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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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陰沉,暗云涌動。 黎祜抬眼看了看不詳?shù)奶焐?,半晌,扯出一抹自嘲的笑?/br> 滾滾烏云中透出的唯一一點光亮,照在了臺階之上,那個一臉威儀沉著,神情冷淡的少年身上。 上天竟早已給出了預示。 他看起來不再稚嫩,也不再單純,反倒是有些皇帝的模樣了。 黎祜環(huán)顧四周,這些包圍著他的長槍,鋒利無情,沾滿了他的親信、他的手下、甚至他親人的鮮血。 黎祜提著手中的重劍,一步一步,不顧身處包圍的困境,執(zhí)拗地向前走著。 宮殿之上,是他曾經(jīng)誓死效忠的皇帝陛下;宮殿之下,躺著無數(shù)為他鞍前馬后的將士的尸體。 黎祜終于進無可進——數(shù)把長槍抵在他的身上。 “劉邕,”黎祜平靜地開口,大不逆地直呼天子的名諱,“你以為,你今天贏了我,便是得勝了嗎?” 劉邕看著他,一臉悲憫。 黎祜像是被這刺人的憐憫戳痛了,低聲喃語:“你有什么資格同情我?”接著便猛地抬頭,滿眼血紅,不復初始強作的鎮(zhèn)靜,“你有什么資格同情我?!你胸無大志、愚昧無知,荒唐可笑!這大興國若不是我?guī)湍銚沃?,早已被羌族吞噬殆盡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在其位謀其事,可你只知游山玩水舞文弄墨——根本不配做這天下的主人!” “我有什么不如你的?你不過是比我會投胎,一出生能和太子一母同胞,受盡庇佑——你根本無他半分才智,可最后,”黎祜咧開嘴角,無聲而悲戚地狂笑不止,笑到儀態(tài)盡崩,神態(tài)瘋癲,“可最后!居然是你當了皇帝?!” “沒有何顯達和藍家的支持,你以為你能贏我?” “可你怎知,”黎祜再度抬眼,眼神輕蔑,直直地望進劉邕眼底,“何顯達不是下一個黎祜?” “你記住了劉邕,”黎祜倚著重劍竭力站直身體,眼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你自己毫無長進,便沒人救得了你一生!” 言盡于此,黎祜手起劍落,還不等劉邕下令阻攔,一柄重劍,自他手中旋舞運作,直指自己的胸膛——劍尖沒入盔甲、再沒入皮rou,最終貫穿心胸,鮮血噴濺。 黎祜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重重一落,頹然跪于層層士兵包圍的中央。 黎祜雙手垂地,瞳孔漸漸渙散,慢慢地,嘴角扯出一抹笑。 那笑,似哀,似恨,亦似悔。 魂歸天地。 滿室靜然。 盡管簡行不著盔甲、未佩重劍,盡管此刻立于攝影機之前只有他一個人,他卻硬生生以一人之力,演出了被千軍萬馬包圍剿殺的悲壯之感。 張導神情肅然地端坐在鏡頭之后看著回放,遲遲不語。 簡行此刻已經(jīng)從戲中脫身,默默站在鏡頭前,像是在等待一個結果。 編劇率先有所動作,她將目光從攝影機上移開,挪到簡行本人身上來,慢慢站起身,用不大但清晰入耳的聲音道:“你演的不錯,”她先是認可地點點頭,但緊接著提出了質疑,“可我劇本上寫‘自刎’,即割頸自殺,你剛剛演的,好像更接近于‘自戕’,有什么理由嗎?” 簡行朝她一鞠躬,緩緩開口:“自刎,多為武將報國的自殺形式,或是為殉情。”或許是因為剛剛的一些臺詞比較激烈,簡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而我個人認為,黎祜自殺不為別的,只為自己。盡管他有許多冠冕堂皇的自我欺騙的借口,好像自己是為了國家百姓去篡位,可說到底,后來的他也不過是權欲熏心的亂臣賊子,殺了那么多為國為民的忠臣,怎么敢說自己毫無私心呢?而且,我體格較瘦,整體形象偏文弱,沒有道具服裝的情況下演自刎,恐怕效果更偏向于凄,而不是悲?!?/br> 編劇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俯**去詢問導演的意見。 其實導演是完全沒有任何質疑的,剛才那場直擊人心的表演已經(jīng)徹底征服了他。像簡行這樣天生的演員,可以說是祖師爺賞飯吃,你給他什么,他都能完美發(fā)揮,你要求什么,他也絕對都能達到。 在這里爭論一個試鏡的表演,其實根本是毫無意義的,只是編劇更想看看簡行對角色的理解程度,因而才有此一問。 本來他們倆都是多年的老搭檔了,對演員選角有一定的原則和底線,雖說這次事發(fā)突然,但也沒打算用一個從沒聽說過名字的新人,不過是看在向野的面子上來看看。 可誰知道,簡行就是vi。 盡管看過他的一些電影,但終究不比現(xiàn)場來的震撼。 張導當場便敲定了簡行,又交待了一點事情,就說讓簡行明天立刻進組開始拍攝。 