃?，來人?！?/br>
    兩個侍衛(wèi)迅速地殿中擺好了一人桌椅，另有內(nèi)侍放置筆墨紙張。

    “今日時間所限，便只給你一個時辰當堂作考。至于題目……”天乾帝在百官之中看了一眼，忽然指著御使大夫一笑道，“游卿如此懷疑，不如由游卿出題吧?！?/br>
    “父皇！”蕭弘當場就不干了，他忙問，“若是出個刁鉆之題該如何是好？”

    天乾帝頓時瞪了他一眼，然后道：“院試之題出自五書，游卿可不要偏離了?！?/br>
    御使大夫立刻躬身接旨，“請皇上放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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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來一個真正的短小君，遙出去浪啦，回來有些晚，不好意思，明日盡量多更些，多多包涵，拜謝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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