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劉易云半帶半摟著聞夷下了樓，身后跟著衛(wèi)甄。大中午的，艷陽高照。教學(xué)樓里沒什么人，除了時有時無的腳步聲外，整個樓道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在三人的沉默中，劉易云率先開口道：“聞夷啊，你說你這次做的事情，是不是很對不起哥們?！?/br>
    “你不明知道戚哥討厭他，干嘛上趕著去獻殷勤?！毙l(wèi)甄在后面接道。

    因為我特么想活命啊。

    聞夷無精打采的回答道：“條件反射而已，哥，不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吧?！?/br>
    “還開始嫌棄起我們了，”衛(wèi)甄哼笑了聲，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片刻，“你先前那股乖巧勁到哪里去了？被狗吃了嗎？”

    聞夷心里暗罵，面上卻沒顯示出分毫變化。他半瞇著眼，靠在了冰冷的墻壁上，將雙手懶洋洋的舉起，做出投降的姿勢。

    “衛(wèi)哥，我錯了。這不昨晚沒睡好，今天整個人昏著在嘛。”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進兜里，掏出盒煙，問道：“要嗎？”

    衛(wèi)甄和劉易云接過聞夷遞過來的香煙，看著聞夷自己也抽了根出來，用嘴叼著，半側(cè)著頭，逆著淡金色的陽光，用打火機咔擦一聲點上火。火星從煙頭帶著煙灰一起悄然落下，余光給黑發(fā)少年的側(cè)臉染上了些橙紅色的光暈。

    聞夷叼著煙，給劉易云點上了火，半倚在墻上垂著眸，又任由衛(wèi)甄湊近他，兩者呼吸相交，火星蹦到了衛(wèi)甄的煙頭上，發(fā)出嘩啦一聲暗響，引起劉易云在一旁發(fā)出嗤笑。

    學(xué)校里本來是不準吸煙的，但基本沒人管這塊。事實上，只要你成績不拖后腿，學(xué)費不拖欠，不給學(xué)校制造任何麻煩，行政處基本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種可以稱得上玩忽守職的態(tài)度，也造成了許許多多校園欺凌的發(fā)生。

    “——我真的受不了張代秋了。她真的，真的太惡心了?！?/br>
    顧綺一邊講著話，一邊從樓梯口下和她的姐妹團走了上來。拖拖拉拉的腳步聲打斷了午后的寧靜，窗邊的一只灰鳥受了驚，兩足晃了晃，拍著翅膀飛走了。

    呂清一的聲音也逐漸清晰了起來：“我真的是醉了。她的那些saocao作...什么裝病，裝哭，讓人惡心。”

    “對對對！聽說上次她男朋友準備給人青梅慶祝生日。她倒好，直接腿一扭倒在小區(qū)門口，去醫(yī)院一查，什么事情都沒有?！?/br>
    顧綺一邊說著，一邊手舞足蹈的激動比劃，搖搖晃晃的上著樓。因為是在倒著走路，她細長白皙的脖頸剛好被淡金色的陽光照亮，幾根調(diào)皮的碎發(fā)也被渲染成了淡棕色。

    “...張代秋是誰？顧綺，她惹你生氣了？哥幾個帶人去教訓(xùn)教訓(xùn)她。” 劉易云的出聲把她嚇了跳。

    聞夷在一旁回憶道：“好像是，張代秋搶了呂清一朋友的meimei的青梅竹馬。”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綺驀地轉(zhuǎn)過身，第一眼就看到了側(cè)著身望向窗外的聞夷，眼睛亮了亮，飛撲了過去。

    她掛在了聞夷身上，伸出右手，把香煙從他口中拿了出來，半瞇著眼吸了口，朝他吐了圈白煙，把措不及防的聞夷嗆了好幾下。

    “我艸...”

    聞夷猛咳了咳，紅著眼睛，在白霧中偷瞄著顧綺。他有點拿不準這妹子對他的態(tài)度，說喜歡吧，她之前做的種種事情也不像是對待心上人的樣子，可要說不喜歡吧...那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呂清一站在他們身邊，向劉易云解釋道：“張代秋這人很婊，仗著自己長得清純，搶了我朋友meimei的竹馬，所以我們想著...”

    “給她點教訓(xùn)？”衛(wèi)甄夾著煙，笑瞇瞇的問道。

    呂清一應(yīng)了聲，點了點頭。一旁鐘晏如，之前在餐廳里的長發(fā)女生，接過顧綺從聞夷懷中掏出來的煙盒，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后，開口道：

    “我們也不準備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她聳了聳肩，悄悄抬眼看向聞夷，“畢竟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事?！?/br>
    “那你們要干什么？”

    “就...在網(wǎng)上發(fā)發(fā)貼之類的?！?/br>
    劉易云嗤笑了聲，露出兩顆小犬牙。不知都是因為家里往上數(shù)有三個jiejie還是什么緣故，他屬于那種長得很奶犬的類型。一頭深棕色的小卷毛，皮膚白里透紅，身高在幾個人里是最矮的，一米七九，剩下的那一厘米怎么努力都上不去。他jiejie寵他如命，天天給他灌牛奶，因此顧綺總是嫌棄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奶香味。

    “這么無聊的??？”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伸出手戳了戳顧綺的臉頰，問道，“顧綺，說說看，如果現(xiàn)在有個女生和聞夷在一起了，你準備怎么辦？”

    顧綺惡狠狠的瞪了劉易云一眼，在身后掐了聞夷一把。聞夷輕嘶了聲，心里罵了句，開口對劉易云無奈道：“哥，你可不可以別扯我啊？”

    劉易云笑瞇瞇的回答：“不可以?！?/br>
    他們幾人就這個話題持續(xù)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后，通向天臺的門咔擦一聲被從外打開了。聞夷聞聲抬起頭，瞇著眼看向逆光處那個被金邊勾勒的修長人影。

    “戚哥...”