簡行對此沒有異議,微微沖導演點了點頭,便乖巧地等在一邊,不經(jīng)意間視線一轉,正對上向野深沉的眼,看上去已經(jīng)盯著簡行看了很久。 簡行這次沒有避開向野的凝視,就那樣隨意自若地和他對視,露出一個禮貌矜持的笑。 向野好像愣了愣,半晌,低頭跟正在和他寒暄道別的導演點了點頭,沒怎么說話。 導演一走,其他人也再找不到理由待在這里,一個個也都不情不愿地追隨著向野的身影往外走。 簡行和夏然交流了幾句,便隨著人群一起準備回去,經(jīng)過向野的時候,被向野叫住了。 吳宗元還在,他看這情形,試圖前去緩和幾句,畢竟他是管理影視公司的,不想讓藝人真的去拉皮條,就算這人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他也不愿意自己手下的藝人用這種方式出人頭地。 但他的意圖剛剛萌芽,就被賀名義無情地掐斷,賀名義一板一眼地請他回去召集公關開會,給簡行進組做好宣傳。 隨后,夏然也在簡行的暗示下答應了賀名義的邀請,走了出去。 一時間,偌大的攝影棚里只剩下了簡行和向野兩個人。 向野一直注視著簡行,很誠懇地開口道:“你剛剛演的很好?!?/br> 簡行謝過他的夸獎,沒有說多余的話語。 “你知道我是誰?”這話是向野問的。 簡行老老實實回答:“聽說向先生才是我們公司真正的老板?!?/br> 向野像是被那個陌生的稱呼刺到了,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大高興:“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簡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話我應該問向先生才是。昨天我樓下的人,是你吧?向先生這么關心公司旗下的藝人,夜里還要登門拜訪?” 向野不再和簡行糾纏這個問題:“簡行,”他很仔細地念著這個名字,像是很不熟悉,又像是在細細咀嚼這兩個字,“不論以前如何,現(xiàn)在,你該知道了。我叫向野,方向的向,野外的野。” 簡行沉默地聽向野和他自我介紹,眼底閃著晦暗不明的光:“好,我記住了,向先生,請問我現(xiàn)在可以去找我的經(jīng)紀人了嗎?” “不行,”向野直接拒絕了簡行的請求,“你要和我一起吃飯?!?/br> 向野很難說清楚再見到簡行是什么樣的心情。 悔恨?吃驚?還是欣喜若狂? 都是,但也不全是。 向野耐心地等在寒冷漆黑的夜里,罕見地,燃起了一根煙。 向野在煙霧朦朧間想起了簡行,想起了那個弱智的綜藝。 “我叫簡行,簡單的簡,旅行的行。” 曾經(jīng)一個滿身青紫傷痕的男生,也是這樣和他自我介紹的。洗手間里的水嘩啦啦流個不停,他沉默地清洗著自己身上的污漬,半晌,開口道:“謝謝哥哥,”他轉頭用那雙很清亮的的黑眼珠看自己,“我叫簡行,簡單的簡,旅行的行?!?/br> 明明是來看笑話的向野被那雙單純正直、不含一絲雜質的漂亮眼睛驚艷到了,像鬼迷了心竅一般呆呆怔怔地開口:“我叫向野,方向的向,野外的野……” 一根煙好像不夠,向野仔細品了品嘴里苦澀的感覺,正欲再抽一根時,看見了瀝青小道上遠遠走來的簡行。 他一身中袖t恤,黑色的休閑運動褲,穿的很單薄,看上去很冷。筆直白皙的手臂拖著一個大行李箱,很閑適隨意地邊走邊玩手機。 向野想提醒他走路最好不要玩手機,很傷眼睛,也很危險。 可是他最終只是在原地貪婪而癡迷地看著。他覺得自己不配出現(xiàn)在簡行身邊,他的存在會破壞這么美麗的風景。 簡行或許是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實在是太過于熾熱,于是抬眼,往向野所在的地方遠遠地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便立刻讓向野渾身僵硬,血液凝固,動彈不能。 他認出我了嗎?他會怪我嗎?他還記得我嗎?我能求得他的原諒嗎? 原來向野也是知道自己不可饒恕的。 但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簡行像看一只貓、一條狗一樣掃了他一眼,便又低下頭去,單手拿著手機打字。 向野僵硬的肢體開始發(fā)疼,有什么在他腦內轟然炸開,像是有guntang的熔漿澆入他的皮rou里將他渾身的血液都燒得滋滋作響。 向野一把上前攥住了簡行的手腕。 皮rou相接處寒涼的觸感,一下子將向野凍得透心涼——因為那陌生的眼神,根本不是錯覺。 向野沒能從簡行的眼睛里看見一絲一毫的偽裝,那眼神如初見時一樣清澈透亮,不含雜質,也同樣陌生、客氣、疏離——還有抵觸。 自從知道簡行不僅沒死,還和自己的公司簽約之后,向野在短短一天內設想過無數(shù)種再見時簡行的反應,可沒有哪一種是像現(xiàn)在一樣。 簡行好像不是簡行,因為他不認識向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