    戚玉抿著唇站在那里，碎發(fā)微散，英俊的面孔遮掩在黯淡的陰影中，白色的校服襯衫被刮破了個口子，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他的身上。

    他一手放在門把上，一手提著個被亂發(fā)遮住面孔的黑發(fā)少年，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松開那個人的領(lǐng)口，將其如垃圾一般扔到地上，慢悠悠的把門吱呀一聲關(guān)了上去。

    他將手插在口袋里，锃亮的手工皮鞋踩在瓷磚樓梯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音，敲在聞夷的心上，讓他不自覺的站直了身體。

    戚玉徑直走到了聞夷身前，站定。他伸出手，蹙著眉，把顧綺從聞夷的身上扒了下來，脫下自己沾灰的外套，隨手扔給了他。

    “把我的備用校服拿過來，”他淡漠的接過衛(wèi)甄扔給他的香煙，仔細端詳了片刻后，手指松開，香煙輕飄飄的蕩到了地上，又被他用皮鞋在上面碾了碾，“我在衛(wèi)生間等你?！?/br>
    聞夷作為跟班小弟，任勞任怨是基本人設(shè)之一。他先是跑到了教室里，用鎖打開后面的柜子，拿出戚玉的校服，又半走半跑的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額頭上流了層薄汗。

    熏香在衛(wèi)生間角落里悄然無聲的燃燒著，在午后的封閉空間中，黯淡燈光傾灑在了戚玉的側(cè)臉上，洋洋灑灑的打下一片曖昧陰影。

    戚玉微仰起頭，使聞夷彎下腰便可以為他解開襯衫上的黑色紐扣。在聞夷將最后一顆紐扣解開后，他將襯衫褪下，露出精瘦利落的腰身，被黯淡燈光一照，顯得蒼白的可怕。

    戚玉伸出手接過聞夷遞過來的校服，又定睛凝視了他片刻，開口道：“你今天有點奇怪?！?/br>
    聞夷心里罵娘，心想這人怎么敏感的跟個雷達一樣。

    他笑嘻嘻的問道：“戚哥，你這個...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br>
    戚玉穿好校服，抬起手腕，偏頭看了眼手表，眉眼間帶上了些不耐。他對著鏡子整理好領(lǐng)口，又擰開水龍頭，隨著唰唰的水聲落下，慢條斯理的洗起了手。

    “以后，少跟戚嘉接觸，”他看著鏡子中的聞夷，冷淡道，“我不希望我的人和他有任何關(guān)系...這次只是警告，再有下次，你自己看著辦。”

    聞夷低頭應(yīng)了聲，心里滿是憋屈。

    想他聞大少當年在富二代圈里，不說說一不二吧，起碼呼風喚雨的功夫還是有的?，F(xiàn)在一朝穿越，不僅得忍受基佬sao擾，還得兢兢業(yè)業(yè)的扮個菲傭伺候人。不，菲傭還可以賺錢，他倒好，什么都撈不到。

    “怎么？不服？”戚玉關(guān)掉水龍頭，用紙巾擦干手，偏頭看向他。

    “哪能呢...哥，你這不在說笑在嘛，”聞夷就差朝天血誓以自證清白了，“我發(fā)誓，我他媽根本沒有任何和戚嘉接觸的想法。你想想看，單就他私生子個臟勁，我就根本不會想去理他?。　?/br>
    戚玉整理好衣服，高深莫測的凝視了聞夷片刻后，帶著股古龍水的味道，湊近了他，曖昧的對著他的耳朵道：

    “最好是?！?/br>
    他說完，不等聞夷反應(yīng)就拉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揚長而去，留站在門外的戚嘉和剛說了人壞話的聞夷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戚嘉眼圈紅腫，不知道在那里聽了多少。對比戚玉，他顯然是被狠狠揍了一頓。黑色卷發(fā)亂翻，臉上被打出了幾個青色腫塊，校服蹭滿了地上的沙塵，膝蓋處滲出了片漆黑的血跡，狼狽不堪。

    “...那個...”聞夷心一沉，訕訕的開口。

    “怎么？懷疑我在偷聽？”

    聞夷一滯。

    “放心，我才來?！?/br>
    戚嘉對聞夷揚起一個微笑，踉踉蹌蹌的跟聞夷擦身而過，進了最里面的隔間。咔擦一聲下鎖的聲音響起，熄滅了聞夷想要說些什么的欲望。

    衛(wèi)甄靠在廁所門口，懶洋洋的問道：“聞夷，還不走？”

    “馬上?！?/br>
    聞夷側(cè)頭遲疑的看了眼隔間，跑向衛(wèi)甄，和他一起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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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盡量還是會日更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